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去C市的車,顧安寧閉上了眼睛。她的心,完全被有了顧子朝的消息的喜悅所填滿,簡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他的身邊。
顧子朝,你沒死,我就知道你不會死!你已經不見了三個月了,你知道這段日子我是怎麼過來的嗎?你到底爲什麼不來找我?你是不是想學着我當初對你視而不見,想讓我飽嘗這種痛苦?
你成功了,顧子朝,你真的成功了。快回來吧,我好想你啊,哥~
饒是阿東把車子開得飛快,但顧安寧還是心急如焚。在快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她更是拿出了鏡子整理起頭髮來,希望能給顧子朝看到自己最漂亮的一幕。她不知道見面的時候,兩個人會怎麼樣,顧子朝是會牢牢地抱緊她,還是……
其實,顧安寧幾乎可以確認,在顧子朝身上發現了某些事情,不然他不可能不來找她,那些給她打電話的人也不會語氣那樣奇怪。她極力告訴自己,不管如何,只要顧子朝還活着就是最好的結局,她絕對不能在顧子朝面前表現分毫——事實上,她也並不介意。她相信,如果自己有了殘缺,顧子朝也不會介意,她又怎麼會在意這一些?
如果他站不起來,她就是他的柺杖;如果他看不見了,她就是他的眼睛。只要他活着,她就會用盡全力擁抱他,永遠不分離。
當車子終於在一家花店停下來的時候,顧安寧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她總以爲目的地會是醫院之類的地方,疑惑地問阿東:“先生在這裡?”
“是的。”阿東說。
“那我們進去。”
顧安寧下了車,往花店走去,但是在進花店之前,阿東攔住了她:“小姐,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請你一定要冷靜。”
“到底怎麼了?”顧安寧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
“先生他,似乎腦部受到了重創,記憶出了點問題。”
在那一瞬間,顧安寧的心跳似乎停止了。過了很久,她才輕輕地笑出聲音來了:“所以說,是失憶嗎——還真是和電視劇裡的情景一樣。他不記得我了,對嗎?”
“比這個還要糟糕些,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誰。”
“這樣啊。還有別的糟糕的事情,就一起說吧。”
阿東見顧安寧的臉色還是很平靜,硬着頭皮說下去:“先生似乎什麼都不記得了,而且,他現在……”
“現在什麼?”
阿東吞吞吐吐地沒有說話,而顧安寧突然看到了顧子朝的身影。她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不遠處,顧子朝手裡拿着一束百合花,正朝她的方向走來。他沒有穿着西服,只是穿着簡單的白色毛衣和牛仔褲,頭髮有些長,軟軟地垂在額頭前。他的臉上,是最燦爛的笑容,顧安寧在記憶裡就沒有見他這樣笑過。陽光下,他整個人就好像沐浴在彩虹裡一下,漂亮到不像話。顧安寧眯起了眼睛,看着他,也看着他身邊那個……女人。
“阿星,你別走那麼快,身上都是汗。”
那個女孩看起來只有20歲出頭,長着一張圓圓的娃娃臉,眼睛不算很大,鼻子不算很高,但五官組合在一起就是讓人覺得舒服到了極點,渾身更是洋溢着青春的氣息。顧安寧看着她踮起腳,拿着紙巾就要給顧子朝擦汗,再也忍不住,走到了他們面前,一把抓住了那個女孩的手臂。女孩沒想到會突然有一個陌生人衝出來,詫異地看着顧安寧,想把手抽出來,但顧安寧在她耳邊說:“別碰我男人。”
“你是誰,你到底要做什麼!”女孩驚慌地問。
顧安寧沒有理會她,只是看着顧子朝,眼淚一下子就涌上了眼眶。雖然阿東告訴她,顧子朝失去了記憶,但她還是無法忍受他對別的女人獻殷勤!她總抱着,他見到她後會瞬間清醒的幻想,可是顧子朝開口,打破了她的所有希望:“放開小雅!”
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兇狠,兇狠到讓顧安寧心碎。顧安寧的手不由自主得鬆了,而顧子朝急忙丟下了花束,去看那個叫小雅的女孩的手腕,幫她吹氣:“不疼不疼了。”
小雅臉一紅:“我沒事,你不要這樣啦!呀,這花可要100塊,你都把它弄髒了,我怎麼和客人交代啊!晚上不給你吃飯了!”
“小雅,我錯了。”
顧子朝好像貓咪一樣乖巧懂事,讓阿東的眼珠子都要彈了出來,顧安寧更是酸楚無比。除了在自己面前,顧子朝有對誰那麼溫柔體貼過!她惡狠狠地瞪着顧子朝,顧子朝終於注意到了她,淡淡得說:“讓開,阿姨。”
……
你別攔着我,我要弄死他!
