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戀中校
左輪是在接到線報後,追蹤疑犯來到這個商業區的,他與同事以及特警分頭行動,最後在這棟大廈準備實施包抄,將那兩名混入人羣的外籍男子一舉拿下。
當初他們與中方進行秘密交涉,才被准許入境,爲的就是逮捕這些越境潛入南法市的國際罪犯。
他們不僅是某個國際犯罪組織的成員,還當過國外僱傭兵,是外軍特種部隊的退役軍人,其中一人更在境外殺過多名長髮的亞洲女性。
按理說,如此高危的重犯,由警方或者特種部隊抓到後直接擊斃也是情理之中,可左輪這方的上頭卻要求抓活的回去審訊,並配合破案。
同事氣急敗壞地斥責左輪:“說好用麻醉槍的,你差點就把他當場擊斃了!他是重要疑犯!”說完,急匆匆用無線裝備聯絡其他人,“he came to you.”
是的,左輪不僅沒有使用當初說好的武器,他甚至在最後一刻改變了射擊的位置。
因爲那個女人。
在他發現被重犯挾持的人質就是溫綿的時候,他直接開槍進行了射殺,幸而同事及時撲身過來,這才制止了。
由於車庫的槍聲引發了騷亂,救護車也很快到場,兩名重犯一人在同伴的幫助下逃離,另一人總算被抓獲。
左輪準備撤離,剩下的攤子交由他們的官方代表交涉。
他坐在救護車裡,昏睡中的溫綿由擔架擡了上來,男人發現她竟然頑強地恢復了些許意識,迷迷瞪瞪說着胡話。
“哥,你回來……”
左輪見狀輕輕譏笑,拿出藏在身上的軍刀,嫺熟地用它割下了她的長髮,他一邊絞着縷縷黑如綢緞的髮絲,一邊壓低聲音,說了句:“你會感謝我的。”
溫綿無力地搖了搖頭,那人似乎懂了,發出低低一聲譏笑:“那個人是野獸,他在經歷這次對戰後,會非常激動,不可能放過你這樣的獵物。”
左輪考慮那心理變.態的男殺手可能再對溫綿下手,他才割下溫姑娘的長髮,永絕後患。
這男人的大腦給自己下的指令永遠都是最簡單有效、也最粗暴的,他也不介意這麼做的後果會如何,他不是能爲別人着想的那類人。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那姑娘柔滑的髮絲從手指間滑落的觸感,以及,她頭髮上某種洗髮水的香味,那些不熟悉的繞指柔,恰好溫柔地覆蓋住了他堅硬的心臟。
鬼使神差似地,左輪在她耳邊的薄脣,吐出一句話,“下回,不準再認錯。”他的聲音低沉而暗啞,“我叫Revolver,左輪。”
“你到底是誰……”
她只是在喃喃自語,眉頭皺皺的,似乎沉浸在一個感傷的夢裡。
男人猶豫了一下,暗色的瞳仁收緊,最終他還是彎下.身,手指稍稍一用力,攤開了溫姑娘軟綿的左手,在她手心用又輕又緩的力道寫下了三個字母。
英刃特種部隊的考覈軍演迫在眉睫,瞿承琛不僅參與導演部,還包括執行部,那些設計假想敵、武器部署、地形研究、數據表格、背景設定……再加上各種會議,害他每天睡不了幾個小時。
部隊內部考覈演習與兩大軍區間的聯合演習不同,大規模軍演講究陣地部署,要立體,全方位,講究戰場縱橫,而他們注重追蹤、偷襲、秘密潛入、爆破等等小隊化作戰的訓練。
每當這時候,整個基地都處在低氣壓的備戰狀態,全隊上下看到中校那都得乖乖繞道走,要不然萬一踩了雷,誰都不想當炮灰啊。
剛巧裴策親自上基地找大隊長辦事,主要是南法市最近來了幾位國外情報機構的搜查官搞事兒,他們爲了市民安全與國家利益,必然要緊密盯梢,說的好聽那是監督,實則就是監視。
裴小舅舅在操場附近偶遇了瞿承琛,他止步,笑道:“恭喜,聽說結婚報告批下來了,準備幾時娶溫小綿同志過門?”
瞿承琛涼涼地斜睨他一眼,“託福,還沒定。”
裴策慵懶地鬆了鬆領口,可不是麼。
“溫小姐應該是挺有自己想法的姑娘,咱要處理不好老爺子的問題,估計就難咯。”
瞿承琛聞言,掀起眼皮子看他:“沒有‘咱’,只有‘我’。”
裴小舅舅不樂意了,怎麼,這小子還不打算找他幫襯幫襯?
他當然不瞭解瞿承琛的想法,瞿中校篤定老爺子會服軟,只是時間早晚罷了。他已經是娶定她了的,瞿遠年也拿他沒了轍。
何況,那姑娘看着就不傻,她擅長見風使舵,態度誠懇又絕對聽從指揮,這種情況應該能應付。
瞿承琛穿着訓練用的迷彩服,他身形修長,鼻樑高挺,在一羣英姿勃發的軍人中也有一種熠熠生輝的光芒。
招呼副隊阿祥將隊伍帶過來,他說了些關於演習的情況。
這時對講機發出次啦次啦的信號聲,是部隊的通訊員兒:“報告隊長!有您的外線電話!”
他問:“誰打來的。”
“是個女的,沒留下姓名就掛了!”
瞿承琛微微一怔,遂問:“聲音什麼樣的?”
“……報告!我不敢說!”
男人臉上一冰,皺起眉頭,“說!”
“報告!聲音……聽着軟軟的,應該是位性格溫柔的姑娘!”
