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魏梓碧的百日宴快到了。
皇甫清韶的車駕從奏國浩浩蕩蕩的而來,被魏庭藝派遣的去迎接的官員接待,魏庭藝才親自在皇宮門外迎接。
“清韶兄旅途辛苦,先稍作休息,今晚再爲清韶兄洗塵。”魏庭藝保持着微笑,“清韶兄沒有帶搖光大皇子一同前來?”
皇甫清韶沒有繃着一張臉,勉強露出一絲笑意,“犬子初春身子不適,便沒有讓他一同前來。辜負了魏國君的一番期待,實在是抱歉。”
“那倒不會。只是我們家靡靡會有些失望吧……”魏庭藝笑着說道,然後便親自帶領着皇甫清韶一行人,進了待客的宮殿。
皇甫清韶的洗塵宴是由魏庭藝帶領百官出席,後宮內眷沒有露面。
離魏梓碧的百日宴還有幾天,作爲一國之君,魏庭藝每日都陪伴着皇甫清韶到處看看他華麗典雅的魏國皇宮。不同於奏國的青色琉璃瓦,魏國的皇宮多以青灰爲主,整座皇宮,古樸而悠遠,顯得它似乎是遠古的建築。
很快便是魏梓碧的百日宴。宗親誥命、百官及其家眷、後宮佳麗、以及最重要的人物,魏國國君魏庭藝、大皇子魏梓碧、靡音夫人蕭繁音還有奏國新君皇甫清韶齊聚一堂。歌舞昇平,歡聲笑語,觥籌交錯,其樂融融。衆人無不對大皇子的誕生進行一番祝福和讚賞,作爲主角的母親,蕭繁音聽到了依舊是喜悅不已,宴會開始時,蕭繁音就是掛着雍容的笑意,對誥命夫人們的聲聲讚賞輕輕頷首,遊刃有餘地應對着。
與皇甫清韶分別後的第一次見面,蕭繁音只是作爲一個妃子的身份,對皇甫清韶不卑不亢地行了一個福身禮,她的視線再也沒有移到皇甫清韶他的身上。這讓皇甫清韶萬分氣悶。他不知道,爲什麼他會覺得氣悶,或許是覺得自己不要的東西被別人拿走了,那種說不清的不爽的感覺;或者是,他對蕭繁音這麼快就移情別戀的不滿,因爲蕭繁音以前口口聲聲向他表達過,她一生一世只願與他皇甫清韶一起,生同衾死同穴,永遠不相棄,儘管他不屑一顧,以之爲恥。可是此刻,她卻可以毫無顧及的擁抱着新生的兒子,慵懶地倚在魏庭藝的身旁,低着頭與魏庭藝說說笑笑,感覺萬分甜蜜。這讓皇甫清韶真的很不是滋味,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我可以不要你,但是你絕對不可以背叛我,這就是皇甫清韶此時的想法。你蕭繁音活的比我滋潤,抱着別的男人的孩子,而把自己原先還不滿兩歲的親生兒子丟在他方,這種女人實在是可恨。可是,他皇甫清韶根本就沒有想到,蕭繁音會這樣子還不都是拜他皇甫清韶所賜,要不是他做出妄爲人臣,謀逆之事,堂堂的天籟公主會寄居籬下?
