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吧。”他二話不說就把東西從我手裡給拿了過去,擡手就要塞垃圾箱。
這心眼小的也是沒誰了,我一把搶回來,“你幹嘛呀。”
君維藥渾身上下都開始了醋味翻涌,“你喜歡這些東西早說呀,我待過的墳裡比這個好看的多得是,你要多少我給你拿多少。銀子,呵,又不值錢。”
我哭笑不得,我說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我就是看這個簪子挺好看的,再說了,人傢什麼都還沒說呢,說扔就扔,萬一以後那個人反悔了不痛快了,又或者更烏龍一點,送錯人了,那我不都得還回去呀。現在要是扔了,到時候沒的還怎麼辦。
我都這麼說了他還是一臉的不痛快,一看見這些東西眼神就冷冰冰的,不過,估計他也覺得我說的沒錯,還是老老實實讓我把東西給帶了回去。
我回家以後,把簪子放進了抽屜裡,那裡面已經擺了好幾樣,看着這些東西,我總有種怪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也說不上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應該說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好像它們本來就應該是我的,但我又記得清清楚楚,在這之前,我可從來都沒見過這些東西。
而且,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些天只要看到這些首飾,我的心裡就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心裡有那麼一塊地方,被人給悄悄拽走了,空了一塊,空落落的難受。
怕君維藥多想,我的這些感覺從來都沒有在他眼前提過,可我心裡的好奇卻從來都沒有停止過,一天比一天強烈,我無比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麼人送來的這些東西,那個人又到底是誰。
他送來的東西里面,我最喜歡一隻銀手鐲,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就有一種熟悉的親切感,睡覺前我拿它玩着,戴到手上,發現大小正合適,想摘下來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怎麼回事,它竟然怎麼都摘不下來了。
我試了肥皂水,墊絲巾,結果都不行,都不管用,怎麼都拿不下來,還累的我滿頭大汗。最後沒轍了,我就乾脆不摘了,打算等第二天早上再說。
迷迷糊糊的,我睡着了,在夢裡,我夢到了一個男人。
他穿着這個年代只有在電視裡才能看到的青色長衫,玉帶束冠,一雙眼睛清澈明亮,帶着淺淺的笑,他拉着我的手,摸着我手上帶着的鐲子,“我就知道,你不會忘了我。”
我的身體輕飄飄的,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他的眼神裡滿是眷戀,可我爲什麼就是想不起來他是誰……
“你是誰?”我在夢裡開了口。
他的眼神忽然就閃過一絲落寞,孤獨瞬間籠罩了他的臉,因爲我的這句話,他好像失落到了極點。我心裡一下子就內疚到不行,我總覺得他的眼睛很熟悉,是我在什麼地方見到過的,可只要認真想,我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但,就算我想不起來,他的樣子也讓我很內疚,我很抱歉地看着他,“對不起,但是我真的想不起來你是誰了。”
他笑了,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就像那個小姑娘說過的,是那種很溫柔的好看。
“沒關係,你會想起來的,我等你。”
他的笑看的我莫名其妙一陣心疼,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個……那些東西都是你送的?”
他又笑,“都是你喜歡的,你喜歡什麼,我都記得,一點都不敢忘。”
聽他這麼說,我怎麼有種莫名其妙的心虛,就好像是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而且我又不記得了。
“那個……你能不能別送了啊?”我說。
他一臉受傷,“你不喜歡?還是……你害怕我?”
我趕緊擺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真不是!”
他嘆口氣,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你果然還是把我忘了……不過沒關係,我來找你了,我會讓你重新想起來我是誰。二兩,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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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着,手已經捧上了我的臉,我有點懵了,我想掙扎開,可是在夢裡,我的身體卻怎麼都沒辦法隨心所欲的動。
我一着急,意識就有點清醒了,夢裡的世界開始模糊起來,就在我徹底從夢中醒來之前的那一瞬,我清清楚楚的記得,他的臉貼近了我,我猛然驚醒,嘴脣上好像還殘留着那一抹柔軟的觸感。
這個夢簡直太真實了,我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卻發現臉上也是溼漉漉的一片,我有點懵了,下牀開燈,發現鏡子裡的自己眼睛通紅通紅的,兩邊臉上全是眼淚。
我在夢裡哭了?
可是,那個夢我從頭到尾都記得清清楚楚,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人哭的事情,我怎麼會哭呢?
擡手擦眼淚的時候,我又看到了自己手腕上帶着的鐲子,夢裡男人的那張臉一閃而過,我的心突然就跟着疼了一下,眼淚莫名其妙地又流了出來。
“二兩?”
