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躺着的確實是光棍刁,他全身腐爛得不像樣、流出粘黃的膿液,似有一條條蟲子在肉裡鑽動。
屋裡充斥着一陣陣令人作嘔的腐臭味,我白着臉,緊揪着爺爺的袖子,不敢睜眼去看。
光棍刁發出細如蚊鳴的聲音、向爺爺求救,“譚師傅,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爺爺沒吭聲,拿出一條黑色、略透的紗布蒙在我眼睛上,拍拍我的頭,“阿音,不怕了,可以把眼睛睜開了。”
我睜開眼,屋裡的一切彷彿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黑色,再往炕上看去,沒有原來那麼可怕了。
“譚師傅、救我、救我啊!”光棍刁掙扎着從炕上滾下來,身上的腐肉跟着往下掉。
“爺爺,他是不是快死了?”其實我想問的是,光棍刁是人是鬼。
爺爺瞥了光棍刁一眼,反過來問我,“阿音,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我心虛道,不經意間,對上光棍刁怨毒的目光,把我駭住了。
爺爺似乎沒發現我的異樣,徑自走向光棍刁。
他拿出一包符紙粉,撒在光棍刁身上,發出像鐵板煎肉一樣呲呲的聲響。
“啊——”光棍刁扭着身體、在地上痛苦地掙扎。
我看得頭皮直髮麻,以爲爺爺是在救光棍刁。
躊躇了一下,我小聲道:“爺爺,不要救他,好不好?”
“誰說我要救他了?”爺爺說着,從炕上扯下一條被單,扔在光棍刁身上。
既然不救光棍刁,那往他身上撒的啥?
我剛想問爺爺,外面就鬧出不小的動靜。
“刁順,快給老子滾出來!”
“姓刁的老畜生,把我閨女交出來!”
“………………………”
各種叫罵聲摻雜在一起,沒一會兒,一大羣人全涌到門口了。
除了本村的康老三,其餘的人全是生面孔。
他們見我和爺爺在屋裡,都愣住了,康老三乾笑着、和爺爺打招呼,“譚師傅,您咋在這裡?”
那些人大都聽過爺爺的名號,經康老三一開口,都不敢造次了。
爺爺沒回答康老三,淡淡道:“咋都跑到刁順家了?”
康老三看向旁邊一個老頭,見那老頭點頭,才把原因告訴爺爺。
原來這些人是趙家村的,那老頭是康老三的老丈人,姓徐。
徐老頭的小女兒於兩個月前病逝,沒隔多久,墳就被人刨了、屍體也被盜走了。
找了很久,都沒頭緒,直到前天晚上,康老三路過光棍刁家,聽到屋裡傳出曖昧的聲音。
任誰都會好奇光棍刁沒婆娘,和誰在搞,康老三也不例外。
他不僅偷聽牆角、還偷看了,這一看,不得了!
被光棍刁壓在身下的女人,可不就是他被盜屍的小姨子嘛!
康老三嚇得夠嗆,趕緊跑到趙家村報信,趙家村離我們村有些遠,這一來一回,得花上一整天的功夫。
所以,康老三現在才帶着徐老頭等人趕來。
“老三,刁順不在啊?”有人問。
我指了指地上的光棍刁,“在那裡呢。”
康老三走過去一看,驚叫了起來,“咋爛成這樣了?前晚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