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跑來的兩個男人,其中一人大喊:“快把她的嘴堵住!”
距離不遠,他們跑起來又快,一下子,就追上了我。
他們捂住我的嘴,把我整個人扛了起來,往村口跑去。
有村民聽我的呼救聲,但男人們都下地去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婦孺。
沒人敢出來救我,也有人跑去給爺爺報信。
根本來不及,我和楊大妞已經被扛着跑進草叢了。
出了我們村子,一共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直達鎮上的,另一條是反方向、能通往臨安市。
而穿過整片草叢,就可以看到通往臨安市那條路了。
這時。路上停了一輛白色麪包車,看來這些人是有備而來的。
他們從車上拿了尼龍繩,把我和楊大妞捆綁起來、嘴巴也被貼上膠紙。
一看就知道他們幹慣了這種事,動作非常熟練、利索。
我們被扔進後車廂了,裡面還有好幾個年齡不一的孩子,我和楊大妞最大。
前些天,聽說最近發生了好幾宗拐賣人口的案子,被拐的孩子都是鄰近幾個村子的。
有的人被拐走,有的是被挖了器官,屍體丟在路上。
這些人販子敢這麼囂張。肯定是事先定下目標村子,摸清村子的情況,專挑大人下地的時候。
我和楊大妞比較倒黴,剛到村口,就遇到準備進村踩點的人販子。
“唔唔唔……………”楊大妞一個勁地衝我發出唔唔的悶聲。
我想她大概是在問我有沒有法子吧。我手腳也被捆綁住,哪有法子?
不過,我不能坐以待斃的,得找個機會逃跑。
從陰間回來後,爺爺教了我一些護身的術法,如招鬼術、請仙術、請鬼上身術之類的。
其中招鬼術、請鬼上身術,被爺爺歸類爲旁門左道。
他說,如果有一天我孤身遇到危險,有時也可以藉助鬼物之力。
事與願違,我一直等不到機會,這些人販子精得很。
除了吃喝拉撒,都不停車,我幾次假裝小解,都有人在不遠處盯着,根本沒機會自救。
一連走了好幾天,從人販子的談話中,我得知他們要把我們、帶到與臨安市相鄰的上洲市。
這一天,下車前,我們的眼睛都被矇住了,被帶到一個據說是販人基地的地方。
我什麼都看不到,只覺得好像走在一條長長的通道上。
通道的另一頭,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夾雜着說話聲。
聽起來人數應該不少,這些人走到近前時,人販子把我們交給他們。
有個人販子特意把我往前推去。“這個長得醜,算貼送的。”
然後,他又推了另一個人,那人發出驚叫聲,原來是楊大妞。
人販子說。“這女孩長得不錯,價錢可不能低了。”
敢情我長得醜,只能倒貼,不久後,我卻慶幸自己長得醜。
在他們討價還價時,我豎耳聽着四下的動靜,通道的一側好像是廚房,傳來一陣陣剁肉聲。
有人罵罵咧咧道:“媽的!又是人肉,天天吃人肉,膩不膩啊?”
“天天宰那麼多人,只要器官,人肉不吃,丟掉又可惜。”
吃人肉?挖器官?我聽得煞白了臉,不敢想象自己也會被當成牲口屠宰。
再聽人販子他們的談話,被捉來的人分成兩種。一種是專門用來挖器官的,一種是賣到各地夜場、或私人的。
因長相問題,我很不幸地被分到挖器官那種,好在沒馬上挖。
我和另外幾個孩子,被關在一個裝着鐵欄門的房間裡。
一關進房間。矇住我們眼睛的布、身上的繩索,才得以解開。
這裡沒有牀,所有人都擠在一起,牆上濺了許多血印子,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血腥味、混合着黴味。
除此之外。我看到天花板上趴着好幾隻身無寸縷、胸膛至腹部全都空蕩蕩的鬼,房間外面也有不少。
它們的怨氣明明很重,不知爲啥,竟不敢攻擊這裡的工作人員?
我一直盯着天花板上的鬼,尋思着要咋樣利用它們。
角落裡一個女孩注意到我的異樣。衝我招了招手。
這女孩和我差不多大,臉上有一大塊類似胎記的紅印,看起來比我還醜。
比起其他人惶恐的神色,她反而顯得很鎮定,倒讓我生出幾分好感。
見我不過去。她自己挪着身子,往我靠過來,“你剛被捉來的?”
我點頭,問她,“是啊,你被捉來多久了?”
