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宣德皇帝的寢宮裡,一個五旬太醫正在幫宣德皇帝號脈,徐秋澗一直侯在旁邊,耐心的等待着,剛纔兩個太監將宣德皇帝送回寢宮,他便讓人請來了這個老太醫。
徐秋澗平時很少在宮裡走動,認識的人並不多,這位太醫勉強算半個,因爲之前幫塞哈智看病的太醫裡就有他,只知道他姓江。
半炷香時間後,江太醫才爲宣德皇帝診完脈,用手輕撫了撫自己的三寸長鬚,下意識皺了皺眉的若有所思起來;
徐秋澗自然注意到了江太醫的神情,不禁開口道:“江太醫覺得皇上的問題大嗎?”
江太醫這才站起來,恭敬的對徐秋澗施了一禮,隨即答道:“這個,下官一時也不好說,按理說皇上只是一時怒火攻心才暈倒而已,並沒什麼大問題,只是……”然而江太醫話還沒說完,房門突然被打開,只見王振領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醫走了進來;
“喲!原來徐大人也在啊。”一見徐秋澗站在裡面,王振一副很是驚訝的樣子。
徐秋澗下意識對他點了點頭,雖然這王振今天幫了他的忙,但此人畢竟是未來的大奸宦,還是得時刻保持警惕纔是;
“王公公消息倒是靈通,這麼快就得知皇上暈倒了?”徐秋澗帶着一絲懷疑的語氣道。
“徐大人哪裡話,今兒個爲了徐大人你,雜家算是把皇上得罪了個透,還不知道皇上醒來會怎麼處罰雜家呢?此時正好趁皇上暈倒,過來服侍服侍他,也好讓他對雜家消消氣啊!”王振一副十分委屈道。
徐秋澗暗道,這死太監當真會轉移話題,還在他面前裝可憐,這無疑顯露了他一絲奸臣的秉性。
“王公公不必杞人憂天了,皇上對公公如此信任,想來也不會過於怪罪你的!”徐秋澗下意識迴應到,隨即看了看王振身後的老太醫,又纔對王振疑有所惑的道:“怎麼?王公公還特地叫了太醫過來麼?”
“是啊!雜家聽說皇上暈倒,心裡着急啊,這不就叫了吳太醫過來!”王振迴應間,也朝徐秋澗旁邊的江太醫看了幾眼,但眼神很是不滿意,下意識道:“原來徐大人也找了江太醫啊!不過雜家聽說江太醫!醫術平平,怕是給皇上也診斷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讓吳太醫去看看吧!”
王振這話說的很傷人,尤其是當真江太醫的面說,頓時令江太醫面上一陣青一陣白,“王公公!你……”
王振斜了他一眼,滿不在乎道:“你什麼你!難道雜家說錯了不成?行了,雜家看你還是回家去吧!這裡就交給吳太醫了。”說到最後,王振微微露出了一絲不耐煩。
“哼……”江太醫有心頂撞,但無奈王振是皇帝的貼身太監,又不敢過於得罪,只得憤憤一甩手,大步離開了。
徐秋澗下意識也皺了皺眉,沒想到王振對江太醫這麼不滿,畢竟江太醫是他找來的,卻遭到王振的如此怠慢,不由得給王振了一個臉色,“王公公!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徐大人有話儘可說,你我本就自家人,無話不談!”王振對徐秋澗還是很客氣的。
徐秋澗聞言,一陣嗤之以鼻,淡然道:“不知王公公可知道江太醫此時心裡是怎麼想的嗎?”
王振一愣,顯然沒反應過來徐秋澗爲什麼會這麼問,下意識搖了搖頭。
徐秋澗笑了笑,道:“我想江太醫此時心裡一定在想,王公公你一定是在上輩子投胎轉世的時候,因爲言語刻薄,得罪了閻羅王!”
王振挑了挑眉,“什麼意思?雜家怎麼又得罪閻羅王了?”
“這很簡單啊!你要是不得罪了閻羅王,他也不會罰你投胎做一輩子的太監啊!”徐秋澗強忍住笑的說到,說話間已經大步去追江太醫去了。
王振聞言,半天才反應過來,頓時面色漲得通紅,“徐秋澗!你……”顯然氣的不輕。但很快他便恢復了鎮定,望着徐秋澗離開的背影,露出了一絲絲冷笑。
徐秋澗離開明宣宗的寢宮,直接追着江太醫而來了;
“江太醫也不要過於將王振的那番話放在心上!”徐秋澗追上江太醫,便開口道。
“徐大人放心,如此傲慢閹人,老夫才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呢!”江太醫憤憤道,但聽的出來,言語依舊很是不悅。
徐秋澗微微一愣,這老頭不會真在懷疑王振爲什麼會成爲太監吧!下意識笑了笑,道:“如此就好!不過那王振今天言語對你頗有微詞,莫不是以前你得罪過他?”徐秋澗有些好奇。
江太醫搖了搖頭,“這倒不曾吧!老夫與宮裡太監少有交往,不至於得罪他啊!”
“這就奇怪了!你既與他並無過節,他今天爲何對你說出那等傷自尊的話來?”徐秋澗一陣孤疑。
“聽徐大人你這麼說,還真是奇怪了!老夫跟這王振少有交集,不可能開罪於他啊,今天爲何如此貶低老夫?”江太醫聞言,也覺得一陣奇怪,隨即陷入了一陣沉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有一件事情下官不知該不該告訴徐大人你……”
徐秋澗微微一愣,“什麼事情?”
江太醫一陣猶豫後,還是開口道: “下官今天給皇上診脈的時候,發現……”但說到最後,便抵近了徐秋澗的耳朵,細聲低語了起來。
徐秋澗聞言,面色微微變了變,下意識道:“此話當真?你能確定?”
江太醫重重的點了點頭,“我能確定,老夫行醫數十載,這點基本眼力還是有的。”
徐秋澗不由得陷入了一陣沉思之中,許久,心裡突然掠過一絲驚訝,“難道……”
就在這時,一個太監匆匆朝這邊而來,“徐大人!太后有急事傳喚你去御書房一趟!”
徐秋澗微微一愣,張太后此時傳他去御書房,莫非和朝臣們商量出結果來了?隨即和江太醫道別,匆匆前往了御書房。
來到御書房,御書房已經站滿了人,高矮不一的朝臣,不下十多個,不過徐秋澗大致看了看,這些人都是內閣成員以及六部尚書和六部侍郎,最小的都是郎將!算是彙集了整個朝堂的半壁江山。
另外還有一個人的出現,讓徐秋澗很意外,這人身高八尺,淡白長袍加身,此時現在人羣裡,猶如蒼松勁立,宛若玉竹常青,竟是和他一起被關進天牢的于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