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袋有些不大夠用,不知道是因爲剛纔頭疼,還是因爲身子虛,竟然沒有腦細胞去消耗商洛的話。
“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鬼不是有很強的地盤意識的嗎?比如被淹死的水鬼就不能離開那個水域,跳樓死的飛天鬼不能離開天台附近,還有冤死的不能離開房間……它們怎麼可能長途跋涉的過來,然後聚集在這個荒涼的村子裡呢?它們聚集在一起,又爲了什麼?”
我不願意死腦細胞,只能把自己變成十萬個爲什麼,逮着什麼問題都要問商洛。
商洛低頭看了我眼,大概是我這幅模樣實在是太可憐,他竟然難得地大發慈悲了次,非常耐心地跟我解釋。“阿嬌,你剛纔說的,都是人死後變成的鬼。可這世上還有另外一種鬼,它們生來就是鬼,所以便可以在隨意遊走。這類鬼和妖十分親近,也會把自己看成是妖的同類。就好像我,你只是見得少,不知道罷了。”
商洛從未爲人……他從來就是厲鬼,只是習慣拖着一副人的身子,在這世上游走。
我哦了一聲,又聽到商洛繼續往下說,“只是這些小鬼它們平日要麼生活在地府和人間的夾縫裡,要麼就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像這樣因爲什麼原因聚在一起的情況,還真是少見呢。”
我哦了一聲,稍微有些心虛。
什麼少見不少見的……自從我遇到商洛之後,什麼樣的稀奇事情,我沒有見過沒有經歷過……
別人的人生都是太平淡,可我卻希望它不要太精彩!
我用手扶住自己的額頭,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至於他們在做什麼,我想這個問題,我還是可以回答的。”我正在各種吐槽的時候,商洛輕輕搖頭,又是繼續往下說。“那些小鬼呀,他們是在祭祀。”
“祭祀?”我聽說過也見過人祭祀,但是鬼的祭祀還是開天闢地的頭一次。
“你所看到的小鬼,只是祭祀時需要獻出的祭品,它們自願地聚集在一起,以自己的生命作爲獻身,召喚某件東西出來……”
什麼祭品,需要犧牲那麼多小鬼爲代價,而且它們竟然都是自願的?
當然商洛也給我解釋,這種自願或許可以加上引號,因爲倘若背後有人驅使,就好像是催眠一樣,以催眠的方式控制小鬼,將自己的意識強加在小鬼的身上,這樣一樣可以完成祭祀。
如果是第一種,我只用想小鬼們到底召喚出了什麼東西。
但如果是第二種的話,便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到底是誰在幕後操縱,第二個問題是他們到底召喚了什麼東西出來。
我有些埋怨自己,倘若不是因爲我的話,說不定這兩個問題都可以知道。
商洛將手放在我的額頭上,知道我在責怪自己,卻是淺淺地笑了笑,“管他是誰,我也不在乎那是什麼東西,反正早晚我們都會碰面。”
我就只想吐槽一個,他真想得開。
順帶着,我還有另外一個吐槽……我知道自己很倒黴,是那種吃飯都會被石頭塞牙縫,出門就能一下子摔地上的,但是——
但是商洛他爲什麼那麼確定它們是衝着我來的呢?萬一,它們不打算和我們動手呢?
雖然這不是很可能,但總得有夢想,萬一實現了呢?
商洛將我扶了起來,“我們回去吧,等會倘若他們中途醒了,發現我們不在,到時候還要浪費口舌解釋。”
商洛不是不想解釋,他是一切都嫌麻煩。
我點頭,然後朝着他笑了笑。
他皺眉看我,用一道狐疑的目光將我從上到下地打量了翻,話語裡帶着不確定。“阿嬌,你每次這樣看我,我就覺得你肚子裡肯定都是壞水。”
因爲被揭穿,所以我心跳漏了一秒。
但是很快就能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來,特別無辜地衝着商洛眨了眨眼睛,“阿洛,你冤枉我了……我怎麼可能一肚子的壞水呢。我嘛,就是腿軟,你行行好,揹我回去唄。”
他默默地看了我眼,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
我只能用手扶住自己的額頭,影帝級別的演技重新上線,無比可憐地看了他眼,“我還頭疼,剛纔小鬼唸經,我可難受了。連心都是慌慌的。”
爲了讓商洛背,我表示可以不要節操,並且滿嘴可以跑火車!
