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殿下不妨上一個本,請皇上准許我們把遼東的土地賣給各州府的百姓,不設上限”李陵抿了一口放在他面前的“碧蘿春”,慢條斯理地說。自從回到北平後,燕王朱棣就命人在自己的王府議事大廳裡放了一個碩大的圓桌,衆將議事時都圍成一圈坐,按朱棣的話說,“那個什麼狗屁亞瑟王不過仗着有二十八騎士,是個連個小老婆都捨不得吝嗇鬼,還得蘭斯洛特和別人打一架才能抱走美人,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道理他都不明白,以後我們也圓桌議事,我堂堂中華大國,焉能讓他們比下去”。至此,北平軍中,禮節亦簡化到上下級見面,只是拱手而已。雖然一些老成持重的人還是喜歡跪拜,但燕王本人下的令,他們也只好把意見吞到肚子裡。
“遼東人少,將來即使我們打下來,也得移民去守。而我朝百姓鄉土觀念極重,強迫他們移民,實乃下策。一些奸佞之徒又從中漁利,好事也會變成壞事。不如低價賣給百姓,土地是自己的,百姓自然要想辦法去收拾,我們也從中得到了軍費,何樂而不爲”?見大家都盯着自己,李陵把奸商的帽子又丟給了武安國,“其實這和武大人當年安置移民的手段如出一轍,陵不過是照搬葫蘆而已”。
“遼東未在吾手,如何賣之”朱棣還是有些不解。站起來,走到牆邊,牆上掛的是一幅放大的遼東地圖,每天,斥候團派出混在商隊中的探子把遼東的山川、河流、道路具體分佈源源不斷的報到北平,畫在地圖上,現在整個遼東,幾乎就印在燕王等人的腦子裡。
“不必擔心,有武大財主簽字畫押,燕王殿下親自擔保,不會有人懷疑我們的信用”郭璞笑道,他也意識到剛纔自己的主意是個昏招,找太子借錢,無疑等於自己承認北平新政沒有預想的效果,很容易動搖皇帝的決心。而如果建立軍隊的時間拖得太久,朝廷未必有耐心去等。所以目前李陵說的方法是最值得一試的方法,並且需要人守遼東的藉口很冠冕堂皇。“鑑於前朝土地兼併之禍,我朝雖鼓勵開荒,但每戶人家土地一旦超過百畝,必有官吏干涉。若遼東不設此限,大戶人家必蜂擁而上,我輩不必再爲平遼軍費愁矣”!
半個月後,在大明朝的大街小巷裡貼上了大明立國以來最奇怪的一個告示,識字的人搖頭晃腦地向旁觀者解釋說,朝廷准許燕王府出售遼東土地以實軍費,每畝三錢,五十畝起賣,多買不限。而在北平府周圍的百姓,早就在兩個報紙上知道了遼東的富庶,棒打狍子瓢舀魚,人蔘、貂皮、鹿茸角,幾乎每個人都在議論買地的事。
“買地了嗎,您”,在北平府各州縣的茶館酒肆裡,熟人見面,問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如今北平的地價漲得厲害,三錢銀子在北平只可買地兩分。所以被問的人心知肚明是問遼東的地,通常都會樂呵呵地答道:“買了,買了,我買了好多呢,武大老爺起的頭,還不快跟上,那不是傻子嗎”!
