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大富看了陸洲一眼,說道:“說出我陸侄兒的下落!”
“說了,你會放了他們?”我可不信萬大富會放過趙麗雲、錯過收攏寬哥的機會。
果然,寬哥指着趙麗雲,不忿道:“萬哥,你答應要幫我收拾這賤婊子的!”
“阿寬,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不會食言。”萬大富笑道。
“大富,莫非你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陸洲問道。
我不禁蹙眉,看得出萬大富不想和樓湛天對上,又礙於與陸洲的情份、和寬哥的原因,倒有些爲難的樣子。
萬大富不傻,從樓湛天爆發出來的鬼氣、和衆養鬼人的反應,就知道樓湛天不好對付。
“沒錯,既然我這裡是鬥鬼場,便按鬥鬼場的規矩來辦事。”萬大富點頭。
他頓了一下,看着我和樓湛天,繼續說,“來場鬥鬼比試如何?如果你們贏了我們這裡的鬼。可以把人帶走。要是輸了的話,把人留下,並說出陸侄兒的下落!”
萬大富此話一出,衆養鬼人臉色俱變,面面相覷間,都顯出不情願。
寬哥是普通人,只覺得鬥鬼場的鬼很厲害,也不知樓湛天是鬼,以爲萬大富是有把握贏,便贊同他的提議。
倒是身爲商人的陸洲精明些,看出萬大富的用意。
萬大富徵得他和寬哥的同意,即便被我們贏了,也怪不得萬大富。
所以,這方法對萬大富來說,確實是兩全其美。
陸洲有心反對,見寬哥都答應了,便有些不情願地點頭。
我瞥見萬大富衝陸洲使眼色,猜想他們應該是有所算計。
“我憑啥要和你們打擂?大不了你們催動鬼絲蠱的咒語,他們姐弟一死,我就殺了你們陪葬!”我冷笑道。
“口氣好大,譚音,你確定光憑你們一人一鬼,能殺光我們鬥鬼場所有的鬼?”
萬大富是料定我和樓湛天不敢和鬥鬼場、乃至整個聚金會所對抗,才這麼說。
剛好這時,我手機收到一條短信,點開短信,是秦少軒發來的。
他說已經查到聚金會所的幕後老闆是誰了,居然是玄屍教的教主。
秦少軒讓我和樓湛天先拖住萬大富他們,他已經通知國家靈異調查小組來查辦聚金會所了。
因爲很多案件都是不能用常規理論解釋的,原本國家怕沾上迷信一說,不願將這些案件和鬼神搭上邊。
可近幾年與靈異有關的案子屢屢增多,無法,國家只能接受事實,於最近成立了靈異事件調查小組。
要進入靈異調查小組,條件極其嚴格,不僅要會道術,還要具備超強的偵察能力。
靈異事件調查小組不歸於各自地方警察局管轄,直屬中央,只要有地方有解決不了的靈異事件,上面纔會派人過來解決。
秦少軒在調查聚金會所的過程中,發現有同行向中央舉報了聚金會所。
畢竟,聚金會所有鬥鬼場的關係,生意全勝於同行,惹人嫉妒是難免的。
嫉妒歸嫉妒,可那些普通會所,無人敢正面和聚金會所對上。
剛好有個會所的老闆通過關係、知道國家近來成立了靈異調查小組,便暗中舉報了聚金會所。
靈異調查小組吸納的都是些玄門之外的散修,消息比較閉塞,大部分還不知道鬥鬼場的事。
主要是、靈異調查小組成立以來還不曾碰過大的靈異事件,苦於無立功表現的機會。
現在得知聚金會所的鬥鬼場。因爲鬥鬼這種項目於法不容,便派組員下來調查。
靈異調查小組的人前兩天剛到杭寧市,還沒正式檢查。
恰巧,靈異調查小組中,有幾個是秦少軒認識的。
秦少軒才通知他們過來,這會,正在趕來的路上。
“又是他!”樓湛天瞥見短信內容,知道是秦少軒發的,已顯不悅。
我沒理會樓湛天的不滿,考慮到他傷勢未好全,也沒必要爲了趙麗雲姐弟、對抗整個玄屍教,倒不如把聚金會交給靈異調查小組處置。
想明白之後,我對樓湛天低聲道:“先拖住他們。”
樓湛天臉色驟沉,乾脆在我和他周身施下一個隔音結界。
他怒問,“你要我和那些上不了檯面的鬼鬥?”
養鬼人一般都把鬼當成寵物一樣給養起來,要樓湛天和那些鬼寵打擂,確實有把當成鬼寵之嫌,像他那麼傲氣的鬼,當然不肯。
我有些啞然,又有些犯愁,不接受鬥鬼比試的話,一時想不出拖住萬大富他們的方法。
但真要鬥鬼比試,我不是養鬼人,除了樓湛天,又沒其他鬼。
就在我爲難之際,從我揹包裡傳出一道低弱的聲音,“師父,我幫你!”
