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弘治十七年,大明朝報業逐漸的興盛起來。不僅是京師中報紙衆多且有形成報業集團的趨勢。在金陵、蘇州、揚州等繁華的城市中一樣有報紙發行。
而在所有的報紙上,被視作有朝廷正式公告效力的報紙有三家:邸報、真理報、論道報。
因爲這三家擁有去午門外六科公房中抄錄大臣們奏章的權利。
二月二十六日,大寧總兵、定西候蔣驥在《真理報》上看到最新的摘錄奏章。樞密院副使張昭、英國公張懋聯名錶奏定西候蔣驥爲新任的樞密僉事,
新軍營千戶、衛指揮吳臣連升數級就任大寧總兵,負責大寧都司的軍務。防禦韃靼人進攻。
內閣票擬曰“可”,司禮監的批紅同意。
“下官等恭喜老大人。”
真理報的樣報走的是軍中的郵遞系統。這要快於朝廷的驛站、急遞鋪公文系統。真理報社按季度和經營此係統的後軍都督府結算費用。
樣報抵達大寧都司的駐地赤峰城後,隨即開始印刷,天明時發行。大概晚於京師一天半的時間。
二十六日的中午,定西候蔣驥官署這裡的門檻都快要被人踏破。他不斷的接見來賀喜的下屬們。
以當前張大帥主導的軍事改革而言,樞密僉事這個職位權力將會非常大。比原先的五軍都督府都督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是高升回京。下屬們紛紛來恭賀。
蔣驥做官難得糊塗,待下寬容,身具世家子弟氣度,在軍中頗得上下的擁戴。當然,軍事技能很一般。
傍晚時,蔣驥帶着疲倦和難言的喜悅回府。此刻,他府前的門廳中已是鬧市一般。
接見一批客人後,至晚間八時許,前遼東總兵、現大寧都司預備役總兵郭令來訪。他是蔣驥的老部下,被請到花廳中。
寒暄幾句,郭令賠笑着道:“老大人此去京師需要小心啊。張昭此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本來今日是老大人喜慶的時候,只是屬下不提醒老大人,總覺得愧對老大人的恩情。”
郭令這個前遼東總兵是被張昭“搞掉”的。其人對張昭的恨意可想而知。
蔣驥嘴角有些抽搐。我對你什麼恩情?郭令挑撥離間的水平還是一如既往的粗糙。這麼些年沒點長進。哈哈一笑,道:“郭大人有心了。”
郭令就笑起來,感覺蔣驥是聽進去了,遂誠心誠意的拍馬屁,“那下官預祝老大人此去京中步步高昇。日後還要老大人多多提攜。”
蔣驥微笑着點點頭,看起來像應承下來,其實沒給一句準話。
送走郭令之後,蔣驥到他的小書房中,失笑的搖搖頭。
他看到報紙上的任命,除開他之外,還有樞密主薄林文寧的任命。此人是張大帥心腹中的心腹,簡拔於小吏之中。很明顯,他這個夠資歷的“反張派”是英國公張懋的提名。
但是,他真的反對張昭嗎?
在遼東時他本來是想跟着張昭一起平叛的。想想看,弘治十六年的大戰後多少武將得到提拔。寧遠參將李搏濤都升到了遼東總兵啊。
但張昭勸說他來大寧任職,日後必有升遷,現在果然如此,張大帥兌現承諾!他一躍而成爲國朝武勳集團中炙手可熱的人物。也不知道他怎麼操作的,果然很高明啊!
不知道日後京師某些人知道他的確切立場會是什麼表情?
哈哈!
…
…
赤峰城外的軍營中。
吳臣率部在赤峰城駐守差不多有一年多。自弘治十六年二月在開平城休整完畢後,新軍營的主力團就分別駐守在大寧都司的關鍵性節點中。
爲的就是防止韃靼人越過大興安嶺破壞張昭的整個東北戰局。
大寧總兵府熱鬧時,吳臣這裡同樣熱鬧。
麾下的將校紛紛來向吳臣祝賀。
軍營裡的千戶府中,趙辰笑道:“大人此次高升爲大寧總兵,足可見大帥對大人的信任。此次又可謂是新軍營中第一人啊。二團那幫人的怪話可以收一收。”
“哈哈!”一幫百戶們鬨笑。
新軍營一個千戶(團)目前下轄12個百戶(連)。9個主力連,外加其他輔助兵種。包括炮兵、醫護兵、斥候、工兵等等。這是遼東之戰後經過總結,重新確定的編制。
新軍營整體的編制也從1.5萬餘人擴編至2萬人。
吳臣皮黑黝黑,濃眉大眼,穿着灰布軍裝扎着皮帶,二十六歲的年紀英姿勃發,心裡雖然高興,但平靜的擺擺手,道:“要注意團結兄弟部隊。”
他這是不自覺的模範張昭的做派。張昭對新軍營的有些影響是在潛移默化之中的。
此次就任大寧總兵,他將統帥薊鎮軍第一師,第三師計一萬餘人,新組建的大寧軍三個師(火器軍)共1.5萬餘人,新軍營一團(駐赤峰)、二團(駐大寧)合計約三萬人和韃靼人作戰。
新組建的守備軍和預備役軍隊根本不頂用。這一年來也沒有足夠的軍事資源往這些軍隊上傾斜。大寧都司這裡纔剛剛開始開發,走的是精兵路線,優先保證訓練火器軍。
隨着春天的到來,韃靼人的探馬越發的活躍。戰爭恐怕就要來了。
有人擡趙辰的槓,“趙百戶,林鎮撫這次可是升任主薄。比咱們千戶還要位高權重。”
吳臣升任大寧總兵,一團的千戶將會是趙辰接任。這是全團上下都知道的事。但有的是人看不慣。
趙辰曬笑道:“武百戶,林鎮撫是軍法官和後勤軍官。他是文職軍官。不存在比較的嘛。”
新軍營軍法官的升遷和軍官升遷是兩個體系。軍法官們專管生活、紀律、思想。
武百戶給一團的錢軍法官看一眼,直接閉嘴。
吳臣笑笑,也不管底下人的爭論,道:“今天正好大家都來了,我們商討一下韃靼人的春季攻勢會怎麼打。”
…
…
在大寧都司爲京中的風雲變幻所影響時,此事起因的武安侯府中反倒是略顯喜慶。
武安侯鄭英雖然被髮配出京,但總歸是有限度的。
侯府中,鄭英在他的住處喝着茶,片刻之後,長隨帶着一名二十歲出頭嬌豔的婦人前來,道:“老爺,沈氏帶來了。”
沈氏便是鄭英長子鄭宏的小妾,陽州先生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