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突然一緊,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
壓下聲音的顫意,我故作平靜道:“湛天,這不是才九個嗎?”
“我想鬼卷就是第十個。”樓湛天把九個鬼棺擺成一個圓圈,又拿出鬼卷。
必須道行達到上一品,方能開啓鬼卷,而我在無妄荒界得到鬼卷時,道行不過上五品。
樓湛天從不曾當我的面打開過鬼卷,以致一到現在,都從未見過鬼卷的內容。
最初的鬼卷記有鬼棺的埋藏點。但鬼棺流落陽間多年,曾被人找到過,轉移過位置。
因此,鬼捲上所記的埋藏點不完全準確,寶貴之處,在於鬼卷還記開棺方法、以及鬼棺奧秘。
現在見樓湛天開啓了鬼卷,羊皮紙捲上金光大作。
在金光的遮擋下,只看到上面繪了一隻只鬼棺,看不到半個字,當然也看不到關於開棺方法、以及奧秘的記載。
“湛天,能不能把金光弄掉?”我看不到字,有些着急。
“阿音,這是鬼卷的禁制,去不掉的。”樓湛天說着,目光卻不曾移開過鬼卷。
雖然他把鬼卷打開了。但活人依舊要道行達到上一品,才能目透金光,看到鬼卷的內容。
“那你告訴我,上面寫了啥?”我問,樓湛天肯定看過內容了。
“鬼卷應該是其中一個鬼棺幻成的。”樓湛天把鬼卷平鋪在鬼棺中央。答非所問。
在酒店外面,對戰陰陽寮的人時,樓湛天看到一個陰陽師讓式神幻成書卷的樣子。
他起初沒在意,是來這裡途中,他突然聯想到鬼捲上所記的一句話,‘行九缺一莫難尋,焉得棺間影中影’。
樓湛天一直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如今隱隱明白了。
這句話的意思,大概是十個鬼棺,得九缺一,並不難尋找,隱匿於衆鬼棺的棺影中。
“咋可能?湛天,你肯定理解錯了。”我強扯出一抹笑容。
不知怎的,明明一直在尋找鬼棺,即將湊齊十個鬼棺時,我卻害怕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怕啥,只覺得不安,還涌起不好的預感。
“試試就知。”樓湛天說完,盤膝坐於鬼棺前面。
他雙手合十,口中疾念出我聽不懂的鬼咒。隨着鬼咒涌出,九個鬼棺凌空飛起。
鬼棺圍着鬼卷快速轉動,周身透出一道道殘影,疾涌向鬼卷,和鬼捲上的金光融合在一起。
我心口突然發疼,不止心口,感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身上的力量也逐漸流失,以無形之態涌入鬼卷中。
樓湛天閉眼施法,沒發現我的異樣,我喉嚨跟堵了啥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無法出聲阻止他。
恍惚間,我好像看到從自己身上閃出一個鬼棺完整的影子,疾閃入鬼卷中。
融入了這棺影的鬼卷,如賦了靈魂般,金光更甚之際,漸漸幻成一個有實體的鬼棺。
我不禁苦笑,原來鬼卷就是第十個鬼棺,難怪季箐筠千方百計匿藏到無妄荒界。
不知過了多久,我面上恢復了常色,樓湛天也猛地睜開眼。
他看到鬼卷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心心念唸的鬼棺,面上笑意愈大。
“哈哈哈!”樓湛天捧起那個鬼棺,仰頭大笑。
我很少見他這樣大笑,此時,竟覺得萬分刺耳。
但仔細一聽,他的笑聲中,透着無盡的悲涼,我的心如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地攥着一樣,難受得似透不過氣般。
我癱坐在地上,面色慘白地看着樓湛天和鬼棺,有種心如死灰的感覺。
過了一會,樓湛天把鬼棺收起來後。才發現我不對勁,“阿音,你怎麼了?”
我怔看着樓湛天,緊扯住他的衣袖,“湛天,現在找齊鬼棺了,接下來該咋做?你要用鬼棺做啥?”