所謂眼不見爲淨,蕭繁音依照禮數,給皇甫清韶行了禮之後,再也沒有去看他一眼。一身華貴的明黃龍袍,金冠玉帶,腰間穿珠玉璜,叮叮作響,一年前還儒雅溫文的皇甫清韶,現今已是一身貴氣,不經意流露出王者之氣,竟像流珠奪目,今非昔比。畢竟見到曾經深愛着的人,說不感觸是假的。蕭繁音的心裡波動不已,當初對他的那種愛戀源源不斷的從內心深處冒出來,同時,那種被皇甫清韶背叛拋棄的怨懟也隨之出現,兩者相比較,怨恨趨於上,過往的“情誼”屈於下風,在蕭繁音心裡的唯一情緒便是厭惡。她懷
抱着精心打扮的魏梓碧,看着他安靜的面龐,只有那雙極像皇甫清韶眼形的丹鳳眼,可以看出魏梓碧和皇甫清韶一點聯繫,其他的,都肖像蕭繁音。這樣一個胚子,魏梓碧長大了也是一傾國絕色的人物吧,畢竟他的父親也是……想到這,蕭繁音還是沒能忍住望向皇甫清韶,果然他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
皇甫清韶似乎感受到了蕭繁音的視線,也擡起了頭,兩人的視線交接,很快便各自移開。
魏庭藝似乎察覺到他們的互動,一把把蕭繁音摟在懷裡,提聲說道:“很多大臣都和寡人說過,想要看看豔絕天下的天籟公主的歌舞,不過呢,寡人是不會同意讓靡靡出來拋投露臉的……你說是吧,南南!”
南夫人笑着點頭。蕭繁音面對底下百官誥命,絲毫沒有尷尬之感,她順應的依靠到魏庭藝的懷裡,做出一副享受榮寵的模樣,讓其他妃嬪咬牙切齒不已。而皇甫清韶看着這場景,自己曾經的女人倚靠在別的男人的身上,那種滋味也是莫名奇怪的。爾後一股烈火由心裡燃起,他冷冷地盯着相擁的兩人,今夜,魏庭藝和蕭繁音都穿着同種顏色的衣物,坐在一起倒像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越看怒火燃燒得越猛烈,皇甫清韶暗暗對自己說:這不是在嫉妒,我這只是氣憤,蕭繁音這個賤人!要是她落在我的手上,我一定不會放過她!水性楊花的女人,沒有男人就不行?
“啊,對了!清韶兄還沒有仔細見過我的小寶貝梓碧呢!蘭心,把大皇子抱給奏國君看看……”察覺到皇甫清韶無法掩飾的怒氣,魏庭藝笑得十分開心,他故意要將皇甫清韶的親兒子魏梓碧送上去給他看,讓他更加憤怒。
蕭繁音也知道魏庭藝的惡趣味,沒有反對,在這裡,她也沒有立場反對,她只能順從的,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樣,把孩子交出去……
蘭心聽命,從蕭繁音的手裡接過魏梓碧,然後遞給了皇甫清韶,皇甫清韶強壓下心裡的莫名之火,儘量小心翼翼地接過這軟綿綿的一團,一看,一個粉雕玉琢的面無表情的小嬰孩展現在他的面前,魏梓碧的口鼻嘴與生身母親蕭繁音很相似,這眼睛……皇甫清韶疑惑地望向了魏庭藝,而魏庭藝那雙桃花目……
“大皇子果然粉雕玉琢,將來必是人中龍鳳。”皇甫清韶將魏梓碧還回去,勉強扯出一抹微笑,大聲宣佈。這一說,得到了一衆魏國官員的附和,齊聲讚揚道。
“那是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和誰的兒子,你說是不是啊,靡靡?”魏庭藝笑得特別歡快,側過頭便在蕭繁音的嘴角一啄,當着百官外使誥命宗親之面,絲毫不掩飾其昏庸無能之面目。
“庭藝說的都極對!”蕭繁音綻放出甜美的一笑,半起身俯身去回吻他。
這是計劃的一部分,而計劃,已經開始了……
