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是睡着了。”葉玦眼眶泛熱，臉頰一直貼着傾城冰冷的臉頰，身體抑不住微微顫抖。
他相信她只是睡着了而已。她一向都那麼善良，怎麼可能如此狠心丟下他和睿睿。
“媽咪這一睡……不會再醒來了，對吧？”顧睿寧語氣無比平靜地問，小小的身子極力壓抑着。
他雖然小，可是他都懂。
一想到媽咪永遠沉睡，他就好恨。媽咪一個人在那邊……很孤獨吧，都沒人陪她說話……
他好想好想她喊他“寶貝、睿睿……”好想聽她說“她愛他”
可是，再也沒機會了……嗎？
睿睿的話刺中在座的人的心，頓時，氣氛變得無比凝重，飛機內瀰漫着悲傷的氣息。所有人都沉默着。
他們誰都不敢承認傾城自己死了，可是……睿睿比他們有勇氣，說穿了。
“說話啊？爹地你說過媽咪會好好的，你說過的……你會把媽咪安然無恙帶回來的……爲什麼要食言？”顧睿寧對着葉玦悲傷大吼質問。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他無法接受媽咪永遠離開他的事實，無法接受……這種感覺好難受，心痛得無法壓抑。
媽咪說要陪他一輩子的，媽咪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他最重要的人。
爲什麼……媽咪不要他？要丟下他？
“我說過你媽咪只是睡着了而已……她沒死。”葉玦語氣低沉森冷地說，極力壓抑着不讓自己失控。
傾城。我只願相信你只是睡着了而已。
手指插/1/7進她的頭髮，大掌捧着她的腦袋，讓她的耳朵貼着自己的胸膛。
他記得她最喜歡聽他的心跳。
“你少自欺欺人……我是相信你才把媽咪交給你，可是……你卻連你媽咪都保護不了，還說什麼最愛她……卻保護不了她。我恨你……恨你……嗚嗚……。”顧睿寧被蘇尾拉住，掙扎着哭罵，眼淚不停地滴落。
他說過會給媽咪幸福的。可是……卻在婚禮那天開始，成了媽咪的劫難。
他的媽咪……他無法原諒他。
葉玦被顧睿寧的話刺痛了。渾身僵硬着。
是啊，是他無能……他憑什麼說最愛的人是她，連她都保護不了，憑什麼？
睿睿好不容易纔建立起對他的信任，卻被他自己摧毀了，他食言了睿睿，他沒有保護好她。
明明昨晚決定就算是死也要把她救回來的，可是……
傾城！
“我說過她不會死就不會……。”葉玦聲音冰冷地反駁，他不允許她丟下他，他們說好一輩子的。
抱着她的手更加緊了，彷彿稍微鬆懈她就會從他的懷裡溜走。
傾城……你可知道。你這樣真的很不負責任，一聲不吭就瀟灑鬆手，留下那麼多爛攤子給我收拾。
你要我怎麼跟爸媽交代，我說會還她一個完好無損的媽咪的，如今你要我怎麼面對睿睿，你讓我變成了一個食言者。
死亡並不痛苦，痛苦的是留下來的那個人，載着有你的所有美好記憶度過一輩子。
爲什麼不再狠心一點兒，把你的記憶一併用我的腦海中刪除。
這樣的我……真的好痛苦。
如果我無法救活你，我不知道是否能承受永遠失去你的噩耗。
“你最好記住你的話，如果媽咪沒能醒來，你就準備好去陪她吧。”顧睿寧伸手狠狠抹了把淚，語氣狠戾陰冷地說。
是爹地沒有保護好媽咪的，如果媽咪不能醒來的話，媽咪在那邊肯定很孤獨，他一定會親手送他過去。
絕對會！
“如果到時候你媽咪醒不來，我死能讓你過得開心一點兒的話，我很願意。”葉玦看着他，語氣縱容地說。
如果她真的不能醒來，那麼他活着也是行屍走肉，如果他死能讓睿睿釋懷的話，他會毫不猶豫。
她一直是他心跳的存在，她突然停了，他只是這副軀體如同行屍走肉，心已經跟着她而去了。
“那請你記住你說的話，放心，媽咪的仇我會替她報。”顧睿寧身體僵硬着，語氣冰冷地說。
反恐組織、赫連月……他雖然現在還小，可是他會長大，所有傷害他媽咪的，他都不會放過。
“我答應你，這次……不會再食言了。”葉玦依然縱容地說，低頭眷戀地看着蒼白冰冷的俏臉。
誰都清楚吧，傾城這次睡着了，就不會再醒來了。
睿睿說得對，他就是在自欺欺人。
顧睿寧看着他決絕的神情，心底閃過一絲恐慌和疼痛。
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如果爹地也陪媽咪去了的話？從今以後他就是一個人了。貞節斤弟。
他恨爹地沒有保護好媽咪，可是他其實並不想他死，只是找不到發泄口，纔會口不擇言說出那樣的話。
他還不到七歲，應該被允許哭得撕心裂肺的吧。
“……嗚嗚……蘇尾叔叔，我不要媽咪死，我不要她死……。”顧睿寧趴在蘇尾懷裡，撕聲痛哭地說。
他不想媽咪死，也不想爹地死，這些都不在他的計劃之內，讓他如何接受。
爲什麼好好的一家人，要這樣人天相隔，爲什麼老天要嫉妒他們的幸福。
他知道蘇尾叔叔的醫術很厲害，沒人知道他厲害到什麼程度，他只能求蘇尾叔叔救他媽咪。
但是，如果蘇尾叔叔都沒辦法的話……
他接受不了。
“睿睿別哭……蘇尾叔叔一定會盡力。”蘇尾大掌溫柔地揉着他的頭髮，安撫說道，他不敢承諾睿睿什麼。
要救活傾城，說心裡話，他沒什麼把握，畢竟從來不曾試過這樣的挑戰。
傾城是他們組織的重要一員，要是真的死了的話，非常可惜。
“對不起，睿睿！”葉玦聽着他撕心裂肺的哭聲，心痛地道歉。
他知道，傾城是睿睿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睿睿還不到七歲，都是他的錯，纔會讓他經歷如此心碎的事。
“我不要你的道歉。”顧睿寧把臉埋在蘇尾的懷裡，哭着冷聲拒絕道，小小的身子不停顫抖着。
爲什麼要道歉？道歉又能彌補什麼？他媽咪已經死了，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