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匪夷所思

心裡那種躁動兀的襲來,就像你在青春期時躁動的那種快速與輕易,當時的那種躁動或許還可以控制,但現在卻要嚴重得多。

躁動就像長在你身上一樣,因爲你知道如果想要連根拔去它你就必須解決造成自己躁動的原因,原因就是你知道自己處於什麼環境,這種環境會讓你死,你卻沒有辦法去解決這個根本問題。

雖說只是生物學意義上的消失,自己的身份證上還有着自己的信息,信息庫裡面也有,但是那種躁動依然會無休止的襲來。可最後的結果就是導致你做什麼都不按規矩,辦壞了事。

現在我就坐在那裡,什麼也不想做,疲勞與倦意綿綿不絕,連自己身上的傷都忘了。我極其想回到以前住的地方,心裡的怒氣不住地往上冒,可又不知往哪裡發泄,過了一會想想沒必要,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沒必要遷怒於其他。

內心躁動後涌來的是恐懼,讓人脊背發寒的恐懼。

我覺得還是不能坐以待斃,身上的擦傷有些多,但都只傷及皮毛,我最大的擔心是那些邪蚊掉頭來,那時候我就真的廢了。因爲恐懼我還是打燃了火機,我實在想不到那個被我踢到的東西是什麼,我只有迴避這個問題。反正在這裡面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多一個不多。

可那些排列整齊的遺骸會是什麼作用,而且是什麼造成它們現的情況,我帶着這個疑問繼續走了下去,爲了好奇也是爲了轉移注意力更是爲了想在無意中發現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因爲往往我越想知道就越難知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養成的這種思維習慣。

我打着火機走在一個斜坡上,這個坡從腳感來看不是很陡,藉着火光我可以看到離我遠一點的地方還是整齊的排列着那些遺骸,但是我腳下的由於我剛纔一路和地面摩擦下來的所以看起來很是狼藉。

走了一段時間後再次看到了排列整齊的遺骸,都鋪在地板上,朝的方向卻是我剛纔滑下來的地方而不是青銅巨牛,相當於這是一次閱兵行進,到上面的已經整齊的擺好了隊伍準備向前移動,後面的卻還沒有上來完。不知什麼原因全都停了下來,可行進過程中如果前面隊伍突然停下來隊伍是很難保持與行進時相同的距離的,訓練和慣性突然消失這兩種情況可以導致這種結果。

但誰會沒事幹訓練一羣變異的蠍子,還個個體型都差不多。

可我走着走着,發現自己走的地方變了,不是說地面變了,而是地面上的東西變了。

之前是巨大肉蠍僅剩的骨架,但現在變成了我很不喜歡看到的東西,也就是之前我一看就瘮得慌的東西——一叢叢的頭髮。

我不敢確定毛蠍子是否還存活,因爲之前想肉蠍的事想得太入神,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走了一段距離,地面上的景物也在變化,只是自己沒注意,等我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陷入了這些毛蠍子當中。

這些毛蠍子可能看起來有些稀疏,但是我知道這是因爲毛蠍子自身體型小的原因所以看起來那樣,我憑着之前對肉蠍骨架的佔地面積估算了一下,大約是四隻毛蠍子佔據了一個肉蠍的身位,互相之間的間隔也是差不多。一叢叢的頭髮讓人頭皮發麻。

也因爲全是頭髮,所以不知道具體是向着哪個方位排列。

我輕輕用腳踢了踢離自己最近的那團頭發,沒有什麼動靜,既然之前那些都是遺骸了,那這些也應該是死透了的。

我壯着膽子蹲了下來,畢竟在這個地方不壯膽子不行。

用砍刀輕輕片入那隻毛蠍子的下面,然後將砍刀擡了起來,觀察了很久都沒有什麼變化。

我想把它翻起來丟在地面上,但是我想起林式說的這些毛蠍子可能在休眠期我又硬生生停下了要拍在地上的衝動。

只得將砍刀平放在地面上,而後輕輕翻轉砍刀,終於我見到了那團頭發下面是什麼,先是灰白色與黑色形成了鮮明對比,而後一條帶刺的蠍尾盤着貼在毛蠍子同樣灰白的腹下,看起來這蠍子還有好幾塊腹肌。

我還看到了一些腳,也是灰白色的,在我確定這隻毛蠍子已經失去了活動能力之後,我終於知道這些我一直稱之爲頭髮的東西是怎麼來的了,是毛蠍子自背部長出的黑毛,看起來長得特別好。

但是這些頭髮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長,倒比較像人類留的短髮。我用手拿起來掂了掂,並沒有什麼重量,我拿在腳下一踩,咔咔的聲音從腳下傳來,整個頭髮完全扁了。