“一個星期了,這裡太可怕了。”她說道。
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害怕嘛!我在心裡嘀咕道。
“你知道嗎?這裡半夜,能聽到人慘叫的聲音,跟地獄似的。”她突然壓低聲音。
四周有很多鬼,她又神秘兮兮的,害我寒毛直豎而起。
不知是不是被她感染了,我也壓低了聲音,“你不害怕嗎?”
“我不怕啊,會有人來救我的。”她搖頭。
我們就這樣聊了起來,她叫秦少蓉。離家出走後,不小心被捉來這裡的。
至於秦少蓉臉上的紅印,是她爲了躲避家裡人,故意塗的,人販子以爲她長得醜,把她分到這裡來。
“你爲啥要離家出走?”我很好奇。
“我爸媽要我和人訂婚,我不樂意。”秦少蓉氣呼呼道。
不知是她單純,還是我看起來值得信任,她竟把自己的事全說給我聽。
秦少蓉出身玄門世家,爸爸、和幾個哥哥都是玄門高手。
她會離家出走,是因爲她爸強迫她、和他一個徒弟訂婚。
“你咋不願意?你爸的徒弟不好嗎?”我問。
“陸縉有啥好的?脾氣古怪得要死!”秦少蓉不滿地抱怨。
我以爲自己聽錯了,愣了好久,她推了我一下,“譚音,你怎麼了?”
“你說的陸縉。是不是家在尚海市的陸縉?”我回過神來,怔問道。
“咦,你認識他?”秦少蓉非常驚訝。
“小時候見過一次。”我把話岔開了,只問她,陸縉爲啥會拜她爸爲師。
原來當年爺爺給陸縉下咒,他家人不知道到一定時間,咒會自動解除,到處尋醫問藥。
陸家經人介紹,認識了秦少蓉她爸,幫陸縉解了咒。
可陸縉不知哪根筋抽到了。硬要拜她爸爲師,她爸見陸縉天賦不錯,就收他爲徒。
我隱隱猜到陸縉爲啥要修道,可能是差點被樓湛天弄死、還有被爺爺下咒,令他蒙生修道的心思。
好像有些不妙,希望以後不要碰到陸縉,我暗道。
秦少蓉忽然問,“你知不知道這裡有鬼?”
我留了個心眼,沒把爺爺的事告訴她,只說自己來自偏野小村。
被她這麼一問。我故裝不解,“真的有鬼?”
“是啊,我以爲你看得到呢。”秦少蓉說着,手指向天花板。
“沒有,我只是在發呆。”我搖頭。又問:“鬼爲啥不攻擊這裡的人?”
“我知道原因。”秦少蓉有些得意。
她發現這裡被布了一個陣法,死在這裡的人、化成鬼,既出不去,也沒有攻擊性。
“你看得懂陣法?”我詫異,還以爲她爸等人是玄門高手。她自己啥都不會呢。
“我只懂一些,也不會用啊。”秦少蓉嘀咕道。
我剛要說啥,她忽嚷了一聲,“等等,不對啊!”
秦少蓉一驚一乍的,害我驚了一下,“有啥不對?”
“我說起鬼啊、陣法的,你怎麼一點都不奇怪?”秦少蓉指着我,一臉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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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哽住了,一時答不上話,也有些心虛。
“你沒和我說實話,對不對?”秦少蓉露出受傷的表情。
我挺無辜的,哪能把所有事都告訴一個剛認識的人?況且,陸縉又是她爸的徒弟。
“哼,虧我那麼信任你。”秦少蓉輕哼了一聲。背過身,不再搭理我。
我頓時無言以對,有陸縉這層關係,我不敢和她相交過深。
所以,我沒向她解釋,心想着要怎麼破解陣法,引鬼攻擊工作人員。
爺爺曾說過,任何陣法都有陣眼,只要陣眼一毀,陣法自然失效。
但是爺爺沒告訴我該咋找陣眼,我只好厚着臉皮,問秦少蓉,“少蓉,你知不知道陣眼在哪?”
“我不想和你說話!”秦少蓉別過臉,悶聲道。
“不說算了,我自己想辦法。”我可沒心情哄她。
“你!”秦少蓉氣得直瞪眼。
我沒理她,然後,兩人都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有幾個身穿白衣的工作人員過來了。
他們打開鐵欄門,在房間裡看了一遍,目光停留在我和秦少蓉身上。
爲首的男人吩咐道:“這兩個最醜,先把她們宰了。”
秦少蓉看向我,驚嚷了一聲,“我來了這麼多天都沒事,怎麼你一來,就要被宰?”
“我哪知道?”我白了她一眼,說得好像是我害了她一樣。
“少廢話!快走!”工作人員上前,粗魯地把我和秦少蓉拽了出去。
之前還很鎮定的秦少蓉嚇壞了,死命扒着門,“我不要、我不要被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