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致遠已經豁出去臉皮了,嬉皮笑臉道:“岳父大人怕是弄錯了吧,婉兒小姐在福建可是爲朝廷立下了大功,如何變成被小婿拐帶了呢?小婿倒是沒什麼,就怕傳出去有損婉兒小姐的清譽,那小婿就真是萬死莫辭了!……”
這話卻正點中了楚弘綱了軟肋,楚弘綱最是好面子,之前楚婉兒離家出走的消息他也一直瞞着外界,所以他其實也不想把事情鬧得滿城皆知,要是全城都知道順天府尹家的千金跟着別的男人私奔了,如今那男人還打上門來了,這麼大的瓜楚弘綱哪裡吃得消啊,所以他儘管被郭致遠氣得不行,卻不得不強壓怒火,黑着臉對郭致遠揮揮手道:“讓你的屬下先退下,你隨我來!……”說完就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郭致遠一聽自是喜出望外,只要有得談就說明事情還有轉機,連忙揮揮手示意親衛們先退出楚府,自己屁顛屁顛地追着楚弘綱進了楚府書房,本來待客是要在花廳的,不過楚弘綱怕恰好有朝中同僚來訪撞見沒臉,所以改在書房見郭致遠。
楚弘綱一進書房就一屁股坐到正中的太師椅上,也不招呼郭致遠坐,胸脯劇烈地起伏着,顯然被郭致遠氣到不行了,郭致遠看他這副模樣暗暗好笑,沒皮沒臉地拱手行禮道:“岳父大人……”
“打住!”楚弘綱連忙揮手打斷郭致遠的話,黑着臉道:“郭致遠,老夫跟你明說吧,我家婉兒已與刑部蕭尚書(刑部尚書蕭大亨)之嫡孫蕭友翰定親,不日便要完婚,你若識趣的話,過去的事老夫便既往不咎了,如是再糾纏不休,就休怪老夫不客氣了!……”
郭致遠一聽就懵了,楚弘綱這是鐵了心要棒打鴛鴦啊,連親事都給楚婉兒定下了,而且楚弘綱也不完全是虛言威脅,蕭大亨掌管刑部,再加上楚弘綱這個順天府尹,要硬捏個罪名收拾郭致遠的話還是很容易的。畢竟這事郭致遠不佔理,大鬧順天府尹的府邸,還打傷了那麼多的衙役和楚府家丁,就是萬曆皇帝也不好迴護郭致遠。
而且郭致遠的條件確實也比不過蕭友翰,蕭大亨是朝中的實權人物,權勢遠非郭正域可比,蕭友翰雖然有些紈絝,但是長得也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而且頗有才名,幾年前就中瞭解元,將來搞不好還能中個狀元、榜眼什麼的,比郭致遠這個連秀才都不是的野路子強多了。以楚弘綱這種愛面子又勢利的性格,自然更願意選擇蕭友翰做他的乘龍快婿了。
這下郭致遠就有些抓瞎了,拼背景拼不過人家,硬來又鬥不過人家,要怎麼樣才能把楚婉兒搶回來呢?突然郭致遠腦海裡靈光一閃,想起了穿越前聽過的一個笑話,說一家選女婿,有三個人選,第一個是官.二代,父親是一方大員,在當地權勢無兩,第二個是富二代,家有財產億萬,兩人上來就是一通炫耀,第三個是窮.屌.絲,一窮二白,等兩人炫耀完了,默默地拿出一張醫院檢驗單遞給未來岳父,未來岳父一看立馬跪了,只得把女兒嫁給了這個窮.屌.絲。
想到這裡郭致遠就有了主意,微微一笑道:“岳父大人,只怕這門婚事成不了,有人不會同意,您還是趕緊把婚事退了吧!……”
楚弘綱見郭致遠還不死心,頓時怒了,拍案而起道:“誰不同意都沒用!婉兒和蕭家的婚事乃是明媒正娶,聘禮都早已下了,便是當今聖上也不能更改,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郭致遠卻不慌不忙地慢悠悠道:“就怕婉兒肚子裡的孩子不同意呢……”
楚弘綱一聽頓覺石破天驚天旋地轉,一口老血險些當場噴出,顫抖着手指着郭致遠顫聲道:“你…你們竟然做…做出這等少廉寡恥之事,真…真是氣…氣死老夫也!……”他倒沒有往郭致遠是騙他的方面想,楚婉兒離家出走近兩年,天天和郭致遠在一起,身邊連個約束的人都沒有,要說發生點什麼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這個時代的人對貞潔看得非常重,要是蕭家知道楚婉兒跟郭致遠私奔離家出走,連身孕都有了,這門親事自然也就黃了,楚弘綱也會淪爲笑柄,對於愛面子的楚弘綱來說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郭致遠也不答話,老神在在地望着楚弘綱,楚弘綱更是氣不打一處出,頹然地坐倒在太師椅上,不停地喃喃自語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這要傳出去,老夫還有何面目見人,有何面目爲官啊?!……”
郭致遠一看楚弘綱這副模樣也不敢再氣他了,真要把楚弘綱氣出個好歹來,他也不好向楚婉兒交待啊,連忙上前躬身行禮道:“岳父大人息怒,小婿對婉兒一片真心,絕不會辜負於她,請岳父大人成全……”
楚弘綱正在氣頭上,恨不得殺了郭致遠,自然不會搭理他,郭致遠卻自顧自地繼續道:“岳父大人,小婿不知您爲何對我有如此大的成見,其實小婿也不差啊,論家世,我父如今是甘肅巡撫,論地位比蕭大亨也差不了多少,小婿不才,如今也已是正六品了,此次立下平叛大功,聖上必有封賞,不出意外的話,五品知府是跑不了的,若再給小婿些時間,小婿自信做到一方督撫還是沒問題的,如此應該也不算辱沒了婉兒吧?!……”
人就是這麼奇怪,之前楚弘綱一心想和蕭大亨攀親戚,自然看郭致遠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如今得知楚婉兒已經有了“身孕”,和蕭家的婚事肯定是泡湯了,聽郭致遠這麼一說,心思也活動起來了,郭致遠去福建當官纔不到兩年,就從九品升到了六品,馬上又要升五品,這樣的升官速度在大明來說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關鍵郭致遠升官完全是靠的他自己,不是靠裙帶關係,這就有點逆天了,所以楚弘綱的心思也悄然起了變化,轉頭望了郭致遠一眼,倒是覺得這傢伙不像剛纔看着那麼面目可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