我大吃一驚,是王小月的聲音,倒把她給忘記了
前些天,樓湛天把揹包還給我時,把收了王小月的龍鱗玉也歸還給我了,並要我和王小月立下主僕契約。
畢竟,王小月難以被毀滅,龍麟玉里的
鎖鬼陣只能困住她一時,一旦她傷勢恢復,就有可能破陣出來。
爲免不必要的麻煩,樓湛天讓我和王小月立下主僕契約。
這樣一來,就算王小月離開龍麟玉,也不會殺我、只會乖乖供我驅使。
立的這種主僕契約很不平等。我若有事、受傷,王小月也會受到同樣的程度的傷。
要是我死了,王小月會魂飛魄散,反之,王小月要是受了傷,我不受一點影響。
立主僕契約的時候,王小月很不情願,是樓湛天施法強行助我立下的。
契約一立下,王小月態度發生明顯發生的變化,乖順不已。
儘管如此。我依舊不敢把她放出龍麟玉,現在她主動提出要幫我,我還是不咋相信她。
樓湛天輕笑了一聲,贊同道:“讓她幫忙倒是不錯。”
他強行把王小月收入龍鱗玉時,也破了她不能離開血池的術法。
是以,如今的王小月可以在血池之外的地方作戰。
“那好吧!”我又沒其他的鬼,也只能同意了。
我和樓湛天若無旁人的說話,有隔音結界在,萬大富他們根本聽不到我們在說啥。
他們都面顯急色,生怕我和樓湛天在密謀啥。卻又不敢靠近我們。
樓湛天冷冷一笑,撤掉了隔音結界,萬大富說,“怎樣?你們同不同意鬥鬼比試?”
“同意!”我毫不猶豫道。
萬大富被我突然轉變的態度,弄得滿臉疑惑。
不過,他並未多說,就讓我們一起到外面的鬥鬼場。
我們到外面時,擂臺上已經準備要鬥鬼了。
我看到兩個養鬼人走到擂臺中央,從各自身上拿出安置鬼物的物件,一個是用如砵一樣的器皿裝鬼。一個是用血玉。
他們還沒開始,萬大富就讓人喊停,把他們請下臺。
觀衆們不明所以,不滿地叫嚷着,這是,身材曼妙的美女主持人上臺跟觀衆解釋。
一般鬥鬼場聘有養鬼人,由外面的養鬼人來打擂,和鬥鬼場的養鬼人比試之際,一般三局兩勝,勝出者可以得到豐厚的獎金。
觀衆們可以下注賭錢。而萬大富向來不會參與鬥鬼,也很少到場中來。
現在,聽到他親自派養鬼人和人打擂,觀衆們如同炸開鍋一樣。
我們商定三局兩勝,萬大富這邊可以出三個養鬼人、或三隻不同的鬼。
聽起來,對我和樓湛天很不公平,但萬大富他們以爲我要上樓湛天上場,沒有半點佔便宜的喜悅。
萬大富這邊派了鬥鬼場最有資歷的一個養鬼人,此人一上來,就拿出一塊巴掌大小的血色石頭。
我冷眼看着他把石頭往地上砸去,大喝一聲,“出來吧!”
隨着這人的聲音落下,空地上瀰漫起了一股血紅色的煙霧。
對方的還未出來,站在臺下的樓湛天便提醒我,“是血童子!”
萬大富等人見樓湛天沒有上臺的意思,都面露疑惑。
有人忍不住大聲問我,“你要用什麼鬼?”
我沒理會這人,冷眼看着血色煙霧中,隱約出現了一道鬼影、並響起小孩的尖叫聲。
血色煙霧混着昏黃燈光,令在場的氣氛愈發詭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鬼影漸漸凝聚成形。
我神色不由凝重起來,對方放出來的鬼,確實如樓湛天所說,是血娃娃。
據《百鬼錄》記載,血娃娃是一種極難製成的鬼,需要用一個於陰年出生的童男,在他十四歲十四日的時候,讓他穿着紅衣、生生剝皮而死。
然後,再抽出他的魂魄,裝在一個用十四個冤死的女人血浸泡過的魂甕裡,放在一個養屍地裡上十四天,於七月十四那一天取出。
因此稱爲血童子,它和普通的鬼有很大的區別,就是他有實體。
光這一點,血童子就比一般鬼怪強上不少。
血童子的恐怖之處,在於它可以不斷的吸陰魂,吸得越多實力越強。
眼前這隻血童子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皮膚,血淋淋的、似乎還在滴血。
好在我見慣了鬼物,不覺得害怕。而是暗暗估量血童子的實力。
那養鬼人見我沒有讓樓湛天上場的意思,先是鬆了口氣,再來便顯出得意之色。
他大聲叫器道:“快點把你的鬼放出來啊!”
