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耷拉着頭一聲不吭的謝老四一聽郭致遠真要殺他也蒙了,也顧不上害怕了,嘶聲道:“我不服!我爲大人出生入死,就因爲一個女人,大人便要殺我,不怕寒了我們的心嗎?!……”
郭致遠走到謝老四面前,放緩語氣道:“謝老四,我記得你,夜襲鑽山豹一戰,你殺敵五人,記二等功,伏擊鑽山豹和響尾蛇一戰,你殺敵三人,俘虜三人,記三等功,在戰場上你是條漢子!……”
說到這裡郭致遠突然語氣一轉,厲聲道:“但是你昨夜所爲是真正的漢子所爲嗎?你說你爲我郭某人出生入死,那我郭某人又是爲誰出生入死呢?!……”
本來滿心不服的謝老四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郭致遠居然會對他一個微不足道的團練鄉兵所立的功勞記得如此清楚,再想起郭致**日對待他們這些團練鄉兵確實上稱得上是愛兵如子,之前還和他們同吃同住同訓練,打戰的時候也是身先士卒,就不由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
郭致遠又轉頭望向跪在地上向他請願的團練鄉兵們,沉聲道:“我知道你們肯定覺得我太不近人情了,其實我心裡比你們更難受,你們每一個人都有如我的同胞兄弟,我們曾經一起生死與共、並肩戰鬥,難道你們以爲我想親手送自己的兄弟上路嗎?可是你們還記得我們團練軍是爲何而戰鬥嗎?是爲了保護我們的親人,爲了我們子孫後代的未來而戰鬥!這也是我們團練軍存在的意義,如果我們不能堅持這一點,我們和土匪又有何區別?但是昨夜謝老四的所爲卻是在傷害我們的親人,是和我們團練軍的宗旨背道而馳!軍紀如山,任何人都不能例外,包括我郭某人在內!如果軍紀可以隨意更改,那我們團練軍永遠只是一羣烏合之衆,那我們還談何去爲我們子孫後代的未來而戰鬥呢!……”
團練鄉兵們都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這時水蓮聽說郭致遠真的要砍謝老四的頭也在姐妹們的攙扶下出來了,她神色複雜的望了謝老四一眼,也撲通一下跪倒在郭致遠面前,咬牙道:“謝謝郭大人爲民女做主,不過謝老四也是喝了酒一時糊塗才做了錯事,再說民女…民女早已沒了清白身子,若非大人帶領團練鄉兵將民女救出,民女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謝老四也參加了那一次的戰鬥,算是間接救了民女,民女…民女就當報恩了,請大人法外開恩,饒了謝老四……”
謝老四有些吃驚地擡起了頭,他怎麼也沒想到,水蓮居然會爲他求情,郭致遠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道:“水蓮,即便你不追究,我還是要治謝老四的罪,因爲他不僅僅是侮辱了你,也侮辱了整個團練軍的軍魂,軍紀如山,即便是我也無法更改!……”
水蓮還要繼續幫謝老四說情,謝老四卻突然大笑道:“水蓮妹子,你不必再爲我求情了,我謝老四對你做下這等禽獸不如之事,該殺!臨死前我能聽到你爲我求情,我謝老四死也瞑目了!”說着又轉頭對郭致遠大聲道:“大人,你說得對,軍紀如山,不能因爲我謝老四一個人壞了團練軍的軍紀,我願意認罪伏法!……”
郭致遠走過去拍了拍郭老四的肩膀,哽咽道:“好樣的!是條漢子!你的家人我會替你照顧,你可以放心上路!……”
這時那水蓮突然大聲道:“大人,既然軍紀不可改,那民女再求大人一件事,民女願意嫁給郭老四,等他執行軍法以後,民女願意爲他守寡,終生不再嫁!……”
這下所有人都有些吃驚地望向水蓮,被她這個驚人的決定給驚呆了,郭致遠愣一下子後,連忙高興地一揮手道:“好,這個要求我準了,便將軍法推遲到三日後執行,我給你們當證婚人,今日便爲你們舉辦婚禮!……”
這一天團練軍的軍營舉行了一場特殊的婚禮,因爲新郎謝老四即將在三日後被執行軍法,但是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的憤懣和不甘的情緒,一直開懷大笑着向其他團練鄉兵們敬酒,因爲他已經死而無憾了!
三日後謝老四即將被執行軍法,水蓮披麻戴孝親自送他上路,含着淚告訴他如果幸運懷了他的骨肉,會讓兒子跟他姓謝,讓他放心上路,謝老四大笑,含笑赴死。而水蓮也果然幸運地懷上謝老四的骨肉,十月懷胎後,順利產下一子,取名謝不悔,郭致遠收謝不悔爲義子,視如己出,悉心培養,謝不悔長大後成爲郭致遠麾下一員猛將,立下赫赫戰功,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謝老四被執行軍法當日,全體團練鄉兵給他送行,不少團練鄉兵感動地流下了熱淚,這件事給了他們很大的震撼,不但沒有因爲此事讓他們對郭致遠心生怨尤,反而讓團練軍的軍心越發穩固,自此以後,團練鄉兵們再沒人敢違反軍紀,此事傳到自新軍中,自新軍也倍感震撼,從此在郭致遠的這兩支部隊中都樹立了軍紀嚴明的優良傳統,也爲這兩支部隊成爲真正的強軍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但要說受這件事震撼最大的卻是毒王蜂!毒王蜂因爲受過男人傷害,所以極度仇恨男人,行事也十分偏激,但這件事卻完全顛覆她固有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她完全無法理解水蓮爲什麼會選擇原諒謝老四,爲他求情,最後更是明知謝老四必死還要嫁給謝老四,爲他終生守寡。
而謝老四最後選擇含笑赴死也同樣讓她十分意外,在她看來這件事無論郭致遠如何處理,都會使得團練軍軍心渙散,但是結果卻是團練軍的軍心不但沒有因爲這件事渙散,反而變得更加的穩固,這讓她越發覺得看不懂郭致遠了,在這個男人身上究竟有着怎樣的一種人格魅力,讓他的部下心甘情願地願意爲他赴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