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顆炮彈滾過來衝進壕溝裡,一名倒黴的兵丁半邊身子登時就被打成了肉泥,看着這一幕,張雨石登時就嘔了起來,但仍然招手叫靠在對面的戰友趕緊靠到他這面來,各個小隊長也意識到靠在對面的危險,紛紛將靠在對面的兵丁趕了過來。
雖然平日裡也見過實彈炮擊,火炮的轟鳴聲沒少聽,但如此密集的火炮聲他們卻未聽聞過,而且誰都知道,這不是訓練,而是實戰,不少兵丁都緊張的渾身顫抖。
躲在戰壕內的兵丁還算好的,在地面上開炮的兵丁才叫一個苦,對方是在船上開炮和他們對射,他們在一開始就處在劣勢上,對方的炮彈就算沒命中,但是彈跳還有着極大的殺傷力,而他們的炮彈若未命中就掉進了海里,不存在彈跳的可能。
由於忌憚北方山頭炮臺的炮擊,所的船隻都是小心翼翼的逐步靠向隘口外的海灣,不一會工夫,他們就發現炮臺的炮擊命中率很低,偶爾被擊中,損傷也不大,很顯然,對方是一羣新手!這一來,他們的膽子立時就壯了起來,一艘艘海船開始毫無顧忌的聚集到隘口前面。
當對方十多艘海船緩緩的在港灣排成了前後兩列,船上的火炮便佔據了數量上和火力上的優勢,將隘口的十幾門大小火炮壓制的完全擡不起頭來,短短几輪炮擊下來,就有五門火炮被撞翻,兵丁也傷亡不小。
見這情形,劉思武不由兩眼發紅,這仗沒法打了,山頭炮臺的那些混賬炮手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密密麻麻的船隻,他們愣是打不中,前兩輪打不中還可說是緊張,打了七八輪了,準頭還如此差,真不知道李健的實彈炮擊是怎麼訓練的?
更令他不解的是,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爲什麼胡萬里不下令炮手撤退,畢竟前面還有火槍手,對方根本衝不進來,雖然心中不滿,但沒有號令,他也不敢撤離,只能大聲的鼓動兵丁硬抗。
立在山側的胡萬里可說就身處在戰場之中,不過是站在火炮的射擊死角而已,對於戰局的變化,他自然一清二楚,初次經歷如此規模的炮戰,他心裡也十分緊張,看着一手訓練的兵丁傷亡,他只能在心裡默默的唸叨着,慈不掌兵!
令他欣慰的是,經過兩年的隊列訓練,這批小廝終於成長起來了,劉思武的中隊在如此不利的情形下,在近四成的傷亡下,始終都未崩潰,仍能堅守陣地,足見護衛隊的號令之嚴,經此一戰,護衛隊已堪稱成長起來了。
在胡萬里焦慮的煎熬中,對方所有的船隻終於全部聚集在隘口外的港灣,見此情形,他才沉聲道:“命令劉思武中隊撤入壕溝。”緊接着又道:“吹長號,令南北炮臺射**包。”
一見劉思武的炮兵撤離,白扇會的一衆火槍手、弓箭手,刀斧手不由大喜過望,紛紛嚎叫着開始衝鋒,不過,才衝了百步不到,前方便響起了密集的火銃聲。
密集的仿如爆豆一般沉悶的火銃聲中,嚎叫着衝鋒的白扇會會衆登時象割麥子一般一茬接一茬的倒在地上,對方還有數量如此多的火銃?被突如其來的伏擊打蒙了的一幫會衆稍一遲疑,第二輪槍聲又響了起來。
一見這情形,一幫會衆哪裡還敢遲疑,忙屁滾尿流的逃了回去,或是直接趴在了地上,一個個心裡都是暗叫不妙,這個小港口火器之多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這新奇的戰法也是他們從不曾聽聞過的,天知道對方還有些什麼新鮮招數?
大量火槍射擊冒出的白煙讓船上的炮手們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但如何才能用火炮壓制這些躲在壕溝裡的火槍手卻是個新問題,就在這時,他們感覺到山上炮臺竟然也停止了炮擊,沒有人高興,因爲這事太古怪了,山上炮臺的火炮雖然沒有什麼準頭可言,但多少是個威脅,如今在沒受到任何威脅的情況下竟然停止了炮擊,難道對方沒有火藥了?
