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寧呆呆看着顧子朝,只覺得眼睛酸澀了起來。她雖然知道他很可能是在演戲,他的心裡在盤算着一些不爲人知的東西,但心還是止不住一暖。
你還是關心我的,對嗎?哥?
顧安寧想着,對顧子朝輕聲說:“顧先生,我看你真的是演戲演上癮了。呵,爲我這樣的女人去死嗎?我的命那麼下賤,你的命那麼值錢,這樣多不值得。”
顧子朝微笑看着她:“寧寧,你是我一個人的。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手裡。”
他說着,主動掏出了手槍丟在地上,舉起了雙手。刀疤男雖然對顧子朝那樣輕易就投降有些意外,但還是厲聲說:“既然顧先生做了選擇,我們當然會信守承諾!小三,給他一把刀,我們送顧先生一程!”
一個叫小三的男孩丟給顧子朝一把刀,雖然強作鎮定,但手一直在顫抖。顧子朝拿着刀,輕輕劃過手掌,鮮血就這樣順着刀流淌。滿目的紅色看得顧安寧心顫,她到底忍不住說:“顧先生,你沒有必要這樣。要是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顧子朝沒說話,只是對顧安寧微微一笑,那笑容是那樣燦爛,是那樣溫和,竟是能融化所有冰雪。在那一瞬間,顧安寧腦海中浮現出他對自己的所有寵溺,突然是那麼害怕他就此離開。她只見顧子朝把刀刺向自己胸口,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大聲喊:“不要!”
四周好像死亡一般寂靜,她聽不到一點聲音。她不敢睜開眼,因爲她是那麼害怕看到的會是顧子朝的屍體。她以爲她會高興,但她悲哀地發現,她還是希望顧子朝能夠活下去。
顧子朝,請讓我繼續恨你,所以不要死——不要爲了我死!
顧安寧悲哀地睜開眼睛,然後近距離見到了顧子朝微笑的面容。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用力拉了過去,被緊緊摟在了他的懷抱裡。這時,她纔看清楚之前挾持她的刀疤男已經倒在了血泊裡,他的心臟部位插着一把匕首,正綻放着紅色的花朵。她驚恐地看着顧子朝,顧子朝親吻她的額頭:“沒事了。”
顧安寧不知道他是怎麼精準無誤把刀投向對方,也不管她是不是又回到了顧子朝身邊,只覺得驚慌不已,因爲其他十幾個人正朝他們包圍!就算顧子朝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會是這麼多人的對手!她害怕地咬住嘴脣,顧子朝卻笑了:“你在害怕?”
“沒有。”她嘴硬地說。
“呵,真是愛說謊的小丫頭。”
顧子朝的手穿過她烏黑的髮絲,倒是一點都沒有因爲目前的情況而擔心的樣子,是那樣氣定神閒,簡直好像是置身之外欣賞一場鬧劇。眼見刀疤男的手下拿着各種武器一個個就要上前拼命,顧安寧害怕地閉上了眼睛,而顧子朝說:“如果我是你們的話,就不會那麼急着動手,總要知道約定要的酬金是不是真的能拿到。”
“你什麼意思?”有人猶豫了下,問。
“也許你們的老闆改主意了也說不定。”
顧子朝話音剛落,他們有個人的手機響了。那人接通了電話,然後不可置信地看着顧子朝,最後說:“我們走。老闆說放棄這次行動,錢照給。”
“靠,搞什麼啊!”
“有錢人真是神經病。”
大家罵罵咧咧地從顧子朝和顧安寧身邊離開,不忘記帶走了奄奄一息的刀疤男,而顧安寧此時才真正放鬆下來。她發現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聲音也在發顫:“就……就這樣結束了?”
“你似乎很不滿意的樣子,寧寧。”
“他們到底爲什麼不殺我們?”
“你是他們的人質,但如果幕後黑後的女兒是我們的人質又會怎麼樣?”
顧安寧看着顧子朝,突然明白他爲什麼一直保持安靜,爲什麼一直拖延時間,爲什麼又是那樣篤定。曾經的感動現在只是笑話一場,她輕聲說:“是啊,你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那麼危險的境地……我可真蠢。”
“寧寧,你不好奇我綁架了誰嗎?”顧子朝輕笑。
“我不想知道。”
顧安寧閉上了眼睛,不想再去看顧子朝,但他偏偏不讓她得逞。他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着自己:“是唐心。”
顧安寧的心猛地沉到谷底,但還是說:“你騙人。”
“你知道的,我從來不屑說謊。”
“不可能是唐心。”
“其實你的心裡也有數,有何必這樣自己騙自己?”
顧子朝的每個字都好像刀子一樣扎進顧安寧的心,讓她疼得不能呼吸。其實,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唐心,不是沒有懷疑過那杯水,但一旦往這方面去想,她就強迫自己不要想下去。在她孤寂的生命力,唐心是她唯一的亮色,要是連她都背叛了自己……
那她會是多麼可悲。
顧安寧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把頭扭到一邊,而顧子朝突然說:“閉上眼睛。”
顧安寧還沒來得及反對,一雙大手就這樣覆蓋了下來。她在黑暗中等了10秒,當顧子朝移開手掌的時候,只見遊樂場的所有燈都開了,恍若白晝。她站在夢幻一樣的燈光裡,看着顧子朝,突然想起了在這度過12歲生日的場景。
當時,顧子朝也是這樣捂住了她的眼睛,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童話般的世界……後來,就算她不來這個遊樂園,午夜12點準時亮燈也成爲這裡的傳統。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會忘記,更沒想到就算她忘懷了,這些燈光還忠實記載着她曾經的快樂……
顧安寧看着燈光下面容格外柔和的顧子朝,心緒複雜到了極點。她輕聲問:“她到底在哪裡?你想把她怎麼樣?”
顧子朝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