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大頭、老五、小熊(2)

聽他說完我心裡直嘀咕,這夥人莫不是一羣傳銷組織吧,但一時也管不了那麼多。

我在重新上路之前看到叫大頭的耳朵上有個助聽器之類的東西,耳門邊被明膠狀的東西封得嚴實,看得我耳心一癢。

“零斷和無斷是兩個人?”

“是。”

“零和無不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零是具體的一個數,無是一個概念。你上學的時候老師應該給你說過無窮不是一個數,它只是一個概念。”

“那麼久遠的事我怎麼記得,那東西本來就是學了用來忘的,我又不搞科研和建設國家。”

“不知道,我們也一起討論過這個問題,我們一致認爲,估計當時起名字的人可能是找不到代替的了,用十一十二這些不是很氣派,麻煩得喊,就加了這兩個,又因爲剛好滿十二,就湊合着用了。不過話說回來,無生有,就算是零也是有,然後就接着下去唄,生生不息嘛。”

“我覺得你們這幫人不去搞傳銷真是可惜了,道理一套一套的,還讓人聽着覺得很有邏輯性,再添上你之前說的那堆,可能追隨者就遍佈祖國的大好河山了。”

“還有就是你要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不然你會瘋的。人類自起源到現在,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準備?要不你和小五同志把我送回去,我先準備個六七十年,到時候你們怎麼玩都無所謂。”

“這話是有人託我對你說的。以後路還長,我們可以逐漸瞭解的嘛。”

聽他那口氣對我“入教”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不過我沒得選,想着應該比慘死街頭還無人送終會好上一些。

我們一路跑着,他說的玄乎,我聽得更玄乎,隨着路程的推移我竟重新看到了瀝青路。

我們在路旁移動,一會一會的有輛車開過去,但我感覺每次車到我們跟前都會減速,最後還看到有人搖開窗戶拿着手機到處拍。

我問他們能不能不這麼顯眼,和他說人要低調,不然會遭雷劈的。

“有車和人出現是一個好跡象,不然我們怎麼跑都會被追上。”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快往其他地方跑。”

那個叫老五的一下子停下,大頭也一下頓住,側過身子,以保證我們兩個都能看到老五。

我以爲他又要睡覺,不過他只是慢慢的走過來,很仔細的看着我,看了好一會兒。

竟然沒睡着?

最後我被他看得受不了,我開口道:“小五同志,你有什麼問題?”

“我覺得應該給你頒個獎。”他一臉木然的說道。

“什麼獎?”

“諾貝爾緊倒講。暈翻吧,這樣方便。我也好睡覺。”

老五對着大頭認真的說道,眼睛依舊盯着我。

我聽到大頭笑了笑,也沒放在心上,但緊接着他把我放了下來。

“臥槽,你們幹嘛?!不能這樣對待傷者!!”

我進行了反抗與拼搏,然而沒有什麼卵用。而後就後悔掙扎了,因爲我不小心動到骨折的手,我痛得倒吸冷氣,而且還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們把我像打包一樣捆住腳,把我的雙手捆在兩側,然後一個拎着腳上的安全帶,一個拎着我胸前的安全帶,在路上狂奔。

我生無可戀的看着倒立着的世界,默默祈禱雷一定要把他們兩個劈死,暗暗思量鍛鍊身體的重要性。

不多時他們離開主路跑到一條岔路上,之後又脫開岔路,回到山林之中,這體位放鬆了嗓子難受,不一會腦袋就開始充血,不放鬆脖子上的肌肉又開始發漲痠痛,我乾脆閉着眼睛做頭部運動。

他們最終停下,我睜開眼睛,景象倒立投進視線裡面。他們將我放下,給我解開安全帶,我扭扭脖子看着周圍。

我們身旁全是零落殘破的房屋,看不出什麼建築特色,歪七扭八的橫亙在地面,滿地的碎石塊以及爛磚頭,有些破碎的牆還抽着鋼筋拉扯在建築的一邊,有的已經堆成堆了,放眼望去都差不多,一片破敗光景。

“你們這羣人真禽獸啊,全給人毀了?”我看着大頭和老五。

“這裡與我們無關,這一塊估計是因爲被收購了,然後進行搬遷。而且這種破壞程度,估計拆遷的同志來沒多久就發現山體滑坡路被封了,還是完全被封住了,非人力可以解決或者說需要很長時間纔可以解決的。具體原因不清楚。”他看了看我們後方。

