第143章 國運消散,新皇駕崩,狼騎南狩,鳳凰北上
“陛下,你沒事吧!”
看到虞允平身子搖搖晃晃的模樣,周圍臣子的神色皆是驚慌失措。
衆人聽到前線潰敗的消息,一個個心中也是震驚萬分。
他們知道山海關告破的代價是什麼。
這意味着大夏北部已經沒有了任何險關,完全是一馬平川的狀態。
只要北狼帝國想,隨時可以南下,推平整個北方也只是時間問題。
或許,北狼的大軍已經正在路上了!
想到這,衆人的心情皆忐忑不已。
眼下虞允平不能倒,如果陛下倒了,那大夏真就完了!
“敗了.”
虞允平還沒從剛剛的消息中緩過神來,雙目呆滯,靠在城池上。
他簡直不敢相信,才幾天的功夫,山海關就沒了?
大臣們看到這副樣子的新皇,一個個都是面面相覷。
一旁有大臣小心翼翼道。
“陛下,必須從長計議啊!”
“是啊,北境的異族隨時就會打到京城來,屆時就晚了!”
“要不.要不遷都吧。”
大臣你一句,我一句,意見出奇的一致,都想將都城搬到南方去。
“住口!”
虞允平爆喝一聲,順帶抽出了腰間的寶劍。
寒光錚錚。
擡劍一劈!
“唰”的一聲,將城池上的一塊石磚斬斷了。
“誰再敢言遷都之事,下場就跟這塊磚一樣!”
虞允平目光犀利,極爲嚴厲道。
這一下可把大臣們嚇的不輕,一個個頭冒冷汗,眼睛裡充滿了畏懼。
他們清楚,陛下是真的有可能做出當衆問斬這等事情的人。
所以都不敢說話了,只得縮在城牆邊。
虞允平深吸一口氣,目光重新恢復了鎮定。
他還沒有輸!
山海關丟了,他還有京城的禁軍,關中的宿衛軍。
憑藉高大結實的京城,未必不能守住。
只要守住半個月。
南方勤王大軍很快就能補上來。
屆時,舉國之兵,加起來接近七八十萬,皆在鎮守在京都,難道北境異族還能越過人牆,把他首級割下來嗎?
換而言之。
自己還有機會。
虞允平這般安慰着自己。
“報!”
這時。
吏部傳信的官員小跑到城牆上來,滿頭大汗,一臉煞白,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虞允平心中浮現出一股不祥的預感,可礙於氣度和場合,還是沉住氣了。
他現在絕對不能慌,自己要是慌了,那下面的人不就六神無主了?
於是他淡淡道:
“何事,快報。”
傳信官員擦了擦頭上的汗,聲音顫抖,帶着幾分驚慌道:“啓稟陛下,河中府,姑蘇府,天晉府,扶風郡,神龍郡等地方官員上千裡急報,以南豫府爲首的大半個南方都開始暴動了!”
“暴動?怎麼回事!”
虞允平心中一緊,連忙向前一步,抓住傳信官員的袖子,龍顏大變,面色鐵青大聲質問道:
“說清楚!”
“大炎殘黨.是大炎殘黨!”
傳信官員面對臉色如此可怕的新皇,結結巴巴道。
“大炎殘黨.他昭告天下,說.說是即日起恢復國號,臨朝稱制,接受歸降,大炎太子宣.”
還沒聽完消息,虞允平的臉色頓時白了一截。
嘴脣發抖,張着嘴,後退了數步。
只吐出兩個字。
“完了.”
臉上的神采盡數散去,只剩一副清瘦的身子在風中搖曳。
日日夜夜的勤懇化作了代價,熬夜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終究還是累垮了身子。
說完,人就倒在了地上。
不止是他,周圍的大臣也聽到了這個消息,皆是一臉震驚。
“什麼?!大半個南方已經歸降大炎了?”
“這是假消息吧,大炎餘孽的實力怎麼會如此強大?”