就在他們不知是該慶幸還是疑惑之時,兩個巨大的藥包分別從兩邊山頭落了下來,這顯然不是炮彈,因爲這速度明顯不及炮彈快,就在衆人仰頭觀看之時,兩個藥包就在他們頭頂接連爆炸開來,恍若兩道驚雷在頭頂響起,巨大的爆炸直接將船上一衆炮手水手震的搖搖欲墜。
白扇會三當家蕭斌搖搖晃晃的彷彿醉酒一般爬起身來,他使勁的搖了搖頭,耳朵卻什麼也聽不見,看東西也模糊不清,嗓子更是被火燎過一般,他努力地張開嘴,吸入的卻是炙熱的嗆人的硝煙,這是什麼鬼東西?他昏沉沉的想着,腳下一絆,又一頭倒在了甲板上,迷迷糊糊中,彷彿又聽的兩聲巨響從船隊中間傳來。
四聲威力驚人的爆炸令岸上的白扇會會衆目瞪口呆,耳朵裡一陣嗡鳴,誰也沒見識過聲威如此駭人的炮彈,眼見四聲巨響之後,船上的人都搖搖晃晃的象醉酒一般,一個個心裡都驚怖到了極點,就在這時,又是一個藥包從天降,徑直往他們頭頂而來,一衆人嚇的趕緊四散逃離,跑不及的則蹲在地上或是趴在地上。
一聲巨響之後,嘹亮的號聲隨即響起,王富貴、李健帶着手下的兵丁象旋風一般捲了過來,一路高喊着“跪地不殺!投降不殺!”
一幫會衆被震傷的根本就沒法反抗,未被震傷的也都被嚇破了膽,哪裡還有反抗的勇氣,紛紛跪地求饒,將武器扔了一地。
港灣入口的大海船上,看着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鄭七、許煉皆是面如土色,兩人皆是一樣的心思,這次賠大了,想不到這小小的一個港口竟然還藏着如此恐怖的利器,瞥了一眼船上那些搖搖晃晃的炮手水手,又看了一眼岸上跪了一地的幫衆,鄭七狠狠的瞪了許煉一眼。
想到許煉二大六小八艘海船全部陷在了裡面,他也不忍心埋怨,稍一遲疑,他才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升全帆。”
許煉知道他這是要撤退,急忙說道:“七叔不可,七叔難道忍心棄他們而去?”
鄭七雙眼一翻,道:“怎麼着,想將你七叔這點家底都留在這裡?”
聽的這話,許煉不由一窒,佔據這個港口,可是他極力建議的,如今損失如此大,鄭七心裡有怨氣,那是在所難免,微微一頓,他才指向對岸,道:“七叔,對方的兵丁已經脫離了火炮的射程,咱們此時衝過去,還能救一些人回來。”
“能救嗎?”鄭七白了他一眼,道:“難道到了現在,你還未發現,咱們一直被對方牽着鼻子走,你能確定這不是對方在誘咱們入港?”說着他便毫不猶豫的道:“升滿帆,撤離,動作快點。”
就這麼撤了?許煉登時欲哭無淚,這麼多船隻人手就這麼白白的扔在了這個到現在連名字都還不知道的小港?船倒是其次,如此多的熟練水手炮手纔是最大的損失,一時間如何能補得齊?
見巨大的船帆正慢慢升起,鄭七稍稍放下心來,看了對岸一眼,才沉聲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那麼多的手下,都是我這些年辛辛苦苦用銀子喂出來的,丟在這裡,我也心痛,不過,這個地方太詭異了,還是早點離開吧。”
話才落音,一個水手就驚恐的叫道:“右邊山上的樹在動!有埋伏!”
兩人擡頭一看,哪裡是樹在動,分明是一顆樹正在被放倒,這裡也隱藏的有炮臺!想到那種威力巨大,從未見識過的炮彈,鄭七、許煉登時連冷汗都嚇了出來,鄭七忙一迭身的催促道:“升帆,趕緊的升帆!所有船隻都給我對準那片地方狠狠的打。”
一陣炮擊之後,鄭七率領剩下的九艘海船心有餘悸的離開了東興港。
聽的瞭望塔稟報,對方船隊已經毫不停留的沿來路返回,胡萬里才徹底的鬆懈下來,當下便吩咐道:“馬上將戰損和戰績統計並呈報上來,傷員要抓緊時間救治。”
“是!”隨從親衛忙立正道。
見他轉身要走,胡萬里又招手道:“等等,叮囑他們打掃戰場細心一點,一應武器全部都要收集上來,不能有遺漏,另外,強調紀律,所有繳獲一律歸公,不得私藏,否則軍法不容。”
“是!”
一場以少勝多的攻防戰,不到一個時辰就告結束,雖然戰績尚未統計出來,但是誰都知道,戰績必定輝煌!
在確定戰事已經結束,解除了戒嚴之後,東興港居民紛紛趕到軍營旁的藥鋪打探傷員,戰死兵丁的姓名,東興港幾乎家家戶戶皆有子弟在護衛隊,對傷亡情況自然最爲關心。
一見這情形,劉思武趕緊的命人將傷亡兵丁的姓名籍貫張榜公示出來,東興港護衛隊的兵丁軍裝上皆標記有兵丁的姓名年齡籍貫,這不是什麼難事,短短時間,告示便張貼了出來。
此次戰鬥,護衛隊傷亡並不大,傷亡最大的就是劉思武麾下的中隊,多是胡萬里買來的小廝,是以傷亡名單一公佈出來,東興港居民便紛紛散開。(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手機用戶請到m.本站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