商洛很是無奈地看了我一眼,表示他總算是長了見識了。不過只是讓他背這種小事情,他表示還是可以被我敲詐的,聳肩之後拍了拍自己的後背。
“上來吧。”
他只說了這三個字,然後我喜笑顏開地,一下子湊了過去,往上一蹦,就到了他的背上。
他的背和他的懷抱一樣,都是冰涼冰涼的。
但是他的背很寬厚,很有安全感。
他,是我的依靠。
…………
我很享受商洛的後背,靠在上面的時候整張臉都通紅通紅,覺得可幸福了。我好想他就這麼揹着我,然後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天荒地老,走到海枯石爛……
但是,我這想法不但不靠譜,而且太天真了。
天真到分分鐘都會有意外發生,告訴我不要再白日做夢了!因爲商洛帶着我還沒有走近住宿的屋子,就有個影子跌跌撞撞地爬了出來,抱着商洛的腿,二話不說地開始哭。
是個男人的聲音,而且已經哭得聲音嘶啞。
關鍵是他也認識我,一邊叫阿嬌,一邊叫救命……我只能非常無奈地讓商洛把我放下來。
趴在地上的男人是烤瓷牙,他哭得稀里嘩啦,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看到我從商洛背上下來,整個人一蹭地要往我懷裡撲。
我被嚇懵了。
還好商洛伸手攔了攔,冷着讓烤瓷牙有事情說事情。
他肯定不爽任何男人和我有親密接觸,就算烤瓷牙遠不至於構成威脅,那還是不行……我也總算回過神來,帶着戒備地問他,“你……你抽哪門子的東南風,大晚上冒冒失失的做什麼?你見鬼了嗎?”
在這村子裡見鬼不稀奇,因爲我剛剛見完回來。
然後我就發現自己的烏鴉嘴在烤瓷牙的身上靈驗了,因爲他抓着我的腳,聲淚俱下地說,“阿嬌,我還真見鬼了!鬼……鬼就在裡面!”
他回頭看了看,臉上豆大的汗珠滑落,彷彿隨時都會昏厥過去!
我揉了揉眼睛,稍微有些狀況外,怎麼還真鬧鬼了?
可是下一刻,裡面已經傳來了薔薇急促的驚呼聲!
什麼情況?
我把長鞭握在手裡,二話不說地衝了進去。商洛跟在後面,皺着眉頭,表情也挺嚴肅的。至於烤瓷牙,他停在原地,表示好不容易從魔窟裡逃出來,他不要再回去!
但是吧,烤瓷牙又覺得在外面不合適,所以壯着腦子,閉着眼睛,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還撞在了我的背上。
他個,沒有長眼睛的!也虧得是烤瓷牙這麼一撞,把我的神給撞回來了,也看清楚了裡面,到底是什麼情形……
薔薇和雷浩兩人桌子下面,手舞足蹈地亂叫喚……桌子上面騎着幾隻小鬼……和我們剛纔看到的小鬼不一樣,眼前這幾隻就是之前停在墓碑上,虎視眈眈地看着薔薇和雷浩的。
冤有頭債有主,它們找上雷浩和薔薇,是因爲白天他們羞辱了墓碑,玷污了死者。至於烤瓷牙剛纔之所以可以逃出來,大概是因爲他白天並沒有同流合污地一起破壞墓碑,而且還好言相勸。
所以,它們放過了他。
這樣看來他們還是挺明白是非的,冤有頭債有主,他們知道找誰……
因爲墓鬼的本事其實非常一般,所以我根本沒有把它們特別放在心上,默默地打開鬼洞,把剛纔拿出來放在手裡的皮鞭塞了回去。
殺雞都不用牛刀,收拾這麼幾個,我連皮鞭都用不上。
商洛之前的神情,還有些緊張兮兮,不過待看清是這麼一回事情之後,徹底沒有了興趣,他軟軟地靠在門檐上,身體力行地演示什麼叫着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
我們這邊沒有動靜,烤瓷牙是徹底方了……“我的阿嬌,我的洛爺,你們……你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嗎?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們,但是本着人道主義,也不能在旁邊看着呀!”
什麼人道主義不人道主義,烤瓷牙就是擔心他們兩掛了,他中的毒就沒有辦法解了……
他是什麼樣的人我知道,擱在這裡,裝什麼大尾巴狼?
不過我默默地回眸,看了商洛一眼。剛纔烤瓷牙說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我覺得,我還可以換個姿勢,讓看戲更輕鬆。
所以我二話不說地,進了商洛懷裡。
那裡剛好有空位,商洛也沒有阻撓。只是輕飄飄地衝着我一笑,也喜歡我這樣靠在他的懷裡。
看戲我專業,甚至還不厚道地表示,沒有嗑瓜子之類的,實在是太掃興了。
商洛推了我下,聲音懶洋洋的,“阿嬌,你就這麼看着,不幫忙?”
他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也要出於人道主義之類的,救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