“是啊”旁邊有一個花白鬍子的立刻響應,“年初那會賣股票,我說買吧,家裡說看看再說,結果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少賺了好多呢,這回我一氣買了一百五,把三個兒子的半年的工資全花了,等拿下了遼東,我就成地主了,風水輪流轉,他叔,你想過嗎,咱這給人家扛了半輩子活的人也能成爲地主”。
“看把你美的,不過話說回來,女人家就是沒見識,不能聽他們的,當初要不是我堅持買了股票,現在排隊都排不上,你說這商會也是損,兩三個月也批不了一個新股上市,讓人心裡頭這個着急”。被稱爲他叔的老頭一邊炫耀自己的鳥,一邊炫耀着自己的遠見,“武大老爺什麼時候讓咱們吃過虧,以前得了他多少好處,以前啊,我每逢初一、十五就給菩薩上香,求菩薩保佑武老爺這樣的好人升官,現在我可不求了,你說咋,咱不能求了,武老爺再升官,就不在咱北平府呆了,那以後好處豈不都歸了別人”。
“王二,就你鬼”花白鬍子氣哼哼的說,把拎鳥老漢的輩分從“他叔”立刻降了下來,“怎能不讓武爺升官呢,你看人家武爺,郭爺,還有新來的常爺,人家那都是出將入相的料子,咱可不能不講良心,現在人家是出將,早晚要當宰相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讓百姓都得他的好處。我那讀夜校的小三子說,這叫什麼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兼什麼來着,你看我這腦子”
“兼濟天下”!一個明顯讀書人模樣的補充道。
“對,就是這句,兼濟天下,我們家那幾個小子現在嘴裡都是這詞,比我強多了,還有什麼憂啊,樂啊什麼的。我琢磨着,人家武老爺是幹大事的人,咱不能總想這自己這點好處,把人家窩在這,耽誤了前程。你說這北平,就這麼幾個月,有多大變化啊。我也看明白了,得讓孩子們也跟武老爺學學,等入了秋,小三子就不讓他上工了,到北平書院去,看能人家能不能收”。
“得,你還盤算着讓你家兒子將來到海關當大使吧”。王老漢被搶白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反擊的機會。
“大使咋了,大使咋就不能當了,那懷柔劉羅鍋子的兒子還不如我兒子呢,早上了兩年學,現在不是威海海關副使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那張五還不識字呢,原來就是個鐵匠,現在不也賞了七品官銜嗎”?花白鬍子不滿的反問道。
“得、得,您別生氣,我說錯了還不行嗎,我不和你治氣,有那功夫,我還看股票去呢”王老漢賠着笑臉說。看花白鬍子還有些不高興,有意把話題叉開,壓低了聲音,對同桌的其他人說道:“你們聽說了嗎,說是江浙一帶的有錢人,不少派人揣着銀子,快馬加鞭地向這邊趕呢,生怕來晚了,買不上”。
“人家有你那麼笨,錢早就從徐記票號匯過來了,只有那些偏僻之地的,才幾家湊夠五百兩,到最近的票號去匯,帶着銀票不比帶着銀子輕啊,遼東地方大着呢,一時半會賣不完,這還是燕王殿下只賣南邊的平地,不賣山地和北部的林子。說是什麼二十度以上坡地不準耕種,只准種樹。這二十度麼,和你們說了你們也不懂,就是說大點兒的斜坡在內都算山地,樹是地之毛,不能隨便砍的。依我之見,這燕王治下,早晚山上的樹都不準砍了。誰家要起房子啊,自己早點種樹吧”。