“不自量力!”我冷哼道,血童子再利害,能厲害得過血靈?
王小月就算傷勢未痊癒,也能把血童子秒成渣。
養鬼人見我毫不把血童子放在眼裡,可能想到我有樓湛天這麼厲害的鬼,也許還有修爲不低的鬼沒拿出來。
他不敢再大意了,嘴上卻強硬道:“黃毛丫頭,真是不知死活!”
“看誰不知死活!”我說完。解開龍鱗玉外面的紅繩子。
王小月瞬時化成一道血色影子飄閃出龍麟玉,她一出現,空氣中的溫度不僅降至零點、還多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底下很多觀衆被血腥味、給薰得幾欲作嘔,爲了看熱鬧,他們都強忍着跑開的衝動。
直到王小月現出魂形、並釋放出強悍的鬼氣,來這裡看鬥鬼的,多多少少都懂鬼。
王小月的出現,引起一陣或驚恐、或激動的尖叫聲。
還沒開打,那個養鬼人就嚇得直哆嗦,顫聲問。“是、是血靈嗎?”
養鬼人養鬼,一般都會屏閉掉鬼的鬼智,免得鬼越來越強大,自己壓制不住、被反噬。
所以,那隻血童子還傻懵懵地飄站着,等着主人下達攻擊指令,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有多強大。
“沒錯!王小月,把那隻血童子滅了。”我涼聲道。
“是,師父!”王小月應聲後,疾飄向血童子。
養鬼人不得不控制血童子應戰。血童子暴吼一聲,猛撲向王小月。
不等它靠近,就被王小月憑空幻出的血色鬼手死死掐住脖子。
血童子也算離開,血嘴一張,帶着倒刺的舌頭咻地一下,如鞭子一般抽打在血手上,令血手散化成血霧。
見王小月一派輕鬆,脣邊嚼着一抹諷笑,我便知她要滅掉血童子不在話下。
她飄身上前,伸手扯住血童子的舌頭。猛力一扯,竟把舌頭給扯了下來。
“唔——”血童子的舌頭被扯掉,發出含糊不清的慘叫聲。
它的面目愈顯猙獰,沒有臉皮的五官、長出一根根細細的、如肉筋一樣的東西,甩打向王小月。
王小月見狀,更顯兇戾,把那肉筋之物,全全拔起。
這場面比之往鬥鬼還要血腥,不少人看得嚇破膽。
那養鬼人的臉色慘白如紙,控制血童子時越顯得力不從心。
“再打下去。你的血童子要魂飛魄散了!”我不由譏誚道。
一個養鬼人要養成一隻戰鬥力驚人的鬼很不容易,何況血童子製成條件很嚴苛。
這個養鬼人當然捨不得折損血童子了,他急忙向萬大富請求道:“萬總,我的血童子打不過血靈的,要不——”
不等養鬼人說出要投降的話,就被萬大富打斷了,“不行!不到最後一刻,誰勝誰敗還不一定。”
我心覺好笑,萬大富這是寧敗、不肯投降啊!
這時,王小月已失去耐心。擒住血童子後,竟生生撕扯着它的魂體。
“唔唔………………”血童子無力掙扎,魂體被王小月撕成無數塊碎片。
這一幕,把一些膽小的觀衆們嚇得驚叫連連。
“不!我的血童子啊!”養鬼人看到王小月把血童子的魂體碎片全吞吃殆盡,承受不住地痛嚎一聲,便暈死過去。
“沒用的東西,給我擡下去!”萬大富怒道,他面黑如鍋底。
我以爲萬大富敢提出鬥鬼,應該有所算計,但現在看來。他並沒有動手腳。
難道他有啥殺手鐗沒有使出來?儘管猜不透,我依舊不敢大意。
接下來,萬大富派了另一個養鬼人上場,這次的鬼物更是厲害,是一隻陀羅煞。
陀羅煞同樣的是很恐怖的存在,不過,再恐怖都敵不過王小月。
王小月以同樣的方式滅殺了陀羅煞、併吞噬了它的鬼菁華。
這下,萬大富有些着急,他轉頭不知在跟身後一個養鬼人交代啥。
觀衆席後面有一排包廂,養鬼人得了萬大富的交代,急忙跑向那排包廂、進了其中一個包廂。
萬大富終於要使出殺手鐗了?我說道:“還有啥厲害的鬼,儘管放出來!”
