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瀆莊子上,午時之後在莊子中央的曬魚場雪地上跪着一個人。那個人右手臂流出的血順着耷拉在雪地裡的手,染紅了一塊雪地。左手卻不停的打着自己的巴掌,在雪地的不遠處還站着三個人,他們就冷冷的看着雪地裡孫學禮打着自己……
莊子上有人經過這裡,看見了這奇怪的一幕。跑向莊子裡大聲的喊道:“快來人啊,孫秀才瘋了……”
不一會的功夫曬魚場上裡三層,外三層烏壓烏壓的全是人。這時候人們才發現了怪異,在孫學禮的周身被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青氣,更怪異的是孫秀才在青氣之中象似在和人吵架。從孫秀才的嘴裡一會兒是他自己的聲音,一會兒是女人的聲音樂,一會又是蒼老的男聲……,有聽着感覺到耳熟的也有陌生的外鄉口音。來看熱鬧的莊上人弄不明白了,這孫秀才究竟是怎麼了?難道說是大白天撞了邪嗎?
看客中有個六十多歲的大娘想過去摻扶雪地上多孫學禮,還沒走到跟前。卻被孫學禮口中一個男人聲音叫住了:“吳嬸子,你別過來。我今天要給自己報仇,我是被這個禽獸害死的祝天山啊。”此言一出,人羣中是一片譁然……
“他是祝郎中?祝郎中是讓秀才害死的?”
“這青天白日的,我看孫秀才是中了邪。他一個讀書人連殺只雞都不會,怎麼會去殺人啊?”
“我看也是,祝郎中不見那會孫秀才不是還在學堂裡讀書嗎?”……
看客中七嘴八舌的說什麼的都有,但是大家都不大相信眼前跪在雪地裡的孫學禮會去殺人。
孫學禮口中又恢復了他平時自己說話的聲音:“大家都不要聽信妖人的鬼話,我是被人施咒渾身動彈不得了……”
“你給你閉嘴,是誰我家後門鬼鬼祟祟的沷水成冰,用半把剪刀害我性命?”話剛說完,人們就看見孫秀才揚起自己的左手狠命的房着自己的巴掌,那大嘴巴打的跟不要錢似的“啪,啪,啪……”。孫秀才嘴裡的牙都打落了好幾個,可是手還在狠狠的抽打。孫秀才滿口的血拖着長長的血涎流到了雪地上,慘叫哀嚎的聲音讓人聽了直起雞皮疙瘩。
站在一邊的吳嬸喊道:“別打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怎麼回事!我是被這個畜牲暗害的劉明宗,這個披着一張人皮的狼。前前後後暗害了我們三個人,要不是遇上高人大師我們的仇真要冤沉大海了。”
“爹,不是三個。他還害死了我相公……”這個帶着哭腔的女聲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了是劉家豆腐坊裡的豆腐西施劉秀霞,這好比往沸油里加了把鹽。看客們一下子就炸了窩,孫秀才他害了四個人。這消息一傳開,那真是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木瀆莊子上的人都趕到了曬魚場上……
孫學禮這時候那張臉已經打的和塊發糕一般,兩塊腮幫子又紅又腫。可是嘴裡還含糊的強辯道:“吳……,吳大娘。都……都是……那幾個外鄉人……施咒在污陷我。”
人羣有個半大的孩子道:“我認得他們,今兒早上就是他們問我孫秀才家在哪裡的。”莊子上的人大都是些淳樸的漁人,對孫學禮的怪異言行也是半信半疑。突然聽孫秀才說是被這三個外鄉人施咒污陷的,有人就不客氣的朝着陳夢生走了過來。
“你們是幹什麼的?爲什麼要施咒污陷他?”一箇中年漢子問道。
陳夢生朗聲大笑道:“哈哈,路不平有人鏟。我們幾人要去揚州府途經此處,卻發現了這個身背了數條人命的惡人。我們要是污陷他,又豈會是留在這裡等你們來?”
項嘯天大眼一瞪道:“我們污陷他?我們又不認識他,這無怨無仇的我們怎麼不去污陷別人啊。”
上官嫣然邁步走到中年漢子面前道:“大叔,還請你稍安勿燥。只要你去問問那孫學禮身上被他所害的苦主,必然會知道我們是不是污陷了他。”
中年漢子沉思點頭着到了孫學禮面前,看到那孫學禮滿臉血沫子都已經凍成了冰棱子。
“我說你是祝郎中嗎?那你可知三年前我家修宅子之事嗎?”圍觀的人暗暗稱好,只有是真的祝郎中才定然知道那些事。
雪地上的孫學禮道:“我怎麼會不知道你三年前修葺宅子時,不慎從屋頂摔落。左腿摔斷是你家的兒子和媳婦拉着板車送你到我家來醫治的,我給你上的夾板,敷的接骨膏藥。要你靜臥過三個月再來看看腿骨是否接位長正,臨了你媳婦還給我了兩條醃魚幹。”
那中年漢子大喊道:“他說的一點沒錯啊,真的就是那麼回事。他就是郎中祝天山,我能肯定。”
孫學禮的口中又嘟嘟囔囔含糊不清的說:“你說…你說的那些事莊子上的人…一打聽就知道了,你就一定是認爲我殺了祝郎中嗎?”
