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身爲前貿易大王馬爾蒂的首席工程師的霍巴特·鉤錘而言,這幾年過得委實糟心,加里維克斯非常輕易地就把馬爾蒂那個蠢貨趕下了貿易大王的寶座,而爲了不得罪這個咄咄逼人的後起之秀,科贊島上沒有任何勢力願意僱傭前貿易大王的舊屬,於是霍巴特差點失業——如果不是有麥克唐納公司收留的話。
然而這個由前中產僱員加魯維克創立的公司,目前的主要業務還只是貿易和礦產,實在無法給霍巴特大師提供一個完善的研究環境。所幸霍巴特和馬爾蒂的女兒、現在的麥克唐納夫人奈莎關係還不錯,因而總算獲得了一個高階主管的職位。
而他現在所進行的任務,就是在開拓這片未知的土地,失落羣島的副島,大概只有主島的一半大小,但是麻煩卻一點也不少。
這真的是一個大麻煩,以至於不得不向總部求援。
“看吶!支援終於到了!”一個年輕的地精指着逐漸靠近的船隻大聲叫嚷道,他的神情非常激動,很顯然這幾天他遭受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閉嘴,科特!我看得到!”霍巴特沒好氣地回答道,雖然爲了維持高層形象而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但內心卻着實送了口氣。任何地精,在看到漫山遍野活化的植物時都會汗毛倒豎的。
那艘兩側裝着巨大輪機的船隻靠岸了,甲板放下,走出來的卻不是霍巴特熟悉的有着張揚外形的伐木機,而是一個巨大的從未見過的機械。
它的底盤像是侏儒特有的蜘蛛坦克,但每隻機械足都非常粗壯,足以支撐起它那驚人的重量,它的機體並不是蜘蛛坦克慣有的露天駕駛艙以及多管機炮,而是全封閉的駕駛艙,兩側則是粗長的炮管,根據其口徑,霍巴特毫不懷疑它能一炮將這個碼頭化爲廢墟。
這臺古怪但充滿殺氣的機械通體是金色的,霍巴特看得出這是金屬裝甲本身的顏色,拿黃金製作武器那是蠢貨纔會做出的事情,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這臺機械所有的裝甲都是精金。
霍巴特暗自呸了一口,他實在不知道該怎樣表示對這種極其奢侈做法的感想,他的新東家麥克唐納自然不可能如此財大氣粗,那麼這臺戰爭機器的來源就很明顯了——那個神秘的暴雪公司。
暴雪公司宣稱是麥克唐納的戰略伙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其的主導地位。關於這家遊戲公司,霍巴特唯一印象深刻就是戰斧式投刃器,那個科贊工程師界天大的笑話。
這種概念還算新奇的武器在二戰中大放異彩,以至於科贊方面都不惜付出極大的代價來搞到它的設計圖紙,但在付出二代伐木機的圖紙作爲交換之後,主導此事的奇普就成了蠢貨的代名詞。
這種名字高大上的投刃器發射原理極爲簡陋,真正的玄機在作爲彈藥的刀刃之上,那些人類法師撞大運地發現了一種能夠破壞稀有金屬內部結構的方法,從而能釋放出巨大的能量,但這卻是以十幾公斤的稀有金屬完全報廢作爲代價的,這意味每一次開火的成本都高到了驚人的地步。
況且在強大的武器也必須命中才能發揮效果,很不幸這款投刃器在這方面的表現非常糟糕,慢到令人髮指的射速以及刀刃的初始速度,使得它極易於被針對,任何一個工程師學徒都能想到對付它的辦法,一發追蹤火箭就可以完美地做到攔截。
因而這款武器只能說是文明碾壓的最佳象徵,也就對付那些沒什麼大規模海戰經驗的獸人出奇的有效,在已經具備完善的海戰理念的艾澤拉斯,它的普及就代表着它的消亡。
但此時看來,這家公司的研發能力可不只是戰斧式投刃器這樣的簡陋成果能夠代表的,霍巴特第一次從心底產生了對那個還只是人類少年的大老闆的敬畏之情。
然而一個尖細而聒噪的聲音攪亂了霍巴特的情緒,這姑且稱之爲坦克的戰爭機械頂部艙門突然打開,一個帶着護目鏡的禿頂小腦袋露了出來。
“上午好,夥計們!”他衝着一衆地精揮了揮手,“我是工程師奧布諾,聽說這裡需要做一點雜草清除,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年輕的科特指了指營地外。
奧布諾看了過去,不禁深吸了一口氣,營地之外是密密麻麻的一人多高的各種植物,他們彷彿有生命般地蠕動着,幾臺伐木機正苦苦支撐着,阻擋它們的蔓延。
“天哪,這些植物是長了腳嗎?”奧布諾問道。
霍巴特聳了聳肩膀,“事實上它們是一夜之間長出來的,這植物的繁殖增生速度達到了驚人的程度。我們剛來到這座島就發現了一條巨型卡亞礦脈,但隨着偵查的進行,我們似乎惹到了什麼存在,然後這些植物就突然變得瘋狂起來,似乎要將我們驅趕出去。”
“所以你們不得不呼叫支援,別擔心夥計們,‘懲罰者’可是侏儒的最新科技,它絕不是你們那些粗陋的收割機能夠比擬的,我可是帶了整船的火油和燃燒彈,地精科技做不到的事情,那就交給侏儒科技!”奧布諾大咧咧地說道,“懲罰者”顯然就是這臺戰爭機械的名字。
“我不覺得你有任何侮辱地精工程學的資格,我們只有最簡單的機械,自然無法處理這些植物。”霍巴特冷冷地說道:“而你的這架坦克是你自傲的來源,但恕我直言,它真的就是所謂的侏儒工程學產品?”