“那也未必,咱有了錢,害怕買不到檁子,不會買遼東的大木嗎。再說了,說不定哪天,燕王殿下和武老爺把蒙古也滅了呢,咱到時候就買蒙古的樹”。
“可遼東現在還在高麗人手裡呢,你們就真的相信我朝能拿下遼東嗎”?一個剛湊到桌上的喝茶的趕路人打聽道,看那風塵僕僕的樣子,肯定跑了半天了。
“你是外來的吧,辦貨的還是買地的,不信誰,也不能不信武老爺,小夥子,懂不懂我們這的規矩。那武老爺是玄武轉世,空手單挑青龍和白虎,幾下子就全打爬下了,那青龍還獻了一把刀給武老爺,那刀,百十多斤,一丈多長”王二終於找到了可以轉移目標的人,馬上把槍口對準了那個小夥子。“納哈出厲害不,還不是讓武爺一刀剁了,乃爾蠻厲害不,武爺百萬軍中說活捉就活捉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武爺那刀,誰擋得了,你行嗎”?他兩手比劃着,彷彿拿刀的就是自己。
小夥子把凳子向外搬了搬,搖搖頭,意思是自己擋不了。神情將信將疑。
“你放心,遼東肯定是咱們的,現在不買,等拿下遼東,就不是這個價了”。讀書人向小夥子解釋道:“你是外地來的吧,沒看過北平的報紙嗎,那北平春秋說得明白,皇上早就想和高麗人算算遼東這筆帳了,只是一直沒騰出手來,咱大明剛立國那會,本來遼東都回歸故土了,結果高麗人勾結納哈出,把遼東守將劉益給害了,並幫助蒙古人把遼東給吞了,還說是蒙古人託他們幫忙守衛遼東,這幫高麗沒良心的孫子,明着稱臣,背地裡總幹這種齷齪勾當”。讀書人顯然很是氣忿,拍着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杯微微晃動。“洪武五年那會,徐達領兵北上,高麗人勾結蒙古人斷了咱們的糧道,牛家莊一戰,我大明大好兒郎餓得都提不起刀來,還是奮力殺敵,十萬大軍回來的不到八百,其餘的都做了千秋鬼雄。這還不算,我大明遣到他們那的使臣,也讓他們給害了”(注:以上和以下關於高麗的論述,俱出自正史,不是筆者杜撰)。
“是嗎,這高麗也太可惡了,有道是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他既然稱臣,就更不應該了”。茶館的人聽有人說遼東故事,一會就在那讀書人身邊圍了一個圈子。茶館老闆夥計知道今天又趕上了好買賣,高興的提着壺,在人羣中跑來跑去。通常一但有人在這講故事,當天的收成肯定會高出一大截,這次看樣子也不會例外。
“那高麗人,你當是我朝人麼,會講什麼不斬來使的規矩,可氣的是這幫孫子殺了我大明使臣去買好蒙古人,還怕我大明報復,硬說是大明使臣自殺的。那使臣爲什麼要自殺,使臣自殺了,那百十個隨從居然一個也沒活着回來,這不是明顯的殺人滅口嗎?”讀書人越說越氣忿,索性站了起來,“你們說說,這高麗人還有廉恥麼”。
“是夠他媽的可惡的,他們就不怕報應嗎”!周圍人也動了氣,議論紛紛。
“報應,他們聰明着那,五年,我朝仗打輸了,朝廷那幫文官立刻以隋煬帝當年伐遼東的故事勸萬歲罷兵,高麗人趁機佔了半個遼東。當時遼東各地只剩下幾個孤零零的城市和獅子口(旅順)被我大明兒郎堅守住了。那幫高麗人看討不了好,就過來講和,還借賣馬爲名,在商隊中夾雜納哈出的奸細,被我大明捉住過數次。只是我大明當時主要對手是蒙古,一直對高麗隱忍罷了”。讀書人稍稍平了口氣,立刻有人給他端上茶水,等他的下文。
