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閨秀
楚南才臨走的時候,還把楚韜叫去,語重心長的說了一番話,大致的意思,就是柳夫人一定不能改嫁,大家臉上太不好看了!女子的貞潔比命都重要!失貞的女人,還有什麼臉活在這個世上?!
楚韜昨天聽了側妃的話,本來已經想通了,再被楚南才這樣一說,更是覺着,母親要爲這樣的人守身一輩子,真的是太可笑了!楚南才自己美滋滋的過着有妻有妾,有兒有女的日子,這還不夠,竟然還要霸佔着一個已經分開了的人!就算已經不是他的姨娘了,竟然還不允許她另行改嫁,還要給他守身?!
楚南才的一番話,不但沒有說動楚韜,反而堅定了楚韜答應嚴大夫求親的決心!
因此楚南才一走,楚韜就找了朱翊宸,嘀咕了半天,叫他吩咐崔寶,嚴大夫的事情,查出來了立刻稟報自己。
側妃在和兄妹倆談話的時候,兄妹倆的態度全都轉變了,都有心看看嚴大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若真的不錯,那麼,柳夫人這件事,倒是能考慮考慮。
柳夫人和嚴大夫的事暫時的擱下了,快過年了,加上這件事牽扯了楚韜的身份,嚴大夫是不是個能令人信任的,大家都不敢肯定,柳夫人自己也咬定了不答應,於是,暫時都不提了。
不過側妃倒是真的上了心,崔寶來稟報嚴大夫的事,側妃就叫過去詳細的問了一遍。
而嚴大夫倒是真的認了真。
這一天,朱翊宸和楚恪綺都在家,朱翊宸拿來了莊子送來的年貨單子。和楚恪綺在屋裡正看着,青果拿着一張單子念着。
祭祀用的必須都是最好的,皇宮裡也要進貢一些,王爺們互相的送禮……
過年的時候。也歷來是成親人多的時候,很多人選在這個喜慶的時刻在增加些熱鬧,沾些喜氣。這樣的俗例,不但是百姓人家有,就連皇族也不例外,十一月到十二月中旬這幾天,光嫁女兒的就有五六戶。
但凡是朱姓的皇族,不管是親王、郡王、鎮國將軍、奉國將軍還是輔國將軍,只要是姓朱的嫁女兒。朱翊宸都有義務給人添妝。
添妝,就是同姓的親戚要嫁女兒了,親友有義務給她增添嫁妝,女子的嫁妝越豐厚,到了婆家就越有面子。皇帝的女兒也不例外。
當然,大明朝姓朱的女兒是最尊貴的,添的妝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能比的。
“……珍珠排環兩對、碧玡瑤套環兩對、翡翠套環兩對、翡翠環兩對、白玉環兩對、珍珠環兩對、鑲嵌點翠環兩對……龍鳳鐲、雕龍白玉鐲子、白玉圓鐲,鏤九彎素紋平銀鐲子、赤金嵌珠手鐲、翡翠玉琉璃鐲、綠寶石方扁鐲、瑪瑙銀圓鐲、金鑲珠翠軟手鐲……”青果拿着單子,念得鏗鏘有力的:“皮絨緞紗領二十條、各色領衣二十件、各色絲綢二十匹、各色……”
朱翊宸聽得頭都疼,正要悄悄的站起來出去,楚恪綺正好轉過頭來看他問道:“總覺着還想缺了些什麼……料子給的樣式太少了?添上些片金、卷紗、閃緞、紡蚰這些的?”
朱翊宸一頓,只能又坐下,笑着道:“你看着添好了……”
楚恪綺就對青果道:“剛剛說的那些。一樣添上二十匹。”
“是!”青果急忙的記下。
朱翊宸坐下了,拿起一本書隨便的翻了翻,卻心不在焉的擡頭去看楚恪綺,她上一次的事情還沒有說清楚,這幾天只是因爲岳母的事情忙的,再加上過年。將那件事掩蓋過去了,但是朱翊宸知道,那事還在楚恪綺的心中,看她的眉眼中含着一些不易察覺的憂愁,朱翊宸就知道。
靜兒進來了,福身回道:“二爺,前院的小廝傳進來,有位嚴大夫求見您。”
“誰?!”朱翊宸還沒說話,楚恪綺立刻問了一聲。
靜兒嚇了一跳,急忙的回答:“嚴大夫……一位自稱嚴大夫的。”
楚恪綺馬上去看朱翊宸,朱翊宸也怔愣了一下,喃喃的道:“他怎麼來了?”說着轉頭問楚恪綺:“見不見?”
