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銀裝素裹,分外妖嬈,這本來大明的國土,現在卻成了金人的國都,而且在金人的手裡,它越來越變得繁榮起來,已經有了一國之首都的氣象,這不能不算的上是一個莫大的諷刺,諷刺大明的無能和懦弱。
別人佔據了自己的國土城池,還把城池建設的如此繁華,百姓安居樂業,這不是諷刺又是什麼?
清寧宮中,一個身着明黃袞服的中年男子,十分舒服的躺在一張巨大的虎皮之上,身側跪坐這一位豔麗端莊的婦人,深情默默的注視着自己的男人,那眼睛的柔情足以將任何男人融化。
“大汗,臣妾有些日子沒有給你梳頭了!”美婦人衣着華麗,眼波流轉之間盪漾迷人的溫情,顯然那是對面前這個男人發出的,而且只對這個男人。
“如此,有勞愛妃了。”男人睜開眼睛,給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美婦人的令,歡喜的靠過去,靈巧的雙手伸了過去,幾下就將男人的辮子解開,然後輕柔的將其打散,拿起琉璃木梳,緩緩的舒了起來。
這身穿明黃袞服的男子正是後金至高無上的天聰汗皇太極,而他身邊的美婦人自然就是他最寵愛的大福晉哲哲了。
如今後吞併了朝鮮,國力得到了極大的增強,但皇太極有個心病,那就是他治下的大金國居然是漢人和朝鮮人佔了絕大多數,就連蒙古人的數量也在逐年增多,雖然現在自己掌握了最強大的軍事力量,但以小族去統治大族,歷史證明小族很容易被大族吞噬同化,強大的蒙古又如何,只佔據了漢人的江山不到百年,就被漢人趕回漠北草原,若是大金真的要問鼎中原,逐鹿天下的話,那首先必須把女真族變成一個人口大族,不然一旦進入那千千萬萬的漢人包圍之中,女真將會蒙古第二。
怎樣才能迅速擴大女真族的人口呢?鼓勵剩餘,讓女真男人取漢人、蒙古和朝鮮人女子,把女真族的女人嫁個漢人、蒙古和朝鮮人,這樣生下來的後代就都有一半是女真的血統,那麼他們新一代的女真人,然後將他們教育培養,讓他們認識到身爲女真人的高貴和榮耀,從此之後女真族將會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只要這麼堅持下去,到時候天下就再無什麼漢人、蒙古人或者朝鮮人之類的種族,只留下一個女真族,不這是一個全新的民族,它的名字應該叫:滿族。
想法是好的,辦法也是對的,這的確是民族融合或者合併消亡的一種極其有效的方法,許多古老的民族就因爲這樣消失在歷史長河裡的,但皇太極並沒有意識到一點,那就是文化和歷史,這一點纔是一個民族傳承下去的關鍵,沒有自己的文化和歷史或者自己的文化和歷史太薄弱了,那這麼做無疑是送羊入虎口,不但老虎沒打着,還把自己的命給搭上了。
當然如果給皇太極來個幾百年的時間,或許他能成功,但是幾百年對於一個已經有數千年的文明傳承來說,他那點文明就顯得蒼白無力,可笑之極。
而一個可笑的無恥的民族,它自以爲發展了上千年,狂妄自大的認爲自己已經超越那個給予它文明教化的民族而發動了戰爭,結果它敗的一塌塗地,一個強大文明的毀滅從來都不是外力能夠做到的,只有文明的自我毀滅纔是真正的毀滅根源。
滿清入關一來,短短三百餘年,可謂是兢兢業業,如履薄冰,但是最終還是逃脫不了覆滅的命運,外力只是因,而小文明妄圖駕馭大文明纔是果。
而所謂的天命所歸根本就是狗屁,有的只是風雲際遇罷了!
一根白髮,兩根白髮,而今已經是十數根白髮了,做爲妻子的哲哲看到丈夫正當壯年,頭上的白頭髮卻已經在日漸增多,心疼的不得了,手中的動作越發的輕柔。
“愛妃,本汗頭上的白頭髮是不是又多了?”皇太極閉着眼睛問道。
哲哲手輕微的一抖,沒有出聲,但還是被敏銳的皇太極捕捉到了,緩緩道:“我大金至阿媽開國以來,國力日強,兵威日盛,如今治下百姓數百萬,帶甲百餘萬,南明一直是我大金的心腹大患,但人家根基深厚,百姓數千萬,兵多將廣,雖然是遲暮之年,也不是我們大金所能敵的,因此範愛卿提醒了本汗,先擴充實力,慢慢壯大,等到時機成熟,再揮軍南下,鼎定中原,成就先祖之萬世不拔的基業。”
“國家大事,我一個女兒家哪懂得這些,不過哲哲知道,雄鷹終有展翅高飛的一天,蔚藍的天空纔是他歸宿。”哲哲柔聲道,作爲一個王者,如果沒有野心,那他遲早會被人取代,哲哲堅信她的丈夫皇太極是一個出色的王者,他一定會實現他心中的夢想。
“稟告大汗,大學士希福、范文程求見!”