莊子裡的人一聽也對啊,誰也遇上過這種事啊。有什麼事只能兩個人知道的,外人又不知道的啊……。衆人正在犯疑惑的時候,打人羣裡鑽出個一臉痞相的小夥子走到了孫學禮的跟前,圍着孫學禮左瞧右看了一番嘻嘻笑道:“方纔我好象聽見了豆腐西施劉秀霞的聲音,我只要一問便知是不是真的劉秀霞還是有人給你施了咒。”
“三痞子,你想問什麼?”從孫學禮的口中清晰的傳出了劉秀霞的女聲。
“呵呵,大半年前你從揚州府尋夫未果。一個人回來重開豆腐坊,我對你說了句什麼話?你要是能原原本本的說出來,我就相信你是真的劉秀霞,也相信那幾個人都是讓孫秀才害死的。”三痞子的話把所有人都怔住了,頓時間曬魚場上是安靜的能聞落針,誰也不知道三痞子會對劉秀霞說過什麼話。
孫秀才身上的劉秀霞也是許久的默不作聲,大家剛開始對祝郎中的說的話又有疑心了,難道是真的象孫秀才說的那樣是有妖人施咒,借那些不見了的人來污陷孫秀才嗎?
孫秀才在雪地上哈哈大笑:“我……我就說是……他們污陷了我,要是真的劉秀霞……又怎麼會不知道三痞子說過的話呢?”孫學禮臉上腫的象個紫紅色的大蘿蔔,說起話來疼的一抽一抽的。
“你這惡人給我閉嘴,三痞子說的話我當然知道就是……就是……”劉秀霞的話突然間就吞吞吐吐起來。
“秀姑,你倒是說啊。你爹我的怨仇能不能報,可全都在你身上了。”
“是啊,劉姑娘快說啊。”
“你們都這裡還有親戚朋友,可是我唐二狗是讓那孫學禮這惡賊騙來給你們家看風水的啊,姑娘你可要幫我申冤啊。”孫學禮的體中幾個不同聲音嘈雜着,把衆人都鬧糊塗了。
“那天……,那天三痞子見我一人在豆腐坊裡忙活,厚顏無恥的說什麼我已非是原璧,而他亦非是童子,如此就該配成一對……”劉秀霞說到這裡已經是話塞無語了。
三痞子大喊道:“對,我就是這麼說的,她告訴我就一個滾字。我信了你是真的劉秀霞,那個孫秀才一定是個害人的禽獸。”
孫學禮被三痞子的話驚的面如土色,圍觀的人雖然都知道三痞子那說的不是什麼好話,但是也就是這種話纔會叫人相信。有人開始指責起孫學禮,隨後人們紛紛斥罵孫學禮。
孫學禮望着木瀆莊裡人狠狠的罵道:“我殺了他們,是他們該死。你們又能把我怎麼樣?”
對着孫學禮的嘶叫聲,整個莊子上的人都被激怒了。人羣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打死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牲。”上百個人聞言憤起,衝上去對着孫學禮是一頓拳打腳踢……
暴打之後的孫學禮已經是象灘爛泥一般,哪裡還能看出個人樣,口鼻之中只有出氣而沒了進氣。莊上的人朝着他唾罵不止,冷冷的看着孫學禮在慢慢的嚥氣……
陳夢生看見了孫學禮的魂魄漸漸的脫體而出,在安魂咒的青氣之中被那四個魂魄撕咬咒罵。陳夢生取攝魂瓶攝入劉秀霞的冤魂,默唸往生咒將勾魂使白無常招了出來,戴着尖角高帽的白無常向着陳夢生拱手施行笑道:“判官大人,有日子沒瞧見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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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夢生在困仙陣裡被困了整整一年才破了陣子訕笑道:“勾魂使今日又要勞煩你將這些怨魂和那惡人魂魄帶入幽冥地府。”
“呵呵,判官大人客氣了。這些本就是我的份內事,判官大人自便,白無常告退了。”白無常勾魂鎖鏈往幾個魂魄脖頸上一套,匆匆帶入幽冥而去……
雪地之上只留下孫學禮的死屍僵臥在雪地之中,木瀆莊子上對孫學禮的後事產生了兩種不同的意見。有的人覺得孫學禮這種狼心狗肺之人不配葬於莊子裡,應該扔入運河餵魚。也有的認爲人死爲大,誰還去和個死人去較真啊。
人羣中有着一個精壯的漢子長嘆了一聲:“都說是有學問好,我看也是未必了。好端端的一個人在姑蘇城裡唸書,這都學了些啥啊。原打算開了春讓我家的小子去姑蘇城唸書的,唉,算了還是跟着我去開船打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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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嫣然聽到這漢子的抱怨笑道:“這位大哥所言差矣,有學問和人的善惡無關。惡人縱然是有滿腹的經倫遲早也是個禍害,善人即便是目不識丁但一樣會受人尊敬。”
那漢子回過頭看着陳夢生三人問道:“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