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昏的瘋老頭一雙眼珠子瞪得通紅,就好像過年前待宰的肉豬。
其實也差不多,老頭這麼貪財,皮大仙再用五鬼之法搬了他的財,那就是在他的心窩子上捅刀子。還是來來回回地使勁兒捅。
不過,我現在反倒不在意自己的錢,我更好奇的是,這老頭在這破屋子裡藏了多少錢。
放屁的功夫沒到,皮大仙就怕着手上的浮灰走到我身後,笑呵呵地說道:“老頭,你家忒髒。”
“我樂意,你個小東西,真不要臉,竟然幹這麼缺德冒煙的事!”瘋老頭倒是不裝瘋了,可現在這模樣比那晚去我店裡還瘋癲。
“老頭,下回眼睛擦亮點兒,不是誰家的錢財都任你偷的,有時候弄不好,反倒會失去更多,比如,這次。”
看到皮大仙氣瘋老頭,我這才皮大仙不是不擡槓,而是很少跟我擡槓了,但凡有機會,他的風采依舊。
皮大仙,你這是要成精啊。我不得不再次發出同樣的感概。懂書畫,會掐算,識風水,能揍人,現在就差鬥不得鬼,若是那狐仙小妞再幫忙,皮大仙妥妥地全能人才。
當然,那狐仙也是女的,心思叫人琢磨不透。
就在我胡思亂想時,幾隻比豆腐沒高多少的小鬼嘁嘁喳喳地從屋子裡走出來,翻騰出大包小裹的好幾堆。
靠,全是錢?
我不由再次正視面前這不修邊幅的瘋老頭,他孃的,這得是偷了多少家。
“皮大仙,都搬走,明兒找時間留下咱店裡的那一些,其餘都他孃的送到邊遠山區給孩子大人。”
“小夥子,手下留情啊,給我留點兒,留個棺材本兒。”瘋老頭幾近崩潰,但因爲身子被捆着,只能眼巴巴地乾嚎。
“別跟我哭窮,狡兔尚且三窟,別說你這老王八蛋就這兒一個住處。你這麼一攪,我反而覺得有必要好好查查你的底子。”我本來想嚇唬嚇唬這瘋老頭,想叫他閉嘴。
哪成想,這老頭見我說到狡兔三窟時,那眼皮子突然抖了一下便立馬掩飾起來,整個人也不嚎叫了。
還真有?
不過就算有,我也沒打算再去搬。
一來被偷的錢已經找回,二來還有正事要辦。
“老頭,你叫啥?”
“哼!”瘋老頭鼻子裡出聲。
“你是哪個協會的?”
這一次老頭連哼都不哼。
還他孃的有點兒骨氣。
“皮大仙揍暈嘍,問這麻子臉。誰他孃的說,我就放了誰,不說那個就不用醒了。”
那瘋老頭聽我這麼說,僅有的一點兒骨氣也一下子餵了狼,盯着皮大仙的手直嚷嚷:“我說,我說。”
犯賤。快說。
“哎,哎。行裡都叫我瘋道人。”
“你是瘋道人?”
瘋道人看我一眼,隨後點頭承認。
“老王八蛋,還真是哪有缺德事哪就有你啊,鬼門開的時候,你他孃的還勾搭上一個老鬼太監!”
“你怎麼知道?”瘋道人問完,立馬住嘴。
“因爲那老太監就是被我滅掉的。說說,你有啥陰謀?”
這老頭既然是瘋道人,那就不用問協會了,朝陽溝裡叫這破爛名字的,又懂風水的,也只有陰陽協會獨一個。我現在反倒好奇,這瘋道人跟那個抓鬼二組的副組長高大成串聯,又聯絡厲鬼,到底要幹啥?
“老闆,我看他也不想說,要不先打昏了,問問那麻子臉,都是師兄弟,沒準兒他知道這事兒。”說完皮大仙衝我擠咕眼睛。
我會意,接道:“萬一這麻子臉爲了活命瞎說咋辦?”
皮大仙故意嘆口氣說:“那也沒辦法了,誰叫這瘋道人自己不說。他師弟就算胡說我們也聽不出真假。老闆,咱得相信願意配合咱們的人,我看他師弟的面相,就是一個識相的主。”
皮大仙說完便要動手。
嚇得瘋道人連喊沒陰謀。
我朝皮大仙點頭,這一記手刀還是敲了下來。
隨後,皮大仙便將剩下半盆子的髒水一股腦潑到麻子臉那張蚊子落下都崴腳的臉上。
“啊呸!”那麻子臉一睜開眼睛也是連呸幾口,罵道:“哪個王八蛋敢陰老子。”
回答他的是一個脆生生的大嘴巴子。
皮大仙面無表情,問了句:“還罵不?”
或許是被打的昏頭,或許這麻子臉本就是個牆頭草的性格,他一見皮大仙狠厲,立馬服軟起來。
“大兄弟,別動手,有話好說。”說完,這麻子臉還不忘陪笑臉。
皮大仙看似雲淡風輕地甩了甩手,懶得搭理麻子臉,一個人轉身走進了衛生間。
我估計這小子是想到了剛纔潑下去的是啥,打了麻子臉一耳光,沾得自己一手騷氣。這會是跑進廁所洗手去了。
那麻子臉一見皮大仙不管他,便將目光投向我這邊。
我嘿嘿一樂,是該好好問問了。
“姓名?”
“範志成。”
“幾天前跑到第一醫院的是你吧?”
“先生,我那天是去看病。”
“他孃的,皮大仙揍人。”我沖廁所嚎了一嗓子,隨後虎着臉說道,“本以爲你是個識相的,好好配合,我心情一好就放了你,只留你那倒黴師兄一人。可惜,你忒不上道兒,那我再跟瘋道人聊聊,反正這老頭骨頭軟。”
麻子臉一聽我連瘋道人的名號都說了出來,頓時眼珠子亂轉,他本來就是沒立場的人,所作所爲全是爲了他自己。爲了能活命,講點兒實情出賣個人又算的了啥?所以他不再猶豫,蹦豆子似的全說了出來。
原來,長脖嶺事件過去沒幾天,這麻子臉便接到一個男人的電話,約在朝陽溝城鄉結合部碰面。
麻子臉在朝陽溝的風水圈也有些名氣,但幾乎都是臭名。
所以男人找到他也不多說,丟下一筆價格不菲的定金,叫他利用風水佈局,做掉一個人。
麻子臉看在錢的份上一口答應。
又過去幾天,男人傳話,說可以下手了。但不能叫人覺得死得離奇,說白了得有替罪羊。
於是麻子臉就把主意打到了照顧姚叔的葛二紅。
恩,說得倒像實話。
我很滿意麻子臉的交代,又把皮大仙從廁所裡喊出來,找到紙筆畫了一張女鬼描述的頭像給麻子臉看。
那麻子臉端詳了好一會兒,竟然搖頭,說僱他殺人的不是畫中人。
不認識?
難不成長脖嶺偷襲之人與僱麻子臉殺姚叔的不是同一人?
還是說,那女鬼小靜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