“嗯,讓他們直接到這兒來吧。”皇太極道。
不一會兒,希福和范文程兩人聯袂而至,見到皇太極和哲哲忙跪伏行禮。
“大學士希福、范文程參見大汗、大福晉。”皇太極儘管早已想做皇帝,但現在他還不是,因此一應稱呼還都沿用以前。
“兩位愛卿快快平身!”皇太極對這二人可是相當器重,在禮節上可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
“謝大汗!”兩人異口同聲道。
“兩位愛卿一起過來,莫非有什麼大事發生?”朝鮮大戰之後,皇太極聽從范文程的建議,愛撫降民,精修武備,修養生息,國內基本上無什麼戰事,自然也就沒什麼大事。
“老臣昨日收到小侄索尼的消息,南明皇帝突然下了一道詔書,召集了全國大約三分之一都司以上的將官進京述職並且參加什麼將官學習班,本來南明皇帝這兩年來的許許多多怪異的行爲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是這一次似乎另有目的,老臣跟範大人商議了一下,就來稟告大汗了。”希福道。
皇太極沉吟半晌,也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了,轉而詢問范文程道:“範愛卿,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南明皇帝與大明歷史上任何一任皇帝都不同,這從他這兩年的做法就可以看出來,這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帝王,祖制以及世俗的禮法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因此國內不少士族官員都是敢怒不敢言,因爲他手上掌握了全國盡七層的軍事力量,還有經濟,但怪就怪在他並不是一個爲了滿足私慾而橫徵暴斂的皇帝,愛民之心可謂是天下少有,就因爲這個,即使那些不滿的士族官僚都敢有任何輕舉妄動,而他每每行事之中有透着種種怪異,面對來自於內部的壓力,也能堅忍退讓,小小年紀居然能有如此帝王心術,實在是我大金的勁敵!”范文程道。
“範老愛卿的意思是這可能又是南明皇帝的一個陰謀?”皇太極訝然道,他想不到那個端坐在北京城中才二十出頭的年輕君王范文程居然給予了這麼高的評價,心中微微有些不快。
“大汗,南明皇帝此舉必有深意,這些將領入京絕對不是述職這麼簡單,參加那個學習班可能纔是南明皇帝真正的意圖。”范文程緩緩道來。
“範愛卿的意思是,南明目的志在培訓這些將領?”皇太極一驚道。
“若老臣所料不差,正是如此!”范文程暗道南明這一招好厲害,這些將領如果經過系統的培養,那他們出來之後領兵的能力必然上一個巨大的臺階,如果堅持不懈下去,那麼就能源源不斷的給南明的軍隊輸送更多合格的將官,如此一來,僅僅憑天賦的後金將領恐怕遠遠不是對手,要是勸說大汗辦一個這樣的學習班,對後金的將領培訓上課,這樣才能保證日後征伐中原的勝利。
“南明兵多將廣,若這些將官之中再培養出一兩個像袁崇煥這樣的人才,我大金恐怕有滅國之危呀!”希福聞言也是驚出一身冷汗,他的話決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實在在的威脅。
“我大金與南明是死仇,兩國最後定是僅一而存,而現在國內許多將領對南明認識不足,更有許多人認爲南人柔弱不堪,自傲自大,長此以往,一旦開戰,我大金畢竟要吃虧的呀。”范文程也道。
“那依兩位愛卿的意思呢?”皇太極問道。
“學習,咱們也辦一個武官學校,聘請老師教他們兵法。”范文程堅定道。
“好,好,就這麼辦,我大金曾屢敗南明,只要我大金的勇將們都學會了南人的兵法,就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是南人的長處,我們都要學!”皇太極有些興奮道,對於一個能增強自己軍隊的好事他又怎麼會拒絕呢?
君臣三人敲定了一些武官學校的細節,然後希福和范文程才欣然離去。
其實范文程早就想仿通州軍事學院在後金也建這樣一座學校,但他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機會諫言,而且就算提出來,在代善等人的反對之下只能不了了之,而且代善等後金貴族們對漢臣非常歧視,范文程頂多在政務上有些權力,如果他再插手到軍中,不管對錯都會被代善等人羣起而攻之,因此他乾脆什麼都不說,這一次他成功說服了希福,這才藉助朱由檢要施行軍區大改革這個機會,進言皇太極,曉以利害,終於讓皇太極接受了這個建議。
而皇太極也根據自己心中的想法頒佈了一系列的婚姻政策,新政策貴定,女真人或者蒙古人在已經取本族女子爲妻的基礎可無限制的娶漢人和朝鮮族人女子,但地位上不如女真人女子和蒙古女子,而漢人或者朝鮮人要娶女真族女子或者蒙古族女子爲妻的話只能從一而終,除非一方死亡,另一方纔可改嫁或者再娶,另外鼓勵生育,男女不分,並制定了相應的獎勵政策,這一政策出臺,後金立刻迎來了一個生育高峰期,在今後的三年內,居然有盡百萬的嬰兒出生,儘管出身率很高,不過夭折的也很厲害,這些嬰兒最後能長大成人的不足一半。
就因爲這個政策,日後什麼滿漢不能通婚的政策再也不會存在了,歷史給所有人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當然許多堅持血統純正的女真貴族們對這個政策也是欣然支持的,只要留下一兩個血統純正的後代,他們傳種接代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而接下來的是他們可以娶到漢女,要知道在女真人的眼裡南人中的漢女個個都是肌膚賽雪、貌美如花,他們早就垂涎三尺了,往日只能玩玩,還只能偷偷摸摸的,現在可好了,可以名正言順的往家裡娶,以後再也不需要摟着一副粗糙身軀睡覺了,換而代之的是嬌滴滴,水淋淋柔嫩銷魂了。
當然這不可能沒有人反對,但反對是無效的,這除了漢人男子娶女真或者蒙古女子必須從一而終的強制政策之外,其餘的都是自願而爲,你不幹那是你的事情,礙不着別人!
後金的變化朱影龍現在還並不知道,更何況他自己此刻卻在焦頭爛額之中,原因就是麻姑返回宮中的同時居然將李瑤也帶進了宮中,並且派人告訴她,今後一段時間李瑤將和她一起住在永和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