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本是金朝之下河東南路所轄之地,其下領上黨、長子、屯留、潞城、壺關、黎城、銅堤、鄉縣、襄垣、涉縣。
其地正處於晉東南,晉冀豫三省交界,全境位於由太行山太嶽山環繞而成的上黨盆地中,可謂是四面環山的險峻之地,又被稱之爲上黨。所謂“上黨”者,乃高處的、上面的地方,即“居太行山之巔,地形最高與天爲黨也”,因其地勢險要,自古以來爲兵家必爭之地,素有“得上黨可望得中原”之說。
於中華上下五千年歷史,也不知度過多少春秋。
如今,它已然打開城門,靜待着又一人的到來。
街道兩側,具是立着戰戰兢兢的百姓,且望着自大門之中,緩步走來的軍隊。
仔細凝視片刻,頓時有人驚呼:“嘿,你不是李家二郎嗎?三年前你家不是被韃子滅了全家?怎麼還活着?”也不管那些荷兵甲士,推開衆人來到一位年輕子弟面前。
那李家二郎撓着後腦勺,憨憨笑着:“得虧真鳳娘娘相救,我才活了下來。後來因爲加入了赤鳳軍,故此也沒敢出來,以免打草驚蛇。”目光望着隊列之前那紅色身影,自然之中帶着無盡崇敬。
若非那女子突然現身,他如何能夠僥倖活下來,甚至如今來到這裡?
“真鳳娘娘?”聽見這話,衆人具是望着蕭鳳,暗自驚歎:“難道說她就是那位傳說中神出鬼沒,解民倒懸的真鳳娘娘?”
李家二郎笑了笑,又將手指了指隊列之中其餘幾人,一個個說道:“當然!而且不只是我,王家的三郎、五郎,陸家大郎還有趙家的二叔、三叔,也全都活着。你看?他們就在那裡呢。”
“他們也活着?我還以爲十年前,他們都在韃子搜山的時候死了呢。”
聽見這人,頓時有熟悉之人驚呼起來,仔細一看那熟悉的相貌,不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親人嗎?他們再也無法止不住心中澎湃,撞開人羣擠進了隊伍之中,來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親人眼前,痛哭流涕了起來。而那些士兵亦是雙目垂淚,嘴中呢喃着嗚咽不止。
一時間,本來是紀律嚴明、軍容肅整的赤鳳軍頓時變得亂糟糟的,儼然成了一場別開生面的相親會。
“師尊,要不要整頓一下紀律?”蕭月看着這般糟糕場景,有些不悅。
“無妨!”蕭鳳搖搖頭,開懷笑着:“我等聚衆起義,所求者不就是他們父子相見,夫妻團圓嗎?而且我們赤鳳軍中,多數成員都是此地百姓,且讓他們互訴衷腸,正好讓我們能夠在此地立足。”
十年之間,自蒙古滅金之後,這諾大潞州之內,自從被韃子佔據之後,不僅僅譭棄農田改爲牧場,更是四處燒殺劫掠,掠取民脂民膏,也不知道究竟造了多少孽,以至於這潞州城中破家滅族者不計其數,其可怖姿態至今猶存。
正在此時,卻有幾位老者在幾位壯漢護持之下,來到了蕭鳳面前,有些歡喜有些畏懼,問:“敢問閣下可是真鳳娘娘?”
“正是在下!只是幾位已近天年,怎能如此勞累?”
蕭鳳一翻身,自白麟之上落下,趕緊走上前將幾位老者攙扶起來。
百行孝爲先!
她縱然爲一軍之主,實力也是出衆無比,卻也不敢對這些垂垂老者稍有怠慢,以至於損傷了自己的統治根基。
“無妨!無妨!”爲首一人氣喘吁吁,頗爲吃力的問道:“只是我們幾位想問一問娘娘此次前來,究竟所爲何事?”
“自然是解民吊懸,興兵伐罪了。畢竟那韃子狠毒,毀我農田、滅我族人,若是不效仿陳勝吳廣起兵造反,只怕我等全都要化作孤魂野鬼,了無着落了。”盈盈一笑,蕭鳳不可置否。
聽見這話,其餘人也是一般大聲吼道:“沒錯。那韃子着實可惡,我的妻就被那巴圖和坦給搶了去。若是不殺了那幫混蛋,我如何能夠立足於天地之中?”
“沒錯。滅族之仇,奪田之恨如何能忘?我們這就去那巴圖和坦家中,將他一家老小全都殺了。”被這話一激,立刻就有幾十人大吼大叫起來,嘯聚起來就欲離開此地,朝着遠處走去。
“爾等且住手,對那人我自有處置!”
僅將目光掃過幾人就令他們頓住不敢動彈,蕭鳳說道:“蕭星,你且帶一隊人馬將城中韃子全數控制住,暫且關押起來。全部財產收攏起來登記在冊,看管起來。記住了,且可不讓人私下報復,對於他們的處置,我自然會安排的。”
“我知道了!”
蕭星當即稱是,接受了命令領着幾人前去處理事情。
她雖然不欲爭鬥,但也曉得關鍵,自然明白若是讓這些韃子走漏了消息,有將會帶來多大的損失。黑眸之中閃過厲芒,蕭月卻陰森一笑,說:“未免有人逃脫,不如也讓我隨着妹妹一起過去?”話語之中,分明藏着殺意。
“不用了!”蕭鳳卻叫了一下,見其不解看了過來,心中嘆息自己這位弟子未免執念太甚,當即囑咐道:“雖然城中已然安定,然而我卻沒見到忽睹都和張弘範兩人。你且帶着一隊人馬去周圍查看,看看能否找到對方蹤跡?若是找到了,切記不可隨便出手,需得通知我之後才能夠行事!知道了嗎?”雖然她不覺得蕭月能夠找到這兩人!
“我明白了!”
眼見自己被指使出去,蕭月雖覺無奈,卻也是無可奈何,只好依令而去。
蕭鳳望着她離去身影,劍氣昂然、直衝雲霄,當真是銳意無當,暗自嘆息:“並非我不願,實在是你執念太深,殺意過濃。若是一味沉迷於殺戮之中,就怕日後可能一步踏錯啊,走了邪路啊。”於武道兇險,她見到的實在太多,自然不希望自己僅有的一位弟子因仇恨迷失心智,錯入了邪門外道,
轉過頭見依舊立在原地的老者,蕭鳳滿懷歉意說道:“實在是對不住幾位了。畢竟我剛剛進入此城,諸事太多卻是怠慢了幾位。”
“無妨!無妨!只是娘娘,若是那蒙元大軍一來,你有何方法?”幾位老者一起問道。
他們並非那些年輕漢子,長年累月的年齡帶來的雖然有對強權的畏首畏尾,卻也有洞觀事實的智慧,自然曉得這赤鳳軍貌似強大,卻不過是狐假虎威,若真的和蒙古精銳騎兵對抗,只怕就會被摧枯拉朽徹底摧毀。
想着這一點,他們有怎麼可能如別人那般,沉入歡欣雀躍之中呢?
“蒙元大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是他們當真過來了,我自然會有辦法的。”
話音一轉,蕭鳳卻又望了一下遠處府衙,自旁邊王權身上掃過,問道:“至於你?且在前方帶路,將這裡的卷宗、戶籍之類的都交給我,不然的話你應當知道後果如何!”
那王權不敢怠慢,唯唯諾諾道:“下官曉得,下官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