“若南方已經成了大炎的領地,那我們該怎麼辦?!”
“完了,現在連遷都也做不到了,是真完了!”
一時間整個城牆頓時沸騰了起來。
有部分大臣的眼珠子轉了轉,明顯已經萌生出退意。
他們不想陪着大夏送命。
還沒有達到這個程度。
他們是來封妻廕子的,不是來送死的。
北狼帝國都是一羣異族人,對待大夏的人必然十分殘忍。
他們可不想落入異族手裡,然後變成奴隸。
在幾百年的傳統觀念裡,北方的異族就是一羣不講道理,粗蠻無禮的傢伙。
有人已經開始離開了城頭,慌忙朝家裡趕去,開始準備後路。
當然也有留在城頭上的官員,模樣大部分都十分年輕。
他們都是虞允平提拔的寒門弟子。
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
是新皇提拔了他們,他們自然也要誓死跟隨。
“來人啊!送陛下回宮。”
一名年輕士子着急的喊道,身着淺色的官袍,顯然是秘書郎一類的文官。
只有他們會常伴皇上左右。
兩側的禁軍看到這場景,也是主動的將虞允平送到了黃蓋馬車上。
京城上瘦弱的赤目金龍國運,也是氣息遊離的盤在宮闕之上,發出最後一絲龍嘯悲鳴,然後驟然消散了。
馬車晃晃悠悠,禁軍開道。
很快馳入了皇宮。
虞允平迷迷糊糊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上了車。
睜眼後,只能看到搖晃的車窗珠簾。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了。
“陛下,到了。”
外面傳來禁軍的聲音。
虞允平掀開簾子,在左右太監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進了殿。
“陛下,你怎麼了。”
剛進殿,就有一位姿色不錯的宮裙美婦上前,身着鳳袍,首飾珠寶閃閃發亮。
宮裙美婦見虞允平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說話,只得將目光放在了兩位禁軍身上,眼底帶着疑問。
禁軍知道宮裙美婦的身份,不敢得罪,於是答道:
“皇后娘娘,陛下他太累了,需要靜養。”
說完,就退了下去。
皇后看到虞允平的模樣,眼中很是心疼。
“陛下,咱們躺下。”
然後叫了幾個宮女,將虞允平扶到了牀上。
“啪!”
誰知擡到一半,虞允平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當場給了旁邊的宮女一巴掌。
“都給我滾!”
虞允平暴躁的喝道。
“陛下,怎麼了.”
皇后一臉不知所措,抿起紅脣,抓着虞允平的手,連忙道。
“別碰朕!”
誰知虞允平直接甩開了皇后的玉手,喝了一聲,當即警惕的看向大殿中的宮女。
“我知道,伱們都想害朕!”
“離我遠點!”
被打的宮女,一臉委屈,跪伏在地上,垂着頭,眼睛直接就紅了,默默的擦着眼淚。
皇后也是被迫後退,一臉擔憂看着對方。
皇上多疑的性子她是知道的。
往往遭受了巨大的壓力後,這種症狀愈發的明顯。
就連睡覺的時候,枕邊都要藏着劍。
現在看來,症狀更嚴重了。
即使是自己,他都不相信了。
無人敢對虞允平的話,現場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你也看不起我?”
虞允平見宮女都遠離了自己,不知哪來的力氣,衝向前,一把抓起皇后的手腕,厲聲質問道。
“我沒有我沒有.”
感受着手腕的痛感,皇后幾乎要哭出來了。
她傷心不是因爲痛,而是看到虞允平這個模樣,十分難過。
虞允平看到皇后的眼淚,清醒了那麼一陣。
但也僅僅是一會兒。
既而把怒火全部撒向宮女。
抽出牀邊的寶劍,“唰”的一下,切開了價值千金的靈木桌案。
然後刺在一名宮女的腹部。
鮮血嘩啦流了出來。
“滾!”