霍巴特看着這架懲罰者,語氣中帶着濃濃的不屑,“如果你們真有這樣的水平,那也就不會一直困守於地下了。你們的動力學還處於可悲的初級階段,最多也只能驅動一些破銅爛鐵而已。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對這臺坦克唯一的貢獻就是底盤和運動系統吧?”
剛啓動的懲罰者猛然停滯,奧布諾操縱着坦克緩緩轉身,侏儒直接跳出了駕駛艙,站在坦克的頂端怒視着霍巴特,“你竟敢侮辱偉大的侏儒工程學!”他尖叫道,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冒犯,“就憑你們那些所謂‘永不沉沒’、‘絕不墜毀’的工程產品?”
“但至少我們的工程學甚至能夠用來對抗巨龍!”霍巴特針鋒相對,毫不臉紅地吹噓道。“而你們呢?我聽說一些穴居人就讓你們背井離鄉?”
最爲艾澤拉斯最精通工程學的兩大種族,地精和侏儒似乎天生就不對路。奧布諾肺都快氣炸了,他擼起了袖子,顯然是想跳下坦克和霍巴特理論一番。
然而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夠了,奧布諾,你的任務是測試‘懲罰者’,不要惹是生非!”
“不要阻攔我!我一定要給這個綠皮膚的醜鬼一個教訓!”奧布諾大喊道。
“來啊!你這個發育不全的小老頭!”霍巴特毫不示弱,同樣也躍躍欲試。
奧布諾剛跳下懲罰者,眼前的場景卻突然變換起來,當再次穩定之後,侏儒發現自己正懸浮在半空中。
“我覺得你需要冷靜一下,奧布諾大師,以便你能認識到自己的任務。”瓦莉拉一臉輕鬆地提着奧布諾,嘴角有意思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依然是拿一副經典的裝束,依然是紅色的緊身皮甲,依然裸露着修長白皙的大腿,一瞬間就成爲了最奪目的存在,那雙大長腿就足有兩個地精或是侏儒那麼高。
被這樣像貨物一樣提着可並不是美妙的事情,奧布諾立刻投降,“我完全明白,瓦莉拉小姐,我只是和這個地精一見如故,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和他親近親近。”
霍巴特也迅速恢復了正經狀態,他在大老闆身邊見過這個漂亮的女精靈,因而知道她的特殊身份,在科贊這樣的女秘書無不和她的老闆有着極其親密的特殊的關係。
“這只是比較特殊的表達友誼的方式,女士。”地精信誓旦旦。
瓦莉拉完美地挑了挑眉毛,也沒拆穿他們的謊言,於是兩個矮個子種族極其友好地握了握手,但彼此都察覺到了對方眼中的火花。
奧布諾重新回到了懲罰者的駕駛艙中,這臺戰爭機械轟鳴着,以驚人的速度衝出了營地,與此同時奧布諾得意洋洋的聲音,“功率強大的奧術能源核心!只需要一塊小小的晶體,就足以驅動這臺數十噸的大傢伙以一百公里的越野速度運行五個小時!”