“洪武七年,高麗人藉口幫我朝抗倭,厚顏無恥地向皇上討火藥,皇上讓他們把抗倭船開過來看看,他們三、四年也沒開過一艘來。更可氣的是,去年徐達北伐,高麗人竟勾結着蒙古人,趁我遼東實力空虛,把僅存的遼陽,三萬衛也給吞了,要不是金州靠海,我大明水師死死守住,整個遼東,就無我大明一寸土地。眼看着納哈出被武侯殺了,燕王在北平整軍預備平遼,這高麗人又開始裝孫子,送我大明黃金百斤、白金萬兩,請皇上準他們替我大明守遼東”。
“那皇上答應他了沒有”。
“你想,皇上能答應嗎,前兩年是騰不出手來,這次有功夫了,能不收拾他嗎,那點小錢,皇上能看在眼裡嗎。當即皇上就讓宋廉給高麗回了書,報紙上有,我記得好像是什麼‘我大明寸土寸金,不敢相賣,多謝美意,燕王自會來取’。反正這回皇上是鐵了心要收回遼東,要不也不會這麼快就批准燕王賣這遼東的土地”。
“噢”,衆人恍然大悟,叫小二換了壺茶,要那讀書人再說說倭人的故事。倭人使者的故事,是夏初的版本,那讀書人已經說過多次,但大家百聽不厭,總愛聽那讀書人一再重複,那讀書人見圍觀者裡有很多新面孔,又來了精神,品了口茶,清清嗓子,又講起倭人故事來。
原來大明修海衛,建海關,水師和倭寇結結實實打了幾仗。水師戰船雖然還沒來得及更換,但曹振和方明謙治軍有方,特別是方明謙,本來就在海上是數一數二的豪傑,這次出海,無數舊部來投,如虎添翼。憑着笨重的大寶船居然把倭寇打得見了大明旗號就遠遠逃走。倭寇見事態越來越不妙,就派了使節來要挾。表文不知是哪個漢奸給捉刀,文四姘六,十分公整。
當下,讀書人搖頭晃腦,把倭使表文背出:“臣聞三皇立極,五帝禪宗,惟中華之有主,豈夷狄而無君。乾坤浩蕩,非一主之獨權,宇宙寬洪,作諸邦以分守。蓋天下者,乃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臣居遠弱之倭,褊小之國,城池不滿六十,封疆不足三千,尚存知足之心。陛下作中華之主,爲萬乘之君,城池數千餘,封疆百萬裡,猶有不足之心,常起滅絕之意。夫天發殺機,移星換宿。地發殺機,龍蛇走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昔堯、舜有
德,四海來賓。湯、武施仁,八方奉貢。
臣聞天朝有興戰之策,小邦亦有禦敵之圖。論文有孔、孟道德之文章,論武有
孫、吳韜略之兵法。又聞陛下選股肱之將,起精銳之師,來侵臣境。水澤之地,山
海之洲,自有其備,豈肯跪途而奉之乎?順之未必其生,逆之未必其死。相逢賀蘭
山前,聊以博戲,臣何懼哉。倘君勝臣負,且滿上國之意。設臣勝君負,反作小邦
之差。自古講和爲上,罷戰爲強,免生靈之塗炭,拯黎庶之艱辛。特遣使臣,敬叩
丹陛,惟上國圖之……“要挾說如果明朝有意相侵,必會重蹈蒙古水師的覆轍。
“得,王汝玉,別賣弄你那記性了,快說說當今聖上怎麼答的吧”,有認識那個讀書人的把他的興致強行打斷,催着說下文。
“諸位看官末急,且聽小子說明”讀書人用扇子一拍桌子,學着說書人模樣。衆人知道好戲來臨,屏住呼吸。
“大明萬歲看過倭使表文,只批了兩個字,擲還於地,那倭使打開之後,臉色蒼白,跟蹌而去,那二字就是,少待”。
轟,衆人鼓掌大笑,“好,痛快,讓這幫王八蛋洗乾淨了脖子回家等着,我大明水師早晚有登上倭國海岸的時候,到時候,老子也從軍,殺幾個倭寇解氣”。
“汝玉,聽人說你不好好讀書,白天又到茶館賣嘴去了”,晚上,訓練騎步兵累了一整天的王浩回到家,見到兒子,呵斥道。
“武叔叔點了火,我和同學們不過是去給澆點油罷了”王汝玉開心地說。
