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扣動扳機的最後關鍵時刻,看到傾城煞白恐懼的俏臉,心底閃過一絲不忍。
他殺過的女人也不少,比眼前的女人漂亮,嫵媚的多不多了去,可是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猶豫過。
傾城恐懼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口,僵直着身體愣愣看着對準自己腦袋的槍,不知作何反應,生怕一個不慎,這輩子就完了。
“我餓了,冰箱有食物。”男人用槍指了指旁邊,然後迅速用槍指會傾城。
他要補充體力,萬一對方的人追蹤到他,沒有體力戰爭。
傾城察覺自己暫時安全,暗鬆了口氣,才轉移目光打量着周圍,這三十坪不到的屋子,擺設簡單地可憐。
一張雙人牀,牀邊放着一個黑色行李包,牀對面靠牆擺着一張短腳微型桌子,莫約三十公分高。角落有一個微舊的冰箱,連椅子都沒有一張,廚房和房間只用一塊大木板隔着,廚具只有煮飯的鍋和炒菜的鍋,廚竈上就這樣隨意放着幾個碗碟和幾雙筷子,連個碗櫃都沒有。
這男人,是乞丐嗎?
嘆了口氣,準備動手給這個男人準備飯菜,想着儘量把眼前的這位手裡有槍的大爺給伺候開心了,不然他一個不開心,就用子彈招呼她的腦袋了。
莫約過了半個小時,傾城端着樣式簡單的四菜一湯和一鍋飯放在桌子上,看到男人緊閉着眼睛,猶豫着到底要不要叫他。
萬一打擾到他大爺的美夢,一個不開心,“咻”的一槍,她玩完了。萬一他醒來怪她沒叫他起來吃飯,又一個不開心……
……傾城一時沒了主意了,到底是叫還是不叫呢。餓着肚子的人脾氣大,睡不夠有牀氣的人脾氣也暴躁,思忖過後,仍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猶豫半晌,早死早解脫吧,閉着眼深呼吸一下,睜開眼,鼓起勇氣,輕喊了聲,“先生,吃飯了……。”
睡眠極淺有天生警惕的男人聽到聲響,倏地睜開眼睛,快速摸起身邊的槍,對着聲源處,在看到是傾城之後,將槍收回口袋,走下牀。
傾城差點被嚇得心臟停止跳動,再這樣待下去,她即使不嚇死,沒被這個男人殺了,也會精神崩潰的。
男人走到桌子前,滿意地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餚,自動替傾城盛了滿滿的一碗飯,還順手用飯勺壓緊,擺好筷子,沉聲道,“過來,吃了飯好送你上路。”
次奧……傾城忍不住瞪眼,憤怒地盜用葉玦的口頭禪,這男人說的什麼話?好歹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還要恩將仇報。
果然這世界都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
呵呵,吃了飯好送她上路?聽到了這話後,試想,她還吃得下飯嗎?
男人在地上放了兩疊廢棄的報紙,起身將傾城拽到桌子旁,一手用力摁住她的肩膀,將她壓坐在墊着報紙的地上。
跨步走到傾城對面,坐了下來,聲音平板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嚴命令,“快吃,別浪費時間。”
傾城快哭了,想起男人那句“吃飽了好送你上路”不知是該感激他善良還是殘忍。
說他善良是因爲:至少讓她做個飽死鬼。說他殘忍是因爲:他居然可以無情地揚言要殺了她這個救命恩人。
男人見傾城不動筷,替她夾了一筷子的菜放到碗裡,繼續開口威脅道,“不吃的話,我現在就送你上路,吃飯的話,還可以多活一會兒,說不定我一個高興就放了你。”
該死的,這個男人就只會威脅人,動不動就是死,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救他了,大不了同歸於盡算了。
拿起筷子,夾起碗裡的菜,狠狠地嚼咬着,彷彿口中的不是菜,而是對面的男人。
爲了多活一會兒,傾城吃得很慢,味如嚼蠟,飯菜變涼了才放下碗筷,碗裡還有大半的飯。
男人也跟着吃得很慢,不,應該是說吃得很多,那四菜一湯還有那鍋飯,幾乎全部掃進他的胃。
“我吃飽了,來吧。”傾城輕呼了口氣,坐正着身體,等待着男人動手瞭解自己。
過了一分鐘,男人放下碗筷,沉聲吐了三個字,“洗碗去。”
傾城這次真的怒了,次奧……她就要死了,居然還不放過她,居然還喪心病狂奴役她。
“不洗。”傾城擡頭挺胸傲然拒絕,士可殺不可辱。
有些心酸又委屈——丫的,葉玦欺負她就算了,連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也欺負她。
“要麼洗碗要麼死,二選一。”男人冷酷地丟下一個選擇題給傾城,起身站了起來,轉身走坐回牀上,身體微側看在牆上。
又是威脅,又是威脅……傾城憤怒得不得了,怒吼問,“先生,你丫的除了威脅人還會什麼?”
“殺人。”男人瞟了眼傾城,並無不悅,冷傲吐出兩個字。
傾城徹底陣亡了,不再說話,肩膀無力地下垂,木然地收拾着碗筷,走向廚房。
過了幾分鐘,傾城收拾好了一切後,從廚房走了出來。
“先生,碗我洗了,我可以離開了吧?”傾城小心翼翼又狗腿地討好。
她自認已經把眼前的這位大爺伺候得夠好了,這人啊,要懂得知足。
“我說過有讓你走嗎?”男人鄙視地看了眼傾城,像是在嘲笑她的智商捉急。
要麼洗碗要麼死?傾城腦海裡想起男人的話,是啊,他確實沒說過要讓她離開,是她誤解了。
一股委屈漫上心頭,眼淚涌上眼睛,卻忍着不肯落淚,只因今天葉玦那句無心的話——女人受委屈哭了的時候,眼淚應該由男人來擦,男人不在的時候忍着別哭。
雖然眼前就有一個男人,可不是她的良人,所以不能落淚,硬是把眼淚逼回去。
“過來。”男人語氣稍軟,對着傾城招招手,示意她走過來。
“幹嘛?”雖是這樣問,傾城還是聽話地朝他走近。
她不想死,所以選擇聽話。她還想看到葉玦,即使離婚了,仍舍不下他。
男人拽着傾城坐在牀邊,打開醫用藥箱,解釋道,“我給你額頭的傷換藥。”
傾城聽着,一怔,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會這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