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
朦朧的月色下,一道黑影在黑夜中疾馳,向着陸家府邸的方向靠近。
偌大的陸府,早已是漆黑的一片,唯有陸羽的臥房,依舊是燈火通明。
房間內,朱瞻基有些困惑地盯着陸羽,大晚上不睡覺,你在這等誰呢?看你的樣子,彷彿有人會深夜拜訪似的。
正當他胡亂猜測的時候,就見雙目緊閉的陸羽,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淡然一笑。
“他來了!”
朱瞻基一怔。
他來了?誰來了?這麼晚還能有人來?
……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陸公子大人有大量,別和小人一般計較。”
偷偷潛入房間的渡邊騰熊,察覺到陸羽並未入睡,彷彿是正等着他的到來,更加印證了心中的猜想,不敢有半點不敬,猛地跪在地上,以頭搶地。
朱瞻基瞅了瞅陸羽,難道你大晚上不睡覺,爲的就是等渡邊騰熊登門造訪?你是怎麼算出他一定會來的?
還真是讓人摸不着頭腦。
“我的態度難道還不夠明確嗎?”陸羽頭也不擡地說道。
離開擂臺,他斷定渡邊騰熊絕對不會放棄,畢竟關乎到家族的延續,所以必然會找時間登門造訪,果不其然,他沒有猜錯。
“小人白天太過無禮,自知罪過深重,本是無顏再見陸公子,但聽聞陸家家主即將喜迎壽誕,小人也沒什麼表示的,這裡是三萬兩白銀的寶鈔,就當是小人替陸家主提前祝壽了。”
渡邊騰熊從袖口裡掏出一卷寶鈔,恭恭敬敬地遞到陸羽面前。
他行走江湖闖蕩多年,深知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的道理。
既然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何不想辦法,化敵爲友呢?
雖然拿出三萬兩白銀,他極爲肉痛,但只要能求得陸羽的原諒,怎麼看都是值得的!
朱瞻基愣住了,我去,你還真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啊,陸伯父早就過完壽誕了,我親自來的,能不知道嗎?就算是想要送禮,你也找個好點的藉口啊。
況且,陸羽這般剛正不阿的人,怎麼可能收受你的賄賂,肯定會將你扔出去,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雖然你的情況比較棘手,但是……”
陸羽神色如常,然後在朱瞻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堂而皇之地將一疊寶鈔塞進袖口。
我去!
朱瞻基差點跳起來!
你還是我認識的陸羽嗎?這就收了?連推辭都不推辭一番?你還真是不客氣啊!
渡邊騰熊目光灼灼,果然有戲,對中原文化了解深刻的他相當清楚,中原人說話的藝術,只要有但是兩個字,無論之前有多糟糕,都證明事情還有轉機。
比如說,雖然你這個孩子太笨,讀書不開竅,但是……好在讀書刻苦,假以時日,必將成爲棟樑之材。
這叫先抑後揚,沒錯,就是先抑後揚。
“你先起來吧!”陸羽擺擺手。
隨着接觸的人物層次逐漸提升,他的花銷也是越來越大,顯然日漸式微的陸家,難以支撐這筆開銷……倘若能在救人一命的前提下,獲得不菲的收益,何樂而不爲呢?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咳咳咳,不對,不對。”陸羽清了清嗓子,“佛家說的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朱瞻基一臉鄙夷神色,你乾脆說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才更恰當吧!
況且,你又不是送子觀音,難道還能有辦法送給渡邊騰熊子嗣?
如果說陸羽的醫術,朱瞻基絕對無條件相信,可要說陸羽能治療不孕不育,打死朱瞻基,他都不能相信。
太特麼扯淡了吧!
“我說你連太監都不如,你可有異議?”陸羽淡淡道。
“陸公子,你說的真是太對了,太監是沒有,而不能用,而我更悲催,有了卻只能看着,用也不能用,還不如沒有呢!”渡邊騰熊一臉苦悶。
如果換做是其他男人,被人說連太監都不如,簡直是天般大的侮辱,當即就得火爆三丈,暴跳如雷,非得和那人拼命不可!
這不是侮辱人嗎?
但渡邊騰熊不怒反喜,讓人不難猜出,這些年,在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生活下,究竟隱藏着多少不爲人知的不堪和心酸。
“自從察覺身體出現問題,你就遍尋名醫,每日服用藥材,多達半斤以上,不管什麼樣的偏方,但凡聽到了,都會嘗試一番,但結果卻是毫無效用。”陸羽道。
“陸公子說的真是太對了!”
渡邊騰熊連連點頭,表示陸羽說的分毫不差。
東瀛的名醫,他都找尋遍了,這十幾年來,但凡聽到對他的病症,可能有效的藥方,他都會義無反顧地嘗試,俗話說的好,蒼天不負有心人,但老天爺卻偏偏和他開起了玩笑,嘗試了萬千種辦法,結果一無所獲。
朱瞻基呲牙咧嘴,一天服用半斤藥材不可怕,兩天服用半斤藥材也不可怕,但你不間斷,每天都服用半斤以上的藥材,豈不是成了藥罐子?
這些年來,渡邊騰熊過的日子,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驅除寒毒,修復腎臟的藥材,尤其是山茱萸,具有補充腎陽,強筋健骨的功效,按理說,縱然你體內積聚的寒毒再多,吃了這麼多年,也早該排除乾淨了。”陸羽繼續道。
渡邊騰熊點點頭,按照東瀛第一神醫的說法,山茱萸形似人體的腎臟,以形補形,長期服用,配合其他溫陽的藥材,肯定能治癒他的難言之隱。
誰知,不知是他體質的原因,還是東瀛產的山茱萸,藥性與中原有所不同。
這些年,他吃掉的山茱萸不下數百斤,但半點效果都沒有。
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他早就過夠了,要不是肩負着振興家族的使命,他有時候真恨不得一死了之。
等等!
渡邊騰熊一驚,他從陸羽的這番話裡,捕捉到了一絲非同尋常的信息。
什麼叫按理說,難道說,是某個環節出了問題,才導致自己始終無法痊癒?
還真有這樣的可能!
“還望陸公子替我解惑,大恩大德,小人此生永不敢忘!”
想到這,渡邊騰熊猛地給陸羽磕了三個響頭。
“讓我說什麼好呢。”
“足利義持……真是個畜生啊!”
陸羽嘆了一口氣。
話音剛落,一股恐怖的氣勢轟然爆發,瞬息間,將整片空間完全充斥。
渡邊騰熊雙目赤紅,幾欲滴出鮮血,宛若發了狂的野獸。
“你說什麼?”
“有種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