在場衆人,除了那些與蕭繁音有過一面之緣的,其他的都是第一次正式看見蕭繁音的廬山真面目。剛剛蕭繁音一直微笑着,只覺她如皎潔映人的瀉地的月光,顯瑩閃光;如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便覺是光彩耀目,如旭日東昇,光照屋樑,腦中便浮起,“曄兮如華,溫乎如瑩,五色並馳,不單殫形,詳而視之,奪人目精。”如此一句話。靡音夫人不愧是真正美人,一顰一笑都牽動人心。就連平日裡對蕭繁音
厭惡不已的嬪妃們,也被蕭繁音這傾國傾城的一笑所迷惑住了。更有古板者武斷下了一個定義,此乃禍水紅顏,說若是如此下去,魏國恐是不保……
蕭繁音對那些癡迷的目光絲毫不以爲意,她只會依照計劃,表現的更加明豔妖嬈,媚態如風,她要奪取魏庭藝的所有寵愛,要爲自己謀取更多的利益,她甚至可以在前駙馬的面前,展示出她“水性楊花”的一面。不過,即便如此,又如何?她與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有的,只是搖光與梓碧之間的那一點血緣的牽絆。甚至,蕭繁音還想,至少得讓皇甫清韶知道,沒有他,他同樣過得很好,他不是她的唯一,她也不會一輩子都愛着他,自欺欺人的相信他。過去的就是過去了,過錯已經鑄下,已經沒有如何挽回的機會了,再也沒有了。她蕭繁音與皇甫清韶之間,沒有恩情,沒有愛情,所謂的一夜夫妻百日恩,早已經父皇母后殉國,奏國姓了皇甫,就再也不存在了。他們之間只有仇恨,只有你死我活,再無其他了……
皇甫清韶當然不知道蕭繁音的心裡想了那麼多事情,做下了如何的斷絕,他只知道,宴會上有多少雙色迷迷的眼睛用一種癡迷的眼神,對蕭繁音垂涎三尺。這些眼神,讓皇甫清韶極度不爽,就算蕭繁音已經是他人的妃子,可是!他就是感到厭煩!他覺得,來一趟魏國,就從來沒有讓他順心過,沒有一件事情不讓他生氣,只是他掩藏得很好,今晚稍有些破功。就因爲看到蕭繁音那個賤人!
歌舞進行着,蕭繁音陪了一下宴會,見魏梓碧有些睡意,便起身對魏庭藝告了罪:“庭藝,梓碧有些困了,請允許靡靡先行退席,帶梓碧去休息,可好?”
蕭繁音軟糯的詢問道,魏庭藝伸手撫摸着她的臉頰,然後夾了一塊甜甜地桂花糕湊到她的面前,“啊……”
蕭繁音張口,咬住一角,魏庭藝便把剩下的喂到自己的嘴裡。
“那靡靡你先做休息吧,晚些我就過去陪你!”
蕭繁音點點頭,也向南夫人欠了欠身,便帶着瓊天宮一衆宮侍退下了宴會。見蕭繁音起開,皇甫清韶的視線也隨之移動,然後他也起身,找了一個如廁的藉口,在魏國宮侍的指引下,在蕭繁音回瓊天宮的路上,截住了她。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起身,在他反應過來時,他的身體已經行動了。
宮侍掌着精緻的五角流蘇宮燈,在前面開路,蕭繁音坐在鑾輿,懷裡的孩子早已經昏昏欲睡,隨着鑾輿隨伴的蘭心突然對着蕭繁音小聲說道:“主子,奏國君在前面請您移步說了句……您可要和他說話?”
“我和他無話可說,現在我是魏國君的宮妃,單獨見面已是不合禮,你去回絕了吧!”
“是……”蘭心說完,便離去了,很快,她便回來對着蕭繁音說道:“主子,奏國君說道,若是您想要知道搖光殿下的消息,便去見他……”
想到自己心繫着的故國的兒子,看着懷裡新生的孩子,是決定,還是去見見他,魏庭藝應該也是同意的吧,反正這與他的計劃沒有什麼相悖之處……
“那好吧。紅纓你帶梓碧先回去瓊天宮,蘭心,你陪我過去……”
“是。”蘭心扶着蕭繁音的手,前方有宮女提着宮燈,然後向着皇甫清韶所在之處緩緩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