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平求我們殺掉陳志,景澤告訴他陳志身上的頭髮自會要了他的命。在此之前,陳志應該先交給警方,這樣才能還他和他的家人一個公道。
周方平聞言流下了幾滴血淚,我用靈玉吸收了他的鬼魂送他去冥府。方北宸說如果還想投胎轉世,得看他能否經受得住十八層地獄的考驗才行。
我想起失蹤好久的莫小雪,問景澤是否在莫姥姥的巢穴裡見到過她?景澤告知沒有,這讓我的心中無比擔憂。做完這一切後景澤報了警,留在別墅裡等待着警察到來。
方北宸開車送我回家,深夜的公路空曠而寂靜,街邊的路燈被拉成了長長的黃線。我的記憶被喚醒之後,可謂是經歷了一番大悲大喜,一顆心至今都砰砰直跳。
我坐在副駕駛上,一路上方北宸的右手都與我十指纏繞。我沒說話,他彷彿也很享受此刻的安靜。他目視前方專注地開車,不一會兒,車子就停在了我家樓下。
方北宸卻還是握着我的手沒放。我動了動手指,輕聲道:“我到家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他這才鬆開我的手,溫柔道,“晚安。”
我心裡不知怎地泛起一陣失落,心中嘆了口氣就打開了車門。我快步走到樓道口,誰料身後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回過頭就看見是方北宸追了上來,他站在昏黃的燈光下,身影修長而挺拔,咧開嘴衝我笑道:“我放心不下,還是送夫人上樓吧。”
我那時候只是個對美好愛情充滿遐想的少女,聽見他放心不下我一個人上樓,頓時心中感動萬分。哪曉得這傢伙送我上了樓後,又藉口說擔心家中有賊,非得親自查看一番才行。
我用鑰匙打開了門,還沒來得及開燈,方北宸突然一下子將我推在了牆上。
緊接着,兩片薄脣就堵上了我的嘴。
我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對上他清澈的眸子。他近在咫尺的睫毛撲閃,也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我。那張炙熱的脣從我嘴上向着臉頰一路吻去,最終停留在我的耳根處。
耳朵一癢,我聽見他曖昧不明的嗓音對我說:“那天看見你哭得止不住,我也難過得不知所措。想告訴你真相,卻又害怕反倒會讓你處於危險中。可我是鬼。夫人,我明明早就沒有了心跳,可爲什麼每次見到你,心中總會有想要吻你的衝動?”
我感覺一張臉紅到了脖子根那裡,身體被他壓制在牆上,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纔好。
他輕輕咬了咬我的耳朵,又說:“我的事今後都會慢慢告訴你。記得我說過的話,你是我的女人,無論何時我都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答應我,今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許再懷疑我,好嗎?”
我心裡一暖,點點頭正想答“好”。哪曉得他根本沒給我這個機會,突然炙熱的吻又發起了新一輪的進攻,挑動得我整個心都一顫一顫的。下一秒,他就將我給打橫抱起,一下子抱回了臥室的牀上。
我都還沒來得及起身,他健壯的胸膛就壓了下來。一整晚,我都徹底淪陷在他的柔情中無法自拔。
我最後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着的,清晨被一陣敲門聲吵醒。身邊的方北宸已經不見了,只聽見我的老爹拼命地敲着大門,醉醺醺道:“小罄……開門,我……我沒帶鑰匙。”
我穿好衣服打開門,就看見他喝得爛醉,想必是昨夜又輸光了錢。他晃晃悠悠地走進臥室去睡覺了,我的手機也在這時收到一條來自方北宸的短信:“夫人,你爹回來了,我先走了。”
我一愣,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怎麼感覺有些像高中生早戀又怕父母發現的畫面。我盯着那條短信又想起昨天方北宸對我說的話,突然意識到一點,我可能……好像……已經開始初戀了!
今天下午是暑假結束返回學校報道的日子。
下午兩點,我收拾起行李坐車回到寢室,一進門就看見莫小雪空蕩蕩的牀位。周芸看樣子也剛到不久,好奇地問我:“小罄,小雪這丫頭從前從不遲到,今天怎麼還沒來?”
我搖搖頭不想多說,心裡跟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當下我只有一個念頭,我一定要設法找到失蹤的莫小雪。
在寢室裡鋪好了牀鋪,大家就一起去到教室報道。我有些困,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周芸打趣我是不是交了男朋友,怎麼一副快要精盡人亡的樣子。我白了她一眼,搶先一步走進了教室。
我們到的時候景澤已經站在了教室裡,講臺擋不住他修長的雙腿,銀髮下的面容沒有表情。我進門時和他視線相撞,下意識地躲開了眼睛,灰溜溜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等到人到齊了,他纔開始冷冰冰地講一些開學的適宜,最後講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就讓大家解散。
我留在教室裡裝模作樣地玩手機,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才起身去找景澤。他正在收拾文件,頭也不擡地問我:“什麼事?”
