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根本就懶得去理那太監,站直身體,挺拔如鬆,對張皇后拱手一禮,道:“臣非娘娘的家臣。若娘娘只是叫臣過來辱罵,請恕臣先告退。
另外,臣有一言要勸諫娘娘。娘娘若一味袒護壽齡侯、建昌伯,此爲張家取禍之道。”
大明朝的外戚是沒有長盛不衰的。看一看,仁、宣兩帝的外戚在何處?更近的正統皇帝的外戚呢?
張鶴齡現在可勁的作,將來自然是會被人算總賬。
在原本的歷史中,二張就被嘉靖皇帝算了賬。張皇后當時跪下來求嘉靖皇帝,連嘉靖的面都沒見到,可憐至極。
當然,張昭這話不是“好心好意”的去勸諫張皇后。他沒那個閒工夫。他只是做出個臣子的姿態而已。
同時也是暗含警告。
張皇后頭上的步搖亂晃,臉漲得通紅,吒道:“你…你…,你派人殺本宮弟弟府中的管家,又派人殺他田莊上的管事、青壯,還敢在本宮面前放肆?”
張昭眼皮都沒動一下,他對壽齡侯怎麼和張皇后說的沒有絲毫的興趣。人家畢竟血濃於水,難道還指望張皇后大義滅親不成?想都不要想。
張昭道:“臣回稟娘娘。此事和臣無關。壽齡侯在美食鎮中強買強賣,打砸、放火,難道不許別人反抗嗎?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壽齡侯如果繼續作惡,他府裡還會死人。”
睜眼說瞎話,搞的好像我不會似的!
他做這麼多“手腳”掩飾,不就是用來扯皮的嗎?
“混賬!”張皇后勃然大怒,“來人,將這狂勃無禮之徒給本宮拖下去掌嘴。”
“是!”兩名健壯的僕婦應聲走出來,神情猙獰。她們幹這活兒多次,得心應手。
張昭冷笑一聲,看都不看這兩個健壯的嬤嬤,對張皇后道:“臣只聞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未嘗聞皇后於大臣有如此恩德。請娘娘恕臣不奉詔。”
張皇后霸道的道:“那又如何?這由不得你。坤寧宮中是本宮說了算。還不動手?”
張鶴齡在姐姐面前非常放鬆,插話呵斥道:“張昭,你不敬娘娘,就是不敬天子。本侯一定要在天子面前參一本,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張昭呵呵一笑,一副看傻逼的樣子瞥張鶴齡一眼,任由他的雙臂給坤寧宮的兩名宮女扭住,依舊是神情不改,冷冷的道:“娘娘今日要執意羞辱臣,臣無話可說。但臣麾下也有幾個血性漢子。他們今天晚上會去壽齡侯府做什麼,臣不敢保證!請!”
兩名宮女當即就遲疑着不敢動手。
她們打人板子,打人嘴巴,見過求饒的,見過叫囂的,但真沒見過張昭這樣敢當面威脅皇后的!
張鶴齡、張延齡兩個剛剛被張皇后威壓張昭帶起來的安全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腿有點發軟。
張昭手下的親衛什麼陣仗,這兩位不久前剛見過。壽齡侯府根本攔不住的。而殺人的事,張昭已經連續殺了壽齡侯府兩撥人。他們真不認爲張昭在說大話。
張皇后氣的一佛出竅,二佛昇天。
大明朝,太后或許有政治上的話語權,但皇后那是真沒有。所以,張皇后從法理上是不存在“懲罰”張昭的資格。張皇后也就是仗着弘治皇帝獨寵,要抽張昭幾個嘴巴。
難道還能失寵或者廢后不成?須知皇帝只有她一個女人,而且她兒子還是太子!
但是,明朝的大臣不是滿清,風骨還是有的。張昭如果被羞辱了,他執意要鬧,輿論絕對會是一邊倒的支持他。這將會是一起政治事件。
那國舅什麼的,在家裡被人給捅了,張昭有五成的概率會沒事。
所以,這就是現實!張昭不是什麼空頭殼子的勳貴,可以任人揉搓。他是帶兵的大將!
撕破臉的話,僅僅憑一個皇后的名頭是壓不住的。
…
…
“姐姐…”
張鶴齡眼巴巴的看着張皇后。他先慫了。此人雖然貪婪、囂張、草包,但是關乎自家小命的事還是智商在線的。
張延齡也跟着小聲道:“姐…”
張皇后怒道:“你們丟不丟人!”反正她丟不起這個人。咬牙切齒的喝令道:“動手!”
她就不信張昭敢派人殺她兩個弟弟。她丈夫才三十多歲,怎麼也有二十年的壽命。她還有兒子。張昭和她鬥,憑什麼和她鬥?這天下姓朱。
女人憤怒的時候,是很瘋狂的。完全不能用邏輯、利益、理智去算其心思。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宮外傳來,“聖上有口諭。”就見司禮監掌印太監陳寬高喊着從坤寧宮外快步走進來,“張昭,皇爺有口諭,召你去西苑解釋。”
陳寬宣完口諭,再躬身向皇后行禮,“老奴見過娘娘。”
司禮太監,在宮中還是很有面子的。
張皇后怒氣未消,氣喘吁吁,怒道:“你糊弄誰呢?”
陳寬腰再彎三分,堆笑道:“老奴不敢。實在是老奴腿腳不便,剛好趕來。”
張皇后不甘的冷哼一聲,冷着臉扭過頭去。
陳寬看向兩名嬤嬤,如同看兩個死人,這兩名健壯的嬤嬤趕緊鬆手。
“張昭,走吧。”
陳寬帶着張昭離開坤寧宮,外頭來打探消息的谷大用遠遠的和張昭照個面,賠笑的一溜煙的去向朱厚照彙報。
走出坤寧宮,張昭抖抖手臂,眯着眼睛看天空。
陳寬這時換上一副笑臉,道:“張伯爺,咱家方纔多有得罪啊。你這膽子可真大。娘娘召見你,你怎麼還真來了。”
皇后的召見,大臣是可以拒絕的。當然,那是把皇后往死裡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