顧安寧所有旖旎的希望都在瞬間變成了泡影,她的溫柔體貼也消失不見,現在的她只想弄死這個可惡的男人!她纔不管顧子朝是不是真的失憶,咬牙:“你再說一遍!”
“讓開,阿姨。”
顧安寧皺眉看着他:“你現在有病,我不和你計較。跟我回去。”
“不,我不認識你。”
顧子朝看着面前這個奇怪的女人,搖頭就想離開,小雅更是緊緊抓住顧子朝的手:“你是誰,你要對阿星做什麼!”
“最後問你一次,是你自己和我回去,還是我把你綁回去?”顧安寧問。
顧子朝看着面前這個明豔照人的女人,只覺得她是自己此生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可是,她還真是兇,目光也很奇怪。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突然一疼,而小雅搶先說:“阿星纔不會和你回去!”
“是嗎……動手,阿東。”
“小姐……”
“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顧安寧的聲音不大,卻帶着無法言喻的威嚴,阿東只好嘆氣後招呼大家動手,暗想等先生恢復記憶後不要找他們麻煩纔好。阿東沒想到,就算顧子朝失去了記憶,但是身手還有一些,所以要把他制服住很難,而小雅早就在那尖叫。顧安寧不耐煩,看她更是不順眼,順手抓起地上的木棍,抵住小雅的咽喉:“顧子朝,你再不放手的話,我殺了這個女人哦。”
她的脣角,是最血腥的笑意,而顧子朝只覺得心猛地一揪。他看顧安寧的眼神就好像困獸一樣,這樣陌生的眼神讓顧安寧的心裡越發難過。可是,她只能說:“考慮好了嗎?”
顧子朝終於伸出手,示意自己不再反抗,而顧安寧的心裡難受到了極點——他居然爲了一個女人放棄了他的原則!她深吸一口氣,按照約定放了小雅,對阿東說:“帶他回家。”
“小姐……”
阿東真的很想提醒顧安寧,這樣對顧子朝的態度太簡單粗暴了,但看到盛怒的顧安寧什麼也不敢說。顧子朝偏偏火上澆油:“她走我才走。”
“阿星!”
小雅含淚看着顧子朝,讓顧安寧覺得自己簡直是拆散有情人的惡毒女配,冷笑連連。她點頭:“好啊,一起回去。還有哪些紀念品要一起帶走的嗎?”
她的語氣很和緩,但小雅翩翩打了個冷顫——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漂亮的女人絕對不是像她好看的外表那樣無害,她可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她又不想跟她走,又捨不得阿星,給自己找藉口:“我纔不和你回去,阿星也不會和你回去!”
“100萬,買你這段時間,夠嗎?”
顧安寧掏出支票,龍飛鳳舞地簽名,小雅的眼睛都直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有錢人,嚥下口水,艱難地說:“我不要錢……”
“那我撕了它了。”
顧安寧作勢要撕掉,小雅心中一疼,下意識阻止,沒想到顧安寧根本沒有撕,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的目光,讓小雅難過,她下意識挺直了胸膛:“我是關心阿星。”
“隨你怎麼說。現在,都給我上車。”
顧安寧根本沒有心情再說話了,強迫他們上車,顧子朝和她一輛車,小雅在另一輛。密閉的空間裡,顧子朝顯得很緊張,而他這樣純真清澈的樣子,讓顧安寧看着覺得不自在到了極點——他明明適合冷笑着算計人,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眼神?她到底忍不住問:“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我爲什麼要記得你。”顧子朝說。
……
爲了不要被氣死,顧安寧決定不再和他說話。可是,顧子朝不肯放過她:“小雅在哪裡?”
“在後面的車子裡,你又不是沒看見。”顧安寧沒好氣地說。
顧子朝聽到了這話,似乎放了心,開始看着窗外的風景。他的神色很平和,但顧安寧總覺得他除了失憶之外,還有許多不對勁。她焦躁不安地帶着他去了醫院,顧子朝非要小雅陪着他才肯檢查,顧安寧沒辦法,也只好屈服。他檢查了很久,醫生終於出來,對顧安寧說:“顧小姐,你做好心理準備。”
一天之內,已經2個人這樣對她說話了。顧安寧的心落到了谷底,焦躁地說:“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直說。”
“顧先生的腦子受到了重創,大腦中間有個血塊壓迫着神經,所以造成了記憶的損失。”
“我知道他失憶——這血塊對他的身體有沒有什麼影響?”
“我會給他開一些排血去淤的藥物,先看看效果。此外,還有一件事——因爲他醒來後被那個女孩照顧,她對他說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所以他深信不疑。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裡,我非常懷疑,他產生了另外的人格。”
顧安寧一愣,然後啼笑皆非:“你在說什麼?另外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