我回頭看才發覺後面被很多巨大的泥土山石堵住了,有些石頭甚至以很刁鑽的擺放方式立在那,雖說看着就像輕輕一碰就倒,但估計兩三個人一起發力都不會讓那些石頭抖一下。

這些被破壞的小平房四面環山,建在山的四分之一處,下面有條小河,周圍的環境特好,樹木青蔥,花草遍地,對面是條公路,公路有條岔路延伸過來,估計開發商想在這裡建個別墅羣。

我看腳下是路的樣子,不過後面已經被埋了,那些滑坡下來的泥石上面已經覆蓋了些植被,前方的廢墟也是,各式各樣的雜草亂藤已經鑽到各地。

這一片面積不是很小,這麼個面積的地皮開發商肯定砸了不少錢,路也通的話就沒理由不繼續。

大頭叫我走,我看老五已經開始閉眼搖擺,還不時點頭,不由得拍他一下然後跟着大頭往着前面走。

路上凹凸不平,扭傷的腳偶爾掂到石塊讓我又疼一陣,我小心翼翼的在廢墟里行動,盯着腳下的碎塊們。

老五依舊閉着眼睛搖搖晃晃,步伐也是拖延搖晃,感覺他想用一隻腳的腳跟踩另外一隻腳的腳尖,他終究不負我的重望,在某一刻直愣愣的倒了下去,砸起的白灰附在他的衣物上。

“嘖嘖,難道不疼?”我走到他旁邊,看着大頭,想看看他什麼反應。

“沒事,他一會就跟上來了。”他看一眼就扭頭走了。

我跟上去,問道:“你不怕他被狼給掏了?”

“他這人吧,很奇怪,如果你不是真的想讓他死,你是怎麼都害不了他的,總有什麼東西會幫他擋着。你要是真想弄死他,又會感覺特麻煩,會有各種問題的出現。所以嘛,他一般不會死。”大頭有些無奈的說道。

我也沒說話,就繼續走着,接着我們到了一座還算完好的兩隔間平房前方,門已經沒了。

我們走了進去,濃重的血腥味弄得我胃一陣抽抽,我一看,人體順着牆根底下排了一排,看起來已經完全沒了生機。

這些屍體有的腦袋上有血洞,能看到一些渾濁的白色漿體流過臉上;有的脖子上被拉了一刀,露出一節氣管;還有的腦袋就剩一點筋連着脖子,脖子上還有血往下滴。似乎全是屍體,各種姿態各種傷口各種年齡與性別,還散發着幾屢惡臭,地面上的血跡也還沒有完全乾涸。

我一下受不了衝了出去,蹲在門口不斷乾嘔。

乾嘔後我搖搖腦袋站起,察覺有個身影站在另一道門旁,冷冷的看着我。

我仔細看發現這人有點熟悉,辨認了一下才想起是之前見到過的那老頭,他肩膀上那團銀色的東西還在。

這時大頭走出來,問我情況怎樣,我說着還好還好,腳下跟着大頭還有那老者一起進了另一間房,這間房情況好得太多,儘管它裡面只有張桌子。

桌子旁有個人站在那,戴着一副眼鏡,頭髮顏色有些奇怪,金紅色的,不過不是全部都是金紅,黑紅參雜,像是進行挑染過的一樣。

我進來後他看了看我,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隻鏡腿扶了扶眼鏡,朝我微笑點頭示意,也是一副青年模樣。

桌子上有個箱子,窗戶的光剛好把它覆蓋。

“去吧,他給你處理處理你的手。”大頭朝我說了句。

我暗歎口氣,走過去坐下,也不管以後會如何了,先把手弄好再說。

他給我把手上的固定物體解開,之後從箱子裡取出一隻注射器,給我注射了一管藥物,不一會我感覺無盡的疲勞在全身席捲,睏倦從未那樣的沉重,我的視線逐漸模糊,最後完全失了感覺,陷入迷濛中。

我的後背很冰冷,右手有些異感,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水泥室裡,四周封閉,天花板上有顆略微刺眼的燈,亮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