君維藥的聲音在我身後很輕的響了起來,我一陣奇怪的心虛,趕緊扯了扯衣袖,蓋住了手腕上的鐲子。
“看你半夜突然開燈,就過來看看你怎麼了。”君維藥皺眉,“你怎麼哭了?”
我心裡有點亂,我一直以爲,現在的我跟君維藥,根本就沒有什麼是不能說的,可是我在夢裡見到的那個男人,我卻怎麼都不想跟君維藥提起他。
“沒事,好像做了個夢,但是醒了又忘了自己夢了什麼,反正沒事,真沒事。”我把他往外推,“明天還得上課,我困着呢,你趕緊回去吧我要繼續睡覺了。”
找了個藉口把君維藥搪塞了過去,我躺回牀上以後卻怎麼都睡不着了,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全是夢裡男人的那張臉。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我也怎麼都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可是……只要一想到那張臉,我的心就會下意識的疼一下,可是我又總是忍不住要想他。
剩下的半個夜晚,我都翻來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纔在快天亮的時候睡了一會兒。奇怪的是,等天亮了,我輕輕一摘,鐲子就從我的手上拿了下來。
盯着鐲子,我突然想到,難道這個鐲子只有晚上纔是摘不下來的麼?而且,我收到那些東西很久了,卻只有昨天晚上夢到
了那個男人,會不會也跟這個鐲子有關?
鬼使神差的,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君維藥,到了晚上,我早早就回到了房間,關了燈假裝要睡覺。
坐在牀上,我猶豫了一會兒,又把鐲子套在了手上,再往下一摘——果然沒錯,白天還戴摘自由的鐲子,到了晚上一戴上,就怎麼都拿不下來了。
更奇怪的是,戴上這隻鐲子,我就真的很困,頭往旁邊栽倒,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知道自己又做夢了,這次夢境裡面的場景,比上一次要清楚的多。
這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湖泊,我坐在中間的小亭子裡,湖上水氣瀰漫,沒有荷花,水裡看不到魚,他坐在我對面,微笑清淺,手裡握着一把扇子,“你又來了,是想我了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果說是,我又不認識他,如果說不是,又有點太虛僞。
“還是想不起來我是誰?”
“你就不能告訴我嗎?”
我的反問讓他笑了起來,“二兩啊二兩,你不是已經想起來了嗎?”
“我什麼時候……”
我本能的就想說,我什麼時候想起來了,結果我的話還沒說完,他的手就已經輕輕掃過了我的眼睛,扇柄一指湖面,“那不就是你麼?”
他的手掃過以後,我本來還很清楚的視線,突然就變得模糊了起來,水汽蒸騰的湖面,反而變的清晰地猶如一面鏡子。
不對,應該說,湖面變成了一個大屏幕,我在裡面清楚的看到了我自己,一個跟我完全不一樣的我自己。
湖面裡的那個我,好像比現在更瘦一點,顯得身上穿着的鳳冠霞帔沉甸甸的,一臉幸福的笑,坐在“我”對面的,竟然就是我夢到的這個男人。
我看的稀裡糊塗,我什麼時候穿過這種古代的嫁衣,又是什麼時候嫁給的這個男人?
他們好像在說着什麼,可是湖底好像有水波翻滾的聲音,把那個聲音給蓋了過去,我貼近湖面,想聽的更清楚點,誰知道我剛彎腰,還沒來得及聽,水面忽然就從裡面被破開了——
一道陰森猙獰淒厲哭聲從湖底傳了出來,有什麼東西從下面鑽到了水面上,還沒看清那到底是什麼,我先聞到了一股濃重刺鼻的腥臭腐爛味道,那是腐爛的血的臭味。
好像有一雙腐爛到一半的手,露出了慘白的骨頭,對着我就直直地抓了過來。
我心一驚,嚇了個半死,它是要把我拖進湖裡!?
冷汗在瞬間爬了我全身,剛纔還有些迷茫的腦袋,瞬間變得無比清醒了起來,心裡本能的喊了一聲君維藥,但這次救了我的人,卻不是君維藥。
一道白色扇面飛速切過,他已經站在了我身邊,我回頭看他,那張溫柔好看的臉上,突然間就陰冷一片,他的嘴角帶着一絲冷笑,手裡摺扇打開了,扇面上託着一顆半腐爛了的,血淋淋的人頭。
“連女主人跟飼料都分不清,這就是下場。”
他的話輕飄飄的,卻讓我在瞬間感到了一絲恐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