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式在我回答之後再次的不說話,我們只是在抽菸,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後來我打破了那種沉默,我轉過頭去看着林式,發現他的臉有些變化,給人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感覺。
那不是醜,是一種很淡然的神情。
他的眼裡裝的東西讓我十分看不懂,感覺一切事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隱隱有着一種威懾力,似乎還有其它情感,只是之前我看着沒有任何感覺。
我問他:“你是不是隻要首付?”
他側着頭看着我,淡淡的應了一句,然後又把頭轉過去了。
聽到他的應允,我心裡嘆了口氣,想了許久後我站起身來,拿着蠟燭向蜂巢個角落走去,林式也站起身來,他似乎有些不解。
到達那個巨大的蜂巢,我一拳從旁邊打了進去,蜂巢被我打了個洞,但裡面沒有什麼東西掉出來,因爲那只是一個空殼。
他很疑惑,我說話,只是把手向側面一推,蜂巢碎片嘩啦啦的掉,用手在裡面亂攪,一些碎屑直撲面門而來,但是裡面的碎屑並不多,蜂巢裡面什麼結構都沒有,只有外面的一層。
這時林式走了過來,問我在幹什麼,我沒搭理他。他見我的動作也參與了進來,不一會,就見到了我埋在裡面的灰白蛇皮袋子。
我把蠟燭拿給林式,然後自己跳了起來抓住蛇皮袋子的兩個角,憑藉着自身的重力,只聽見呲啦一聲,蛇皮袋子從上面掉了下來,裡面的錢,一捆捆的滾了出來。
我看向林式,發現他並沒有很吃驚,只是有着一些詫異,然後他輕輕的笑了笑,問道:
“這什麼意思?那之前陳黎拿走的錢呢?難道是冥幣?不對啊,雖說都差不多,還有你不是說陳黎檢查一遍錢嗎?而且那錢上面還有水印,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走過去把那個有點破的登山包拿了過來,將錢裝了進去,然後分出二分之一給了林式。
接着拉好書包的拉鍊,坐了下來,對着林式說道:“陳黎拿走的確實是那些沒燒完冥幣,錢也確實被我藏在這蜂巢裡了。咱們運氣好,他沒太管錢的數目。”
我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不想再和他糾纏了,要是這樣他還不滿足的話,我就沒辦法了,只能魚死網破了。
他露出了更疑惑的表情。
“可你不是說這蜂巢承受不了這重量嗎?而且從剛纔的情況來看,這蜂巢也確實承受不了這重量。”
我看他確實沒理解的樣子,對他說道:“你還記得你說你睡覺的時候聽到的咚咚的聲音嗎?”
他又問:“釘子?不對啊,那冥幣上的水印和顏色是怎麼回事?你別給我說是光線不好。”
“嗯,就是釘子,那天晚上我起來上廁所,隱隱感覺有人在看我們,我不敢硬跑,但我覺得一定要把這個東西揪出來。我知道他一路上都在跟着我們,並且當時就藏在那小樹林裡,我們在木屋的時候他就過來偷聽,我們出去的時候他就躲在那小樹林裡,於是我們叫老大爺幫忙時我問那老大爺要了口袋,那老大爺和我也算是熟識了,也沒有問就給了我。我先是從真錢那裡拿了一些出來,然後在每捆冥幣的上面和下面各放了幾張之後就把冥幣裝入了那個包裡,把真錢裝入蛇皮口袋然後用另外一個包裝着,昨天早上我是試一下你的睡眠程度怎麼樣,結果你睡得很沉,連包被我拿了你都不知道。晚上的時候我就把那個裝冥幣的包釘在木板上然後放在下面。木屋側後面有一個小樓梯,因爲它是豎着靠着後面的柱子的,所以除非對這裡很熟悉的人,否則很難看到。借用那個小樓梯,我就爬到了上面那個三角的空間。”我看着門外的漆黑,緩緩說道。
看他還是有點懵,我就繼續講:“憑藉着我對這裡的熟悉,我上去後將蛇皮口袋拿了出來,在上面扭了一圈,爲了預防蛇皮口袋會破裂,於是我在口袋的上面釘了好幾顆釘子來分散重量。那上面的木板是可以活動的,我將口袋放進那蜂巢後我就下去了,吹了蠟燭,睡了過去。再然後,就是後面的情節了。雖然我不確定他看到沒有,但是我只能賭一把,賭他在大晚上的會睡覺。”
我對自己的機智有些佩服,但凡陳黎多翻幾張鈔票,我們就完了,不過我發現林式除了剛開始的詫異之外,後面就再也沒有什麼反應了。
把錢收好後,我準備同林式一起走出去了,這次無論怎麼樣,我必須得跑路了。只是他還是沒動作,於是我招呼了他一聲,自己向外走去。
“等等。”
“又他媽怎麼了?”