“這孩子,大了”王浩不再說什麼,默默的想。他沒能料到,在原本的歷史裡,他這不愛讀書的兒子,帶人編纂了中國第一本百科全書《永樂大典》,中國的很多典籍,因他的努力而保全。他也沒有料到,在王汝玉等人的添油加醋鼓動下,隨着南來北往商人的腳步,舉國上下居然掀起了一股購買遼東土地的熱潮,很多人不光是爲了土地便宜,還爲了遼東大地不落入外寇之手,多一兩銀子,就等於多了幾顆消滅敵人的子彈,那從未曾謀面黑土地,不知讓多少人魂夢縈牽。
滾滾而來的銀子迅速地變成了炮彈,變成了鎧甲,變成了馬刀,變成了火銃。北平新軍憑藉着這些銀子,迅速的發展、壯大。八月,朝廷正式下令認可了燕王對軍隊的建制變更,並更北平新軍之名爲震北軍。讓北平府百姓開心的是,這支日漸威武的震北軍軍紀森嚴,從不擾民。每天,在原來蒙古人留下的校場內都能看見穿着花花綠綠的古怪衣服的震北軍在列隊,正步,射擊,拼刺。城外,隆隆的火炮實彈射擊之聲提醒着人們,這支部隊已經把力量積蓄得差不多,隨時可以給敵人致命一擊。在夜晚,也很少看見震北軍出來尋歡,倒是軍營前,停滿了軍隊派出接送北平書院來上課老師的四輪馬車。在燈火通明的營帳中,從各地招募而來的士兵第一次會讀了自己的名字。
“這裡很好,請父母親大人放心,兒正在識字,明年將自己寫家書給你們”託人捎錢和信的士兵這樣給父母彙報道。“兒每月都有軍餉,軍中不興跪拜之禮,沒有當官的欺負俺。燕王殿下答應,北伐結束,如果我們不願繼續留在軍中,他將推薦我們到北平府的工廠裡做工人”。工人,在士兵們眼中已經不是什麼新鮮名詞。有更多新鮮的名詞等着他們去熟悉,比如說人身保險、受益人,迷彩服,還有衣服上那個令人好奇的拉鍊。
在武安國的要求下,北平書院利用震北軍提供的資金優先研究出更多的新式軍用物品。如用火漆和厚布製造的簡易防雨布,防雨營帳,粘了羊毛的防潮睡袋等。更多的時間裡,他通過身體力行盡力在震北軍官兵中形成一個平等的氛圍。並且說服朱棣和常茂等人通過了一項軍紀,即,戰場之外,任何一級軍官都不可以隨意處罰士兵,無論士兵和軍官,有罪與否,都歸一個叫軍法處的機構裁定。“你想讓他們奮勇向前,知道禮儀廉恥,首先你需要尊重他們的生命與尊嚴”他苦口婆心的強調,不管朱棣等人能否聽得懂。武安國知道自己不是聖人,自己也希望能高高再上,享受別人的侍奉,但是,他心裡更明白,自己處在這個歷史的節點上,必須要堅持,因爲自己知道另一個歷史的走向。
有時候,他也在設想一種可能,如果付出很小的代價,自己來當皇帝,做國家的主宰是不是更省力些。想過後,只能對自己笑笑。當了皇帝又能怎樣呢,在這種基礎上,自己能比朱元璋做得好嗎?自己可以借鑑歷史,但自己的後人呢,從小在一個尊卑貴賤分明的環境里長大,會知道尊重別人,尊重生命嗎?歷史猶如一架沉重的火車,一如既往的沿着既定的軌道前進,如果不改變社會的底層結構,即使是神仙,也無法讓它轉彎。由強權和暴力推進的變革,當權力消失時,反彈結果也許比變革前更向後。
很多普通士兵本來是聽說北平好謀生,千里流浪而來的饑民。爲吃糧加入震北軍後,他們驚訝地發現這支軍隊與衆不同。從列隊正步到讀書識字,每天,他們感受到自己和周圍的變化。“兒去遼東,必將奮勇殺敵報國,若死,亦無所憾。二十餘載,唯軍中半年,兒第一次像人一樣活着”。一個震北軍士兵在出徵之前給父母的家書中,這樣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