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莽古爾泰這傢伙帶兵還是很有一套的,這麼龐大的騎兵部隊行進中卻是絲毫不亂,陣型保持得很好,更可怕的是整支隊伍士氣高昂,這一點從後金騎兵們縱馬激起的雪粉還有他們嫺熟的馬術動作都可以看得出來,還有他們臉上那種桀驁不馴的自信,兇狠而堅定的目光,哪怕是隔着望遠鏡,郭致遠也能感受到一股逼人的殺氣撲面而來!
這個時候莽古爾泰也進入了山谷,第一眼就看到了插在山坡最高處的郭字認旗和認旗下策馬而立的郭致遠,在郭致遠前方數十名親衛舉着盾牌將他護得嚴嚴實實,更前方則是一千多名自新軍步兵組成的整齊步兵方陣,他們半蹲在地,一手握着盾牌,一手將燧發槍架在盾牌上,隨時準備射擊,腳邊還放着長長的騎槍,那是爲了防止對方騎兵直接衝陣準備的。在他們前方還擺了幾排還沒完成的木拒馬,顯然是後金騎兵來得太快,所以防禦工事很是簡陋。而在兩側的山坡上則是自新軍騎兵的陣地,他們策馬肅然而立,身下的馬匹原地輕輕踏着碎步,隨時準備從上而下發起衝擊!
莽古爾泰遠遠地朝郭致遠兇狠地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冷笑道:“本來以爲膽敢偷襲我後金軍後路的傢伙長了三頭六臂,纔敢如此大膽,看來也不過如此,就這麼點人馬居然敢和我後金鐵騎正面對戰,簡直是自尋死路!……”
一旁的梅勒額真(副都統)見狀連忙主動請戰道:“三貝勒,那大膽明將陣前空虛,不如讓屬下帶隊直接衝殺過去,殺了那大膽明將!……”
莽古爾泰卻是搖了搖頭冷笑道:“明狗多狡詐,你若直接衝殺過去便中了他的奸計了,我敢斷定他陣前必定挖了多條隱蔽壕溝,到時我們的戰馬陷在壕溝裡,他兩翼的騎兵再自上而下衝殺過來,我軍豈不是損傷慘重?……”
說着莽古爾泰揚起馬鞭指了指兩側山坡上的自新軍騎兵,冷笑道:“我自幼隨汗阿瑪四處征戰,又豈會被他所騙?傳令下去,先擊其兩翼,破了明狗的騎軍之後,再斬那大膽明將的狗頭不遲!……”
那梅勒額真討了個沒趣,連忙奉承道:“還是三貝勒厲害,一眼便識破了明狗的奸計!……”
隨着後金的令旗舞動,龐大的後金騎兵頓時分作兩股洪流朝兩側山坡上的自新軍騎兵衝殺過去!
“殺!”數千支兵器一起揮動着,數千張略顯猙獰的後金騎兵的臉上,充滿着亢奮的激情,瘋狂的殺意,他們彷彿已經看到對手被他們戰馬的鐵蹄衝得人翻馬揚,看到對手在他們揚起的戰刀下露出恐懼的表情,成爲他們的刀下之鬼!
但這時意外卻發生了,先人翻馬揚的居然是後金的騎兵,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始第一輪仰射,他們腳下的雪地突然塌陷了下去,任後金騎兵的馬術再高超,也不可能在高速衝鋒的過程控制住身下飛馳的戰馬,只能眼睜睜地一個接着一個像滾肉球似的,連人帶馬摔進隱藏在雪地下的壕溝,運氣好的還只是斷手斷腳,運氣差的就直接去見閻王了!
而自新軍騎兵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良機,不用李國助他們下令,箭雨就潑灑而下,收割着已經亂作一團的後金騎兵的性命!幾輪齊射之後,自新軍騎兵終於動了,貼着塌陷的戰壕邊緣做了一個弧線運動,再次用箭雨重創後金騎兵,這本是後金騎兵擅長的戰術,擺出直接衝撞的陣勢通過高超的騎術做弧線運動,用箭雨重創對手,如今卻因爲誤中陷阱亂了陣型,被自新軍以其人之道還施己身,嚐到了苦果!
莽古爾泰也驚呆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郭致遠沒有在自己的主陣前挖戰壕,反而在自新軍騎兵的陣前挖了戰壕,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啊,把戰壕挖在騎兵部隊的前面,那騎兵部隊還怎麼衝鋒啊?
他不知道郭致遠從始至終就沒準備讓自新軍騎兵和後金騎兵打騎兵對衝戰,這種以己之短攻敵之長的事郭致遠當然不可能幹,而且郭致遠知道莽古爾泰作戰經驗豐富,和明軍交戰也不是一兩次了,熟悉明軍打戰的套路,一般明軍和後金騎兵作戰前都會在主將的營地前挖上多條戰壕,防止後金騎兵直接衝陣,所以郭致遠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沒有在自己陣前挖戰壕,反而把戰壕挖到了自新軍騎兵的陣前,加上積雪比較厚,只要在挖好的戰壕上架上樹枝,然後再把積雪撒在上面,掃去痕跡,不衝到面前根本發現不了,也就怪不得莽古爾泰會中計了!
“混蛋!居然將戰壕挖在騎兵陣前,這狗賊實在太陰險了!”莽古爾泰氣得大叫,恨不得把郭致遠碎屍萬段,他打了這麼多年戰,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陰險”的傢伙!
憤怒歸憤怒,莽古爾泰也知道這戰不能這麼打下去,後金騎兵的陣腳已亂,再這麼打下去損傷只會更大,連忙下令鳴金收兵,整兵再戰,後金騎兵突遭暴擊,士氣已亂,自然巴不得趕緊撤退,聽到鳴金收兵的命令立刻如潮水般退了下來,自新軍騎兵也沒有追擊,趁機打掃戰場,將還沒有死透的後金傷兵補刀殺死,把沒有受傷的戰馬牽走,好準備下一輪的大戰!
莽古爾泰收攏部隊,清點戰損,又差一點氣得吐血,剛纔那一輪戰鬥後金騎兵足足損傷了二千多人,戰馬一千多匹,而自新軍卻幾乎沒有什麼損傷,這樣的戰果在後金和明軍作戰中從沒有出現過,簡直可以說是奇恥大辱!
所以莽古爾泰也是卯足了勁要扳回一局,讓部隊稍做休息之後就準備發動第二輪攻擊,吸取了教訓之後,這次他準備親自率軍直接衝擊郭致遠的主陣,只要衝破了郭致遠的主陣,郭致遠再“陰險”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