我很氣憤,轉身瞪他。都這樣了還不滿足?
他看向着門外,說了聲:“出來吧。”
現在變成我懵逼了。
我腦子轉了好幾個轉,還是沒想通,正想問林式的時候,有個人從外面進來了。
我定睛一看——陳黎!
他揹着那個裝假錢的包進來,然後將包一扔,坐了下來,他笑了一下,從懷中拿了一疊錢給我,又把我手機還給了我,連帶着證件。他拿了包煙出來,各遞給我們一支。
我正想問他什麼,他擺了擺手,接着說道:“快走了,樓外樓還在等着的我們去和她匯合,那撥人又開始來了,我看那老頭就有些嫌疑。”
林式嘆了口氣:“我感覺他們已經找到這裡來了,走。”
我頓在原地。
陳黎把那個空包拿過來,對我說:“哎!快裝錢啊,不要了?”
我回過神來,雖然不知道什麼情況,但我還是把所有的錢裝進了那個略微破損的空包裡,然後背上包。
林式轉頭問陳黎:“樓外樓那邊怎麼樣?”
陳黎點了點頭。
林式對我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遠離這個地方,你想知道的等會再告訴你。”
他的語氣裡有着一種決然,我又感覺到了那種壓抑。
我背起包和他們一同走了出去,陳黎亮着一把手電照路,我們一起走到那座墳墓前的時候,林式做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動作——他站在墓碑前,深深的鞠了一躬,陳黎靜靜看着他。
搞完後他叫上我,向前走去。
走了不遠,他們突然都停下了,我問林式怎麼了,他只是搖了搖頭,我看向陳黎,他也沒有說話。
陳黎之前那種氣勢再次出現了,林式這邊也是一樣,兩人眼神都逐漸變冷,陳黎把手電放在地上,照出前面一片光。
然後我看到,從前面的小森林裡走出來了兩個黑影,由於夜色漸深,並不能看清那兩個黑影什麼樣子,只能依稀辨認是兩個人。
這兩個黑影帶給我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但是和林式他們二人氣場上的壓抑並不相同。
這時林式二人向那兩個黑影慢慢走去,在距離他們大概十米的地方停下了,就那樣站着對視,什麼話都沒有說。
在某一瞬間,對面的人動了,林式對面的人一個箭步瞬間將距離拉小,蛇形跑了過來。
甚至沒聽見什麼腳步聲,那人已經到了林式身前,突然側身轉了過來。
林式只是橫跨半步,在那人側身的瞬間以一個蠻橫的角度一拳打在那人胸前,然後我聽見了碎裂聲,那人一聲悶哼,便倒了下去。
我看向陳黎這邊時他已經結束了戰鬥,那人抱着頭,全身痙攣着在地面發抖。
他們解決完戰鬥後快速跑回,一人扛着我的一隻手,架着我跑,速度越來越快,我只覺得小樹林裡的樹影飛快的從我身邊掠過,過了樹林他們還很不厚道的踩着人家的墓碑前行。
我這才發現他們配合十分有默契,步伐和頻調十分一致,我就在空中被他們拎着甩。
不一會兒我們就到了墓場門口,門口有輛車,陳黎打開車門,把我丟了進去,林式坐了進來,陳黎以很快的速度開着車,駛離了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