看來也是空殼,肉蠍還比較好操作,但是這種又比較小毒性又很大的生物是很難控制的,而且像肉蠍那麼巨大都可以被毛蠍子用毒搞定,稍不留神蟄到自己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我帶着問題繼續走着,走一段之後我感覺自己腳下豎直方向上的衝擊力突然變大,看來是到平地了。我一直打着火機,長時間的使用,火機已經很燙了,我不得不把外套的袖子拉下來包着火機然後向前走,又走了一小截,然後又看到了一個斜坡,這次我沒有走下去,因爲再下去就是不知什麼顏色的液體,看來這是那池子的另一個入口。而我左邊不遠處則是之前所看到的灰色崖壁,右邊是排列好的毛蠍子,看起來我似乎到了池子與山體的交接處。

前方的毛蠍子一直延續到液體裡面去了,難道這些蠍子都是從這裡出去的?

我把火機滅了,重新陷入黑暗,這時我聽到左邊傳來零零碎碎的聲音,我握緊手上的砍刀,琢磨着難不成這毛蠍子些還有沒死透?

叮叮……

我再次聽到那清脆的聲響。

聲音就在我左邊明晰的傳來,我輕微的轉過去貓着腰拿出打火機,點燃一看,我正前方山牆根處有個模糊的身影,看起來像個矮小的人的輪廓,可又感覺差點什麼,整體形狀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

我瞪着眼死盯着那東西,小心的往前走了一步,那身影竟然動了!往我這邊走了一步!

那身影這一動,嚇得我猛地愣在原地。

等我回過神來,無休止的憤懣充斥着我的大腦,當時就怒了,拿着刀我就往前衝,那身影突然後退一步,那東西后退的動作給了我一些信心,我沒有停止,腳下踩得比之前較安穩了些,那東西也沒有再繼續退,我和那身影之間的距離逐漸縮小。那東西被我逼退到牆根處,不再後退。

待我只離那東西一兩米時,我看清了那東西的全貌。

我屏氣凝神,腳上有點發虛的往左邊走了一步,那身子也跟着我走了一步,差不多把老子當場嚇尿。

你媽媽的吻!一個沒有腦袋的男性身體背靠着山牆,沒有穿衣服,兩隻手垂在身體兩側,握着拳,類似於蹲馬步似得下蹲着身體,脖子上的巨大創口已經沒有東西流出,但能看到半截脖子還連着肩膀,整個身體竟沒有任何血污。

他媽的!不應該啊!違背常理!

我向右走了一步,他也跟着我走一步,那身子很安靜,沒有任何呼吸聲,我再向前逼近,心裡愈發惶恐,身上冷汗直冒。

那身子沒動。

我又向前逼近一步,伸手就能碰到他,我看到他脖子上的創口很平齊,但有很多凝結的血塊和血痂。

看他還是沒有什麼動作,我拿起砍刀往他身上砍,突然間那身體伸出手來,一下拿住我拿刀的那隻手,我趕緊把火機滅了,想用另一隻手幫忙把刀換過來,可我另一隻手也被拿住,拿着我的那兩隻手掌冰涼無比,隔着皮膚都讓我感覺寒冷刺骨。

我把刀一扔,和他扭打起來,但那東西力大無窮,儘管我用力掙扎,但就是扯不過他,最後被他撂翻在地。那東西撂倒我以後,沒有要了結我的意思,而是不知朝着哪裡跑了,似乎還掉了什麼東西。

我躺在地上,閉着眼抽氣,我真的很害怕打着打着從他的斷口處冒出什麼東西來,在和他扭打的過程中,除了我自己的聲音,我沒聽到其他任何響動,好幾次我打在他身上,就像打在沙包上,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生氣,讓人心裡忒不舒服。

我不知道懵怔了多久,坐起身後一陣陣後怕,隨即照亮地面,找到了砍刀,還看到了有點不符合這個地方時代背景的東西————一塊手術刀刀片。

我已經不想再去研究爲什麼,僅是站了起來,後面卻又出現了打鐵聲。

看來是有人和肉蠍對上了,應該是陳黎,樓外樓的匕首不可能發出這種聲音,而林式的砍刀被他扔給了我。我才意識到現在只有樓外樓和陳黎的手裡有手電,還有就是我沒有表,當時林式說的是一小時後到青銅巨牛那裡匯合,可是自己沒有表要怎麼估算時間。

林式和陳黎他們看起來都差不多,應該都一樣對時間能有精確的估算,樓外樓就不知道了,可是現在我最擔心的是我自己。我決定提前回到青銅巨牛那裡等他們好,我想由於那蚊子的原因,現在那些毛蠍子和肉蠍也差不多消停了。

我打燃火機同樣用袖子裹着,轉身欲走。

這火機的燃料不知還能支撐多久,得趕快離開,不然等會還沒到青銅巨牛自己就因看不清路況失足了那就真是笑話了。

就在我起腳的瞬間,我感覺有什麼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的腳釘在了半空,一動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