樓湛天面上閃過一絲異色,他沒有細說,語焉不詳道:“回國後,我們去清河村。”
“你還是不肯告訴我?”我徒然鬆開他,整顆心沉入谷底中。
“我會告訴你的,只不過稍晚些。”樓湛天把我擁入懷裡,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我的背。
“爲啥現在不肯告訴我?去清河村幹啥?”
我突然想到季箐筠在那麼多地方匿藏鬼棺,唯獨篡改清河村的風水格局,並佈下陰居鎖魂局。
當時在清河村時。我就懷疑是季箐筠所爲,以及做這一切的用意。
而現在,樓湛天要帶所有鬼棺去清河村,難道清河村適合開啓鬼棺、解開鬼棺的秘密?
樓湛天沉默片刻,淡聲道:“阿音。我也不知該怎麼說,反正去了便知。”
努力平復心情後,我仰頭問樓湛天,“如果說,我也要鬼棺呢?”
不等開口樓湛天,我心一橫,說出在九幽之境離玥說過的話,“如果我不收集鬼棺,生生世世因鬼棺而死,不得善終!”
我會告訴樓湛天,何嘗不是在賭?賭他對我的在意。
樓湛天的反應比我想象中平靜,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一樣。
“阿音,我不會讓你落得不得善終的下場。”樓湛天捧起我的臉,烙下一吻,深情道。
“湛天。你早就知道?你找鬼棺——”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樓湛天以脣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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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沒能從樓湛天口中問出關於鬼棺的事。
不安的預感,一直盤踞在我心裡,久久揮之不去。
因爲時予傷得太重,我們暫時待在山裡,每日的吃食都是樓湛天到有人家的地方取來的。
至於陰陽寮,正在通緝我和樓湛天,每天都派人守在機場裡。
樓湛天決定等時予傷好一些,用鬼術帶我們離開東京,再乘載其他交通工具回中國。
這期間。樓湛天無意間探出陰陽寮的人在東京建有一座研究所,裡面關有許多中國人,似乎在做啥研究。
這些中國人都是普通人,到日本遊玩的,結果。被陰陽寮的人用各種方法,捉到研究所。
雖然樓湛天是心無多少善念的鬼,但他
長於中國,自然看不得國人受辱。
今天,樓湛天讓我和時予待在山洞裡。他自己去研究所救人。
不過,哪怕時予有傷在身,樓湛天也不放心讓我和其他男子獨處。
所以,樓湛天臨走前,對時予施以定身術。
換成平時。我肯定會想和樓湛天一起去,現在整個人焉焉的,提不起那個心思。
再一個是,我相信樓湛天能順利救出關在研究所的中國人。
也不知那些中國人是咋落到陰陽寮手上的,但樓湛天只打算把他們救出研究所,其他的,不會多管。
樓湛天走完沒多久,一道黑影自洞口一閃而過,速度過快,我看不清是人是鬼。
時予也看到了,“譚小姐,會不會是陰陽寮的人找來了?”
這時,我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是從山洞外面傳來的。
酒香?我隱隱猜到是誰來了,不由蹙眉。早知道不阻止樓湛天定住時予的。
我疾步到時予面前,“我把你藏起來,不管發生啥事,都別出聲。”
山洞的角落有一處凹陷口,我把時予扶到那裡。塞了進去。
時予也猜到是誰來了,他不放心地問,“譚小姐,那你怎麼辦?”
“別擔心,我能對付它的!”我說話間。拿了散落在山洞裡的稻草,蓋在時予身上。
我剛把時予藏好,山洞口就出現了一個穿着身穿和服的年輕男子。
這個男子五官極其精緻,比很多女子都要美,但美中透着一股妖氣。
他看清我的容貌後,眼睛頓時大亮,衝着我微微一笑,張口就嘰裡咕嚕嘰裡咕嚕,不知在說啥。
意識到我聽不懂,他乾脆朝我衝過來,色眯眯地喊道:“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