懲罰者勢如破竹地衝入了植物叢中,立刻受到了這些植物狀若瘋狂的攻擊,粗壯的藤蔓試圖纏它的機體,但卻紛紛被無可阻擋的巨力扯斷,無數的飛葉、刺針甚至寒冰箭和由自然之力凝聚的憤怒光芒像暴風驟雨般地射向懲罰者,這些植物中竟然有具備施法能力的存在。
但這些都是徒勞的,懲罰者的軀體上突然浮現出一層淡紫色的護盾,將那些寒冰箭和憤怒吸收,而飛葉刺針打擊到金色的裝甲板之上,紛紛攤開,連一絲劃痕都無法造成。
“反魔法護盾!可以抵消一切領主級一下的法術!精金裝甲板!足以承受英雄級別的物理打擊!”奧布諾得意洋洋的聲音再次傳來。
“現在,該我反擊了!”侏儒怪叫着,懲罰者機體上突然出現了幾個孔洞,大片熊熊的火焰伴隨着高效燃油噴涌而出,將周邊的植物化爲熊熊的火炬。
那兩門巨大的炮管自然不是擺設,隨着沉悶的轟鳴,兩發燃燒彈落入了植物叢中,刷爲一片由火焰組成的蘑菇雲,將半徑二十米的植物吞噬,接着火焰如同跗骨之俎般蔓延開來,大片的火花植物發出痛苦的嘶鳴,接着軀體迅速脫水萎縮,最終化爲灰燼。
“多功能作戰平臺,可以搭載機槍。光繼炮、常規火炮、火焰噴射器、火箭巢以及近戰武器!”
霍巴特不再說話,顯然地精也被懲罰者的威力震驚到了。
近戰火焰噴射,遠攻火炮齊發,在這樣高效的焚燒之下,火花植物們毫無反抗之力,大片焦黑的空地被清理了出來。
瓦莉拉靜靜地看着這一切,高等精靈雖然依然保留着愛護植物的天性,但絕沒有到達他們表親卡多雷那樣病態的程度,因而瓦莉拉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或是殘忍之處。
“不錯,一切都燒乾淨,反正我們要的是礦藏。”一旁的霍巴特喃喃唸叨着。
清理工作到達一座山谷時不得不停下,這裡的活化植物的密度,說明此處就是一切的起源,當然更明顯的特徵是山谷中央那顆巨樹,它有着人形的四肢和麪孔,足有二十多米高,哪怕是遠隔近千米也能感受到他驚人的氣勢。
奧布諾下意識地停止了一切操作,侏儒雖然沒見過古樹,但他並不是傻瓜,“那是什麼?”他問道。
“擁有自我意識的樹人,在卡利姆多紫皮膚的精靈那邊比較常見,沒想到這裡竟然有一頭。”霍巴特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看來沒錯了,這裡就是礦脈的核心位置,那顆老樹紮根此處汲取着營養。樹人的實力取決於塊頭,保守估計這棵至少有着英雄級的實力。”
“所以我們想佔領這裡的話,這個樹人就會是最大的阻礙。”瓦莉拉冷靜地分析道。
霍巴特點點頭,“沒錯,這些自詡爲自然守護者的傢伙厭惡一切機械造物,它是絕對不會允許我們從這座島上拿走一塊礦石的。”
“那我們就幹掉它。”瓦莉拉冷酷地說道,潛行者的邏輯有時候非常直接。
“幹掉它?”霍巴特顯得有些吃驚,“這並不是個輕鬆的任務啊,地下的卡亞礦脈會給予這棵老樹無盡的能量,並且讓它具備不斷活化植物的能力,我們甚至很難靠近它,等一下!”
霍巴特突然反應過來,“我在你們帶來的彈藥中看到一些有着危險標識的燃燒彈,如果這種燃燒彈有你之前使用的三倍以上威力,那麼即便是這棵老樹也撐不住幾發,但這又是一個老鼠給貓掛鈴鐺的問題了,你的坦克火炮射程應該不足以直接攻擊到那個樹人的吧?”
懲罰者內的奧布諾不屑地一笑,接着這架戰爭機械的六足突然伸長,接着狠狠地扎入大地,與此同時懲罰者的炮管開始變形,兩根炮管在地精驚訝的目光中合併成了一根更粗更長的存在。
那驚人的口徑,讓霍巴特的內心不禁產生了一絲寒意。
“或許你該瞭解下懲罰者攻擊性最強大的一面——攻城模式。更大的口徑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威力以及更遠的射程。”侏儒得意洋洋地說道,就好像這是他自己的創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