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民一聽也是臉色一變,毫不示弱地頂撞道:“郭大人此話是何意?這縣衙年久失修,失火也不是第一次了,莫非大人還懷疑是我故意縱火不成?我方纔一直與白大人在一起品茶,根本不知起火之事,郭大人若硬要無端誣陷下屬,下官說不得要和你一起去找知府大人評評理了!……”
一旁的白度也連忙道:“方纔王主簿確實一直與下官在一起,我知道大人是因爲賬房起火心急,但若無證據這般懷疑下屬確實不妥……”
郭致遠一看兩人這做派也不由心神一凜,縣丞和主簿可以說是縣令的左膀右臂,若是白度和王德**手來對付他,那他這個縣令就越發不好當了,而王德民如此有恃無恐自然也是仗着黃似華的勢,自己沒有掌握確實證據前確實不好對王德民發難,就冷冷地道:“我何時說過懷疑是王大人故意縱火?若是王大人心中無愧,又何需急着分辯呢?無論怎麼說,王主簿主管全縣錢糧,如今錢糧賬簿突然被離奇燒燬,王主簿難道沒有責任嗎?!……”
這話就點中王德民的要害了,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正準備強詞奪理,一旁的白度卻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對郭致遠拱手道:“郭大人所言有理,賬房起火,錢糧賬簿被燒,我等都有責任,不過現在起火原因尚未查明,現在談追責未免有些爲時過早吧,縣令大人今日剛剛上任,一路舟車勞頓,着實辛苦,還請先回客棧休息,待明日下屬查明起火原因,自當給縣縣令大人一個交代……”
郭致遠瞟了白度一眼,這位白縣丞對自己的態度看似還算恭謹,但說話卻滴水不漏,反倒比咄咄逼人的王德民更難對付,不過他也知道現在賬簿已經被燒了,自己就算留下來也沒有意義,就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等明天看你們如何給我交代了!……”說完就帶着張承等人拂袖而去。
等郭致遠一走,王德民就對白度抱怨道:“白老弟,你這是做甚,只要我咬死不認,我不信他敢對我怎麼樣!你現在答應明天給他交代,不是等於向他低頭了嗎?明日他要咬住不放,我們又該如何應付?……”
白度冷冷一笑,湊到王德民耳邊小聲耳語了幾句,王德民一聽眼睛就亮了,對白度豎起大拇指哈哈大笑道:“高!真是高!我看他明日如何下臺!哈哈!……”
郭致遠出了縣衙,心情越發沉重,這白度和王德民明擺着是勾結在一起的,整個縣衙自己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若是這樣發展下去,自己這個縣令就只能當光桿司令了!這樣下去可不行,自己必須展開反擊,否則太被動了,可怎麼反擊呢?
楚婉兒見郭致遠沉默不語,就快步追了上去,憤憤不平地道:“這火肯定是那個王主簿放的!你剛纔就應該直接把他抓起來!……”
郭致遠有些無語地對楚婉兒翻了個白眼,心說要這麼簡單就好了,如果沒有確實證據,自己就直接把王德民抓了,就正好給了黃似華整自己的藉口,搞不好最後被抓進去的反倒變成自己了。突然他腦海裡靈光一閃,顧不上搭理楚婉兒,轉頭對身後的張承急切地問道:“張承,之前抓住的那幾個潑皮現在何處?……”
張承有些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道:“我已按大人您的吩咐將他們送到縣大牢關押起來了,現在…應該還關着的吧?……”
“你速帶我去,我要連夜提審他們!……”郭致遠急切地揮揮手道。
“放着老虎不抓,你去審幾個潑皮有何用啊?”楚婉兒先是不以爲然地撇撇嘴,不過很快又眼睛一亮,拍手道:“我明白了!你這是要順藤摸瓜,找到主使他們圍堵縣衙之人,然後就可以殺雞駭猴了!……”
郭致遠心情好轉,用手指點了點楚婉兒笑道:“你總算還沒有笨到家,要不然就真那什麼…大沒腦了……”
楚婉兒雖然聽不懂郭致遠“什麼大沒腦”是什麼意思,但也猜到不是什麼好話,俏臉一紅,指着郭致遠嬌斥道:“好你個郭致遠!竟敢說我笨!你才笨呢,你這個大笨蛋!……”說着就張牙舞爪地朝郭致遠撲去!
一路追追打打來到縣大牢,這縣大牢自然不像郭致遠在京城看到的錦衣衛詔獄那麼森嚴威武,就是一座長排的小平房,還沒到門口,郭致遠就聽到牢頭和幾個獄卒正在那裡吆五喝六地劃酒拳,到門口一看就更火了,就見幾人都喝得醉醺醺,坐都快坐不穩了,還抱着酒罈子在那裡鬼哭狼嚎呢!
郭致遠連着咳嗽了幾聲都沒人理會,一旁的張承只得大喝一聲:“縣令大人到!”,那牢頭這才醒過神來,總算看到了穿着官服的郭致遠,嚇了一跳,扯着那幾個醉得比他還厲害的獄卒站起來給郭致遠行禮,結結巴巴道:“見…見過縣官…大…大老爺!……”
郭致遠也懶得跟這些底層差役置氣,反正他站穩腳跟後肯定要對這些底層差役進行整頓的,擺擺手道:“日間本縣命人押送來的那幾名圍堵縣衙的潑皮關在何處?速帶本縣過去,本縣要審問他們……”
那牢頭討好地賠笑道:“這牢房中甚是污濁,不如讓小人去把人提出來,縣官大老爺就在此審問便是了……”
郭致遠自當上次進了錦衣衛的詔獄,對這陰森的牢房也有些陰影,猶豫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那牢頭趕緊帶着幾名獄卒拿了牢房鑰匙急匆匆地去提人了,過了一會兒沒看見人來,卻聽見大牢內傳來幾聲驚慌的叫聲,郭致遠也顧不上心理陰影了,帶着張承等人也衝了進去,結果就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偌大的牢房內居然沒有一名囚犯,牆壁上破了一個大洞,很顯然,所有的犯人都從這大洞中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