下一秒。
寶劍直接劈在了宮女們的面前。
驚惶之下,宮女四散而逃,拉着被刺中的同伴,離開了皇宮。
虞允平冷着臉,看向皇后。
“你也滾!”
“是陛下注意身體,龍體爲重。”
皇后拿繡帕擦了擦眼淚,隨後擔心的說道,將門給拉上了。
“哐當!”
門關上的一剎那。
寶劍落地,虞允平跌伏在地上,閉着眼,咬牙捏拳。
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
當初,耗費了多少時間,多少精力,死了多少人,才坐上今天這個位置。
他失去了父皇,失去了兄長,失去妹妹。
而今天,他卻有一種要失去所有的感覺。
這股感覺讓他窒息。
不知爲何,虞允平想到了大炎先帝。
當初,殺入皇宮的他親眼看着炎帝吊死在後院的歪脖子樹上。
大夏如果二世而亡,現在的他,會不會猶如當初的大炎皇帝一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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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嬪妃盡數被賣入教坊司,皇室一律問斬,有關聯的豪門子弟一律刺字發配。
他的心中頓時有了一股恐慌感。
想到這。
他推開後殿大門,前往後院後花園。
在這裡,有一座矮山,山底下有一顆長歪的樹,很像人的脖子。
虞允平望了一眼這顆歪脖子樹。
解開衣服的玉帶。
龍袍頓時脫落,露出了裡面的白色單衣。
他將玉帶一拋,繞過樹幹,打了個結。
他看着面前玉圈,心中確是猶豫了。
自己實在沒有這個勇氣自盡。
他來到這裡,只是體會了一番當初大炎亡國的境遇。
不禁唏噓。
如今同樣的局面,卻是輪到了自己。
虞允平撿起龍袍,解開玉帶,回到了養心殿。
心緒前所未有的平靜。
發泄之後,心態明顯好了不少。
咚咚。
此時,殿外傳來敲門聲。
“何事?”
虞允平皺眉道。
“陛下,皇后娘娘說了,該用晚膳了。”
開口的是一個清柔的嗓音,可見宮女的年紀不是很大。
虞允平摸了摸肚子,的確感到有些餓了。
過於擔憂山海關的消息,一直守在城池上,早飯午飯都沒吃。
於是道了一聲:“進來吧。”
一位藍色長裙的宮女端着錦盤走了進來。
還不忘將門關上了。
“今天吃什麼。”
“回陛下,是吉祥如意卷,紅棗雪蛤湯,清炒蘆蒿,秘製醬鴨四樣。”
宮女不急不慢答道。
虞允平點點頭,看了這宮女一眼,發現對方還頗有姿色,模樣可人。
年紀好似纔不過十六。
虞允平拾起御筷,邊吃邊問:
“你是哪人?”
年輕宮女半跪在虞允平身前,答道:“回陛下,奴婢是清河郡人。”
“清河郡,在哪?”
虞允平好奇道。
他雖爲一國之尊,但還是有很多地方沒有去過,小地方不知道名字的。
“南方一座不起眼的小地方罷了。”
見沒有答覆,年輕宮女小心翼翼道:
“陛下不知道也正常,在我們家鄉有一種舞,可以給人帶來好運,陛下要看嗎?”
“哦?好運。”
虞允平目光饒有興致。
同時靠近了牀邊的配劍,不動聲色道:“你舞給朕看看。”
“好。”
年輕宮女答應了。
然後拿出一根紫色綢緞,輕輕一甩,開始跳了起來。
身姿闊綽,翩翩起舞。
衣裙跟着飄起,綢緞圍繞着身體旋轉。
不得不說,確實好看。
虞允平摸到了寶劍,也有了安全感,當即觀賞起舞蹈來。
突然。
紫色綢緞飄起了起來,彷彿一隻大手,繞着大殿中央旋轉。
讓人眼花繚亂。
年輕宮女頓時不見了。
虞允平頓時一驚。
正要抽出手中利劍。
可是下一秒,紫色綢緞將他的身體緊緊捆住。
讓他動彈不得。
“你你要殺朕!”