楚恪綺道:“你想見就見,何必問我……人家求見的是你。”
朱翊宸笑着道:“求見我,也是爲着岳母的事,自然應該徵得你的同意。”
楚恪綺頓了頓,對靜兒道:“請他去二爺的書房等候。”又對青果道:“你先下去吧。”
兩個丫鬟全都出去了,楚恪綺便站起來道:“我也過去……在隔壁的屋子聽聽他想說什麼。”
朱翊宸點點頭:“好。”
兩人換了衣裳,楚恪綺披了一件紅地彩織鳳凰如意團花錦開氅,跟着他來到了前院,靜兒提前過來遣開了小廝,楚恪綺從側門進了書房隔壁的屋子。
朱翊宸進了書房,看見嚴大夫坐在椅子上,依然是穿的乾乾淨淨,有些拘謹,看到他進來,急忙的站了起來。
朱翊宸點着頭道:“請坐,不必拘禮。”他過去坐在了上首,吩咐丫鬟重新換過茶,笑着問道:“嚴大夫求見我,有何事情?”
嚴大夫猶豫了一下,道:“是爲了柳夫人的事。”
朱翊宸點點頭:“哦?”
“以前在清苑見過小王爺,還以爲是和韜爺關係好……上一次才知道,竟然是親戚,郡王側妃和柳夫人是姐妹……”嚴大夫頓了頓,臉漲紅了,道:“我想向柳夫人求親,不知道來這裡求郡王側妃合不合適,又恐冒昧求見側妃太過唐突,這才先來求見小王爺的。”
朱翊宸淡淡的一笑道:“嚴大夫,這件事無緣無故的把你扯進來,算是我們的不是。”
嚴大夫一聽愣了愣,急的馬上就道:“絕不是因爲柳夫人說了那話才動的心思……”這話一着急就脫口而出了,說出來之後,卻又漲紅了臉窘迫起來。他的意思是想說,自己並不是順杆兒爬,可話說出來,卻好像自己是早有預謀,早就惦記上柳夫人了一樣。
朱翊宸微微一笑,並沒有馬上的追問或者逼問什麼,嚴大夫稍稍冷靜了一下,這才道:“之前給柳夫人看病,也暗自的奇怪過,像柳夫人這樣的女子,怎麼會……獨自一人,心中總是怪異,但是也不敢問,這件事之後這才知道,以柳夫人的人品,我原是高攀不上的,只是……”他又漲紅了臉,囁嚅着道:“確實是……”
“嚴大夫。”朱翊宸很適時的打斷了他,不管怎麼說,這說的是丈母孃的婚事,這個嚴大夫今後說不準就是自己的新岳父,有些話跟自己說還是不合適。
他笑着道:“你是要見我娘?”
嚴大夫驚喜的點頭:“是啊……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朱翊宸沉吟了一下道:“這件事不宜在郡王府說,你把拜帖送到清苑去,等側妃的回帖如何?”
嚴大夫連連點頭:“好,自然是好!”
朱翊宸便輕輕的端了一下旁邊的茶杯,嚴大夫看見了,馬上就站起來:“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嚴大夫慢走。”朱翊宸點頭站起來,吩咐小廝進來送他出去。
朱翊宸便過來將連着隔壁的門打開,看到楚恪綺正坐在椅子上發呆,他笑着上前去問道:“怎麼了?”
楚恪綺擡起頭來,問道:“嚴大夫……崔寶又查的如何?有別的事嗎?”
朱翊宸笑了,知道她這是同意了,笑着搖搖頭道:“再沒什麼大事,沒查出嚴大夫是個深藏不露的陰險小人,家世也很清白。”
楚恪綺點了點頭,嘆口氣道:“那就讓婆婆看着辦吧!”
朱翊宸鬆了口氣。不但是因爲這件事終於能有個結果了,最重要的,他不希望楚恪綺在因爲這件事煩惱了。
嚴大夫將拜帖送到了清苑,側妃叫楚韜回了個帖,過了兩日,在清苑見面,嚴大夫帶了個媒婆來,正式求親。
楚恪綺和楚韜全都回避了,這件事就側妃一人出面,柳夫人開始死活不同意,但是也架不住側妃死勸活勸的,楚恪綺也很瞭解這個婆婆了,真要是想辦什麼事,最後沒有辦不成的。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這句話她是運用的很好的。
果然,柳夫人也招架不住,再加上,側妃有些話說的確實很有道理。嚴大夫後來又去了一趟清苑,死求活求見了柳夫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但應該也確實有誠意,楚韜後來都跟着勸,老來從子,柳夫人只能答應了。
柳夫人答應,側妃並沒有急於告訴嚴大夫,反而叫朱翊宸派人去試探一下他,看看這個人是不是靠得住,朱翊宸給嚴大夫透露了一些王府和皇族中的秘辛,當然也不是很要緊的,但是一般人不會知道的事情,看看他是不是會傳出去。又命人裝成是個藥材商,給嚴大夫一筆天外飛來的鉅額銀子,看他是不是貪錢。
這些考驗,嚴大夫全都過了,側妃這才答允了妹妹和他的婚事。
嚴大夫自然是又驚又喜,急忙的用兩尺精緻的大紅緞子,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打成金字釘在上面,做成了一個庚帖送了來。
側妃見他連媒婆都忘了叫來,自己就送來了八字,真覺着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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