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燈光,我終於看清老頭的樣貌,闊鼻海口,小眼睛。頭髮亂糟糟,此時正穿着一件不道不俗的混搭衣服,手裡託着羅盤。
旁邊那人掃帚眉,綠豆眼,尖嘴猴腮麻子臉。
繞是我不會相面,也知道這倆貨色不是個省油的燈。真不知道他們嘴裡那個已經死了的老不死究竟是怎麼看中這兩個倒黴徒弟的。
心裡頭稍帶着把他們的師父也埋怨一通,教不嚴師之惰。徒弟如此,那當師父的生前也一定有不妥之處。
只不過這些都不關我的事,那瘋老頭偷我的錢,才關我的事。
偷錢的老頭見我破了他的家門闖進來,氣得哇哇亂叫。指着我的鼻子罵道:“小子,你是誰?私闖民宅,這是犯罪!”
“瘋老頭,你拿了我的錢,怎麼連錢的主人都記不住了?”
“哦,想起來了,你是那家的小老闆!”
“不錯。”
就聽那一旁的麻子臉獰笑道:“小子,好膽。竟敢單槍匹馬闖進來,今兒個,就叫你有來無回。”
單槍匹馬?外面還有個現在比老雞賊還雞賊的皮大仙呢。
“哼,就憑你?”當然,我只是嘴上這麼說,純粹是故意噁心這麻子臉,心裡頭可沒有半點兒輕視,畢竟人不可貌相這話在理。
麻子臉似乎很生氣,或許正是我的話刺激到他,只聽這傢伙乾嚎一聲,大步衝了過來。
也不知他從哪摸出的匕首,朝我的肚子狠狠扎來。
我早在進來時就撤去了鬼煞苗刀,所以在這麻子臉看來,我就是赤手空拳。
可他不知道,我這右臂,足夠他喝幾壺的。
我瞧準匕首軌跡,探手往裡一抄,要來一招空手奪白刃。
麻子臉見我如此,冷笑一身,那一刀刁鑽地斬向我的右手。
白癡。我罵了一聲,也不管那刀子多鋒利,照抓不誤。
匕首在我手腕擦過,只有一絲白痕,隨即消失不見。不等那麻子臉吃驚。我已經奪過匕首,逼到了他的脖子上。
“住手!”這句是衝那蠢蠢欲動的瘋老頭喊得。這老王八蛋竟想在我和麻子臉比劃的時候抽冷子下黑手。
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
“哼!”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瘋老頭竟不管他這剛剛和好的師弟的安危,那舉起的羅盤狠狠砸下來。
如果不是這瘋老頭瞧出我不會下殺手,就是這老頭的德行不好。
但不管哪一條,對他都有利。
我放棄了麻子臉,右臂上揚,乓一聲,磕飛了瘋老頭的羅盤。瘋老頭也連退幾步跌坐地上。
那麻子臉趁機逃出來,拽起瘋老頭就往裡跑。
我心說,螞蟻窩大一點兒的地方,能跑到哪去?
可當我追到裡屋的時候,一股詭異的感覺又劈頭蓋臉的撲來。
我發現,自己彷彿進入一個被某種力量控制的屋子。這感覺,就跟幾天前在醫院那次感受到的一樣,有點兒像鬼打牆,但又絕對不是。
我現在所在就是一間普通的屋子。但剛跑進去的瘋老頭和麻子臉全都不見了。
我隱隱中,將那麻子臉與那夜逃出醫院的人影比較,越尋思越像同一人。
擦,真是踏破鐵鞋不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早知道,剛纔就是硬受瘋老頭一羅盤也不叫這麻子臉逃跑。
我斷定二人就在屋裡,只是屋子彷彿被蒙了一層細紗,我根本看不見。
就在這時,突然從牆角爬下來一條水桶粗細的青蟒。只見這條大青蟒希索索地盤坐下來,昂起那碩大的腦殼盯着我。猩紅的蛇信不斷吞吐,似乎隨時能暴起吃人。
擦,這青蟒是哪來的?用腳趾頭都想得出是那麻子臉幹得。看來只有弄死這條青蟒纔有可能闖出去。
於是不再亂想,右臂陰氣繚繞,瞬間化成一把三尺八寸長的鬼煞苗刀。
刀身一晃,透着刺骨冰寒。
那青蟒見狀,身子突地拔高到房頂,然後猛地撲咬下來,就好像直上直下的過山車,速度快得過分。
那血盆大口帶着蛇信上的腥氣直灌我的頭頂。就好像一個巨大號的花灑罩下來,不同的是,這可比花灑危險!
我雙腿暗扎馬步,穩住底盤,右臂上舉曲肘,長長的鬼煞苗刀放平。
但跟那蟒嘴比起來,只比牙籤粗一點。
轟地一聲,那蟒頭如同貨車一樣撞下來。
巨大的衝擊襲來,我只覺的周圍一緊,雙腿直打晃兒,上半身已經鑽進了蟒口之中。
頓時一股腥臭氣傳來,我趕緊屏住呼吸。
若不是橫過來的鬼煞苗刀撐住青蟒的上下顎,單這一擊,青蟒就能活吞了我。
糟糕,這青蟒竟然不懼怕苗刀中的煞氣。若是一般陰物,這一刀下去,只要砍傷便會被煞氣侵入摧的魂飛魄散,可這條青蟒實力超不過厲鬼,卻能抵得住煞氣,交手之後叫我吃個暗虧。
就在我苦苦支撐時,那可惡的青蟒又甩起小樹粗細的尾巴抽打我的雙腿。
兩下,我的腿就再難挺住,眼看要失去重心,葬身蟒口。
這時候就要比快,比我是先倒在青蟒的獠牙上,還是我先破開蟒嘴。
心一橫,我右臂陰氣再次流竄,鬼煞苗刀去,鬼火銃現!
突然撤換的一瞬間,青蟒立即捕捉到信息,這就好比自己的嘴裡紮根刺,掉沒掉自己總會先知道。
感受到蟒口開始咬合,而我的身子越發前傾,急忙甩下鬼火銃,對着獠牙幾乎貼到衣服的青蟒的下顎就是一槍。
只聽耳邊響起炸雷,轟鳴聲似乎放大了很多倍。我當即一陣微晃,微傾的身子藉助鬼火銃的這一擊最終穩了下來。
那青蟒下顎吃痛,先是朝外咧嘴,我乘機蹲下身子,這時青蟒那漏了風的大嘴重新咬合,我豎起鐵炮筒子,對準青蟒喉嚨就是一炮。
“嗷!”一聲慘呼,只見這條青蟒跟觸了電似的,大腦袋飛快彈出去,磕在房頂然後直挺挺砸下,緊接着蟒身開始亂撞,逼的我只能左右躲閃,七八秒之後就聽見青蟒的肚子裡發出一連串的轟鳴聲。
又折騰了一會兒,那牛逼哄哄的青蟒被燒成了一條火蛇。再然後,化成一條七扭八歪的灰燼。
這時,兩道人影從屋子門口竄出,正是那瘋老頭和麻子臉,而麻子臉的手裡拿的正是幾桿小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