虞允平語氣顫巍道。
“即使我不殺你,你也離死不遠了,你倒是看看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了。”
年輕宮女淡淡道。
虞允平看向一旁的銅鏡。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自己的臉色無比憔悴,眼窩瘦的都快凹進去了,深深黑眼圈。
整個人顯得疲憊無比。
“朕還有沒完成的使命,朕不能死.”
虞允平喃喃道。
年輕宮女平靜道:“你知足吧,不管是百姓還是修士,許多人活一生,都是一事無成,你已經足夠努力了,至少我看過的人裡面。”
“你爲何殺朕?”
“我說過了,你遲早會死,要麼是明天,要麼是後天,死在批改奏摺的桌案上,我只是來推一把。”
聽到對方未卜先知的話語,虞允平張了張嘴,想喊卻喊不出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是仙人嗎?”
年輕宮女搖搖頭:“你不會想知道的。”
“告訴我,大夏會二世而亡嗎?”虞允平眼中還有最後一絲光亮。
“不會,會以另一種方式,繼承下去。”年輕宮女目光深邃道。
“那就好”
虞允平說完,閉上眼睛,捂着胸口,眼前浮現了無數個批閱奏摺的夜晚。
在綢緞的纏繞下,他慢慢失去了心跳。
這位日夜操勞,焦慮纏身的文皇帝,終究還是沒能讓大夏昌盛起來。
年輕宮女看着趴在案桌上宛若睡着的清瘦的年輕皇帝,目光中沒有多少波瀾。
身影緩緩消失在大殿之中。
次日,新皇駕崩於養心殿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城。
朝野震盪!
大夏新帝登基還不滿一年,就死了?
不過衆人都只能接受這個結果。
第二天,百官哀悼,舉行國葬,只不過特殊時期,喪而不發。
諡哀帝,廟文宗。
短命早夭曰哀。
文宗在位勉強一年的時間,基本沒有遭遇什麼好事,啥壞事都給他碰上了。
十年難遇的大旱爛攤子,高漲不降的物價,死灰復燃的大炎殘黨,防而不斷的北境異族。
不管是誰來,都要倒黴。
入棺了之後,百官哭也哭了,皇室們看也看了。
但大夏還在,後邊還有上萬裡的土地,偌大的江山,國不可一日無主。
於是百官只能扶持新皇五歲大的兒子繼位。
可是這一次,天空卻是沒有國運加身。
讓本就不穩的政局,更加動盪。
山海關。
重城之下,是密密麻麻的狼騎兵,北狼帝國的順利佔據了北方十州後,就將大本營立在了這裡。
源源不斷的大軍從北狼帝國的漠北送過來。
坐在虎皮皇座上的,是有着一對鷹眼,身着黑狼帝袍的中年男子。
他停下端酒的手,似有所感,擡起頭。
守護在千里外京城上空的骨瘦嶙峋赤目金龍國運散去的一剎那。
“哈哈哈哈!大夏也有今天!”
狼皇發出一聲狂笑。
“真是天助我也!”
狼皇一對鷹眼銳利,掃視了一圈大帳的猛將兇卒,冷喝道:
“傳我命令!”
“隨本皇南狩!”
“喏!”
長寧郡。
浩蕩的銀甲白馬排列的整整齊齊。
虞清寒一襲銀白亮甲,襯托着窈窕筆挺的後背,烏黑長髮紮成了高馬尾。
配劍掛在腰間,手持長戟,鳳眸如電,英姿凜然。
氣勢如虹的模樣,當真稱得上是一國巾幗。
“姐姐,怎麼了?”裴湘雲在一旁問道。
自來到長寧郡也有幾日了,好不容易要出發,就看到姐姐呆在了原地。
虞清寒望着北方,鳳目帶着一股英氣,凝重道:
“出事了。”
“抓緊時間吧,北上之事,刻不容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