我心說還能有什麼事?鼓起勇氣答他:“景老師,我對不起你,你那條小錦鯉被我給弄丟了。”
我說完悄悄擡眼去看他,只見他還是面無表情道:“哦。”
我一聽這話,心裡更是沒有了譜。我之前還在想,他要是罵我幾句,這件事或許還能有解決的辦法。可景澤這個人向來捉摸不透,我真不知道現在應該如何彌補。
我低聲試探他的態度:“要不我賠你?你告訴我在哪裡可以買到一模一樣的。”
“不用了。”景澤收拾好文件,擡頭看了我一眼,“還有別的事嗎?”
我一愣,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連忙問他:“景老師,靈玉什麼時候會失靈?會有感應不到主人的情況嗎?”我想起那天我本想用靈玉送卉卉去冥府,可沒想到一向和我寸步不離的靈玉居然落在了家裡。
景澤聞言皺了皺眉頭,突然一下子捏住了我的手腕,隨即不由分說地將我拽出了教室。
我對他這雷厲風行的作風倒也不驚奇,只是手腕處疼得要死,連聲叫他放手。他不理睬我,一路將我拽上了校門口的車,把我塞進了車裡,這才發動了轎車。
我問他究竟要帶我去哪兒?
景澤吐出三個讓我目瞪口呆的字來:“殯儀館。”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來到了市郊的一家殯儀館。一靠近大門,靈玉就泛起了綠光。我聽見大廳裡傳來悲憤的痛哭聲,有好幾個擦肩而過的人都面容憔悴。
自從我能感應到鬼魂之後,殯儀館大概是我除了墳地之外,最不想來的地方了。
我當下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咬着牙問景澤:“景老師,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景澤操起手,幽幽道:“靈玉之所以會失靈,是因爲莫秋趁你不在的時候做了手腳。她們莫家想必是有些邪門的辦法,竟然能用法術吸走了靈玉中的部分陰氣。你近來肯定會有容易犯困的症狀,那是因爲體內陰氣不足。哼,如果不是及時發現,說不定哪天你就會睡死在牀上。”
景澤倒是說得沒錯,一大早來學校報道的時候我就哈欠聲連連。
突然,我又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問他:“所以你帶我來殯儀館,該不會是讓我來吸收陰氣的吧?”
他點點頭,又告訴我:“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得等到晚上。並且,你得想辦法混進停屍間裡。”
我的腦袋“嗡”地一聲,感覺一個頭都變成了兩個大。
“你說我得混進停屍間?是我一個人?不是我們?”
“恩,我還有別的事要去辦。”他說完居然就要往回走,或許又擔心我跑了,轉過頭冷聲道,“葉罄,有些事終究要學會自己面對,沒有人能保護你一輩子。我想,你大概也不願意讓方北宸爲了救你,再給你渡一次陰氣。”
景澤說完走出了殯儀館的大門,可他的話卻深深扎進了我的心窩裡。
自我稀裡糊塗的成爲了靈玉的主人以來,雖經歷了重重艱險,可最終都在方北宸和景澤的幫助下安然度過。可我這條命終究是自己的,如果始終學不會自己面對險境,那麼受苦的將不只是我自己,更有可能拖累到別人。
方北宸之前的受傷,就與我的蠢笨脫不了干係。
我既然選擇了要用靈玉復活我媽和方北宸這條路,就不應該再懼怕這些鬼魂。
我在心裡給自己打氣道:“葉罄啊葉罄,不就是死人嗎?不就是鬼魂嗎?有什麼好怕的,你又不是沒見過!”
想通了這一點後,我又遇到了一個新的問題——我該怎麼混進殯儀館的停屍間?
正焦頭爛額的時候,耳邊突然聽見一箇中年女人的粗嗓門:“什麼?你說你們的化妝師今天休息?我的女兒生前最愛漂亮,我這當媽的得讓她風風光光地走!館長,不管多少錢我都願意花,你今天必須給我女兒找個化妝師來!”
我一聽中年女人稱呼那個男人爲館長,靈機一動,湊上前去自我介紹道:“館長,其實我就是一個化妝師。我今天本來就是想來殯儀館應聘的,就讓我給這位大姐的女兒化妝吧。如果到時候效果讓你們滿意,您就聘請我,成嗎?”
這個館長五十來歲,長着一張飽經風霜的臉,看上去並沒有那麼好騙。我正想着是不是該再說些什麼話來爭取,就聽中年女人爽快道:“成!只要你畫得我女兒漂漂亮亮的,到時候就算他不聘請你,我私人給你一萬塊作爲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