其實吧,一直以來都是我親身上陣,與鬼打鬥,頭一次如現在這般、站在臺上,看鬼和鬼搏鬥。
對我來說,這種感覺還挺新奇的,當然,久久都不見靈異調查小組的人員來,我也有些着急。
突然,樓湛天的話打斷我的思緒,“阿音,這次來的是熟人!”
來的是熟人?我正要問是啥熟人,一個身穿藍布長袍,臉戴面具的人和養鬼人一起走出包廂。
這人似特意收斂了自身氣息,我又看不到他的臉,認不出他是誰。
這時,我聽到陸洲問萬大富,“那位就是你請來坐鎮鬥鬼場的高人?”
“正是他,我把你侄兒失蹤的事告訴他了,他說只要取譚音一滴血,就能算出你侄兒的下落。”萬大富道。
他們把聲音壓得很低,又以爲在場人多聲雜,我不可能聽到他們的話。
殊不知,自晉級之後,我耳力變得極其敏銳,把他們的對話盡聽耳裡。
之前,我和樓湛天在隔音結界裡說話時,發現萬大富在偷偷發信息。
我還納悶他在誰討主意,這會。頓時瞭然,他的信息肯定是發給眼下出場的面具人。
面具人便告訴他、要我一滴血,這令我對面具人愈加好奇了。
美女主持對面具人態度十分恭敬,“先生,請問可以開始了嗎?”
“開始吧!”面具人點頭,他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隔着面具,我能感覺到他以怨毒的目光、直射向我。
看他的站姿,我隱隱猜出他是誰,暗想,他的傷應該還沒好全。咋又出來蹦噠?
“大熱天的,又是長袍、又是面具的,你不熱嗎?”我出言嘲諷他。
“少廢話!”面具人怒道,拿出一隻捆綁了許多紅絲線的魂甕。
他不緊不慢地解開魂甕上的絲線,隨着絲線脫離魂甕,奇怪的悶吼聲響徹而起。
一陣不同於鬼氣的陰戾氣、自魂甕裡擴散出來,瞬間填滿整個鬥鬼場。
“師父,這次的鬼不容小窺!”王小月蒼白的臉色難得凝重了起來。
當這鬼凝聚成形一剎那,我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一個背部佝僂,模樣枯瘦的老人出現在我眼界。
這老人雖然年邁。但卻氣場不俗,他就是已經死了幾年的龍老。
他的鬼魂不是被鄢圭拘走、日夜承受嚴酷鬼刑嗎?
難道是鄢圭放他出來、把他給這個面具人?
如果是,我更能肯定面具人就是袁子榮了。
袁子榮目睹我被鄢圭拘了生魂,可鄢圭卻沒有殺他滅口。
那時,我就懷疑袁子榮和鄢圭勾結在一起。
恐怕袁子榮練屍珠是假,引我和樓湛天去是真的。
鄢圭剛巧也選在那時候出手,想來應該是串通好的。
依我猜,神秘人肯定不知道袁子榮暗地裡投靠鄢圭的事,不然,他也不會和樓湛天一起被引走。
如今。鄢圭肯把龍老的鬼魂給袁子榮,不用想,也知道爲了方便對付我。
袁子榮坐鎮這鬥鬼場也不足爲奇,因爲聚金會所的幕後老闆是玄屍教的教主,他又是玄屍教的人。
再看龍老那一雙泣血的眼睛,我就知道他已凶煞到了一定境界。
龍老應該剛離開陰間不久,難怪周身散發的陰戾氣很濃重。
“極陰至煞,魂起九控,任吾驅使,大弒四方………………”
袁子榮並不知道我已認出他了。疾念着控鬼咒。
既然他有意隱瞞身份,我偏要揭穿,“你能耐不小,除了趕屍,還會控鬼!”
袁子榮聽到我的話,身體一顫,差點中止唸咒。
龍老已隨着咒語落下,魂影閃動了起來,臺上陰風驟起,他和王小月已打在了一起。
這次,我不想幹看着,拔出桃木劍,直刺向還在施法的袁子榮。
沒等我靠近袁子榮,龍老就擺脫了王小月,往我衝撞了過來。
“找死!”我以爲龍老要來攻擊,猛地把桃木劍刺向他。
沒想到龍老居然不閃不躲,還伸出雙手握住桃木劍身。
龍老的手一握住桃木劍身,立即冒出呲呲的聲響、和縷縷青煙。
饒是痛苦得面目扭曲,龍老也沒有鬆開的意思,竟曲膝向我下跪。
看樣子,龍老是脫離了袁子榮的控制,恢復了自己的意識。
我被他這莫名其妙的舉動搞懵了,脫口問道:“龍老,你想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