“好。”瞿中校頓了頓,接着又說,“只問你聲音,哪來那麼多廢話,回頭寫一萬字檢查,交上來。”
“……”
即使瞿教官本人還在場,可眼前一羣血氣方剛的爺們兒都按耐不住地開始擠眉弄眼。
瞿中校嘴角噙着笑,那冰涼的笑容卻未抵達眼底,“阿祥,好好操練他們。”
“是!”
瞿隊長:“等我回來,不想看到他們還有力氣站着。”
“……”
衆人在心底森森地哀嚎不已。
細想之下,這還是那溫姑娘第一次主動打電話找他,瞿承琛多少能瞭解一些她的想法,所以他不明白,今天怎麼會破例的?
瞿中校沉吟片刻,決定給她回一個電話。
這頭的溫綿沒想到那麼快就能接到瞿首長的回電,她看着手機上的號碼,不由發起了愣。
因爲麻醉劑的影響,她在醫院躺了幾小時,醒來時發現有公.安.局的正守在門外邊。
讓人意外的是,那位左先生事先爲她做過安排,在簡單的筆錄後,醫生囑咐她,沒覺得有其他不舒服就能出院了。
溫綿摸不清左輪的底細,但她知道有些事沒必要過分了解,他只是一個長得與溫井極其相似的陌生人而已。
從有關部門的人那兒接過自己的包,檢查沒有遺漏的重要物品,溫姑娘就坐在醫院的廊上發呆,她決定改天必須得去廟裡拜拜,這上醫院怎麼都成家常便飯的事了!
一陣風從大門口吹過來,一個人坐在那裡,忽然心口悶悶的,像喘不過氣,一股委屈油然而生。
想到纔剛經歷過可怕的挾持,可卻誰也不能告訴,溫綿抱着微微顫抖的身軀,有些不知所措。
衝動之下,她掏出手機,撥出了瞿承琛曾給過她的那個號碼,長時間的嘟聲後,電話卻是被一名通訊員接起。
溫綿不敢也不想給他留下什麼信兒,她只是一時需要安慰,而他不僅僅是她的……名義上的未婚夫,他還是祖國的狙擊手。
誰知道瞿承琛很快就給她回了電話,看來他要猜到是她很容易。
“……喂?”溫綿底氣不足,聲音發虛,聽上去還真挺溫柔。
那邊的人低低一笑,“怎麼了,不舒服?”
溫綿連忙打起精神,倍兒歡脫地說:“沒有沒有……我睡了回籠覺,你不忙嗎?”
瞿承琛不是不忙,只是他將各種大小事務都分了輕重緩急,顯然回她的電話目前來說比較重要,只不過,看來她又不打算和他說正事了。
“還好,找我有事?”
溫綿意識到首長正在關心她,不免有些小開心,“我哪能有什麼事?就是……”想了半天,想不出說辭來遮掩,她只好轉移話題,“你們內部軍演大約要多久?”
“兩週左右。”瞿承琛沉默了一會,像是在給那姑娘考慮的時間。
溫綿的情緒逐漸好轉,她思慮片刻,問:“就是……應該也挺危險的,還是那句話……注意安全。”
瞿中校輕聲回答,帶了些笑意:“嗯。”他語鋒一轉,“等回來後,你要隨我再去一次家裡,再見過你母親,順便把證也領了。”
溫綿想了想,彷彿整個人都被定住了一般,也對,他們的結婚申請應該已經批下來了,這麼一來就是真的,要嫁給這位優秀的職業軍人了。
“我知道了。”話音剛落,溫綿看見了玻璃片上照出的人像,姑娘頓時風中凌亂了,天啊,瞧她這一頭坑坑窪窪的短髮,讓她怎麼敢面對瞿首長!!
英刃特種部隊這邊的考覈演習在一片茂密的原始叢林中進行,在延綿的大山之中,到處陷阱密佈。
他們將一隊、二隊的新老隊員全部重編打散,分成紅、藍兩組,進行防守與攻擊的訓練,獲勝一方必須取得對方營地旗幟,或者是,殺掉對方三分之二的人。
風過耳際徒留尖銳的聲音,紅軍的大屈貓着腰,隱藏在地形複雜的暗處。
四周山谷漆黑,深秋的森林鋪滿厚厚的枯葉,比起出沒的毒蟲、野獸、敵人,還有一樣東西是最可怕的,那就是在適當的時機還得額外給他們加料的第一行動中隊隊長。
那人的狙擊槍像是能出沒在任意時間、任意地點,闊葉樹上、厚厚的枯葉堆……如鬼影逆襲,又似百鍊鋼刀。
大屈端着一柄狙擊槍,他在心裡默唸瞿承琛曾教他的潛伏要領,靜的像是不存在。
忽然,風向有所變化,空氣中多了一股人味,大屈看着瞄準鏡,“呯——!”地一槍,空包彈堪堪射出,卻只打中那人肩膀。
“別跑啦!繳槍不殺!紅軍優待俘虜!”小眼睛的耗子從一旁竄出來,“靠,這誰啊跑的賊快!”
“優待你.媽!”大屈給了耗子一記毛栗子,舒展身子,擦去額上的汗,“如果老子沒看錯,那人……好像是咱們隊長。”
剛纔要不是他及早發現了那人的存在,他們幾個已經完菜了。
耗子震驚了,“大屈!你給咱長臉了啊!居然狙了隊長!”
擅長用冷兵器的小刀卻是神色凝重,連連退開大屈數米。“大屈,你完了,你只打中隊長的肩,他的煙霧器也沒亮……”
被激怒的野獸往往會更加兇殘暴躁……大屈囧了。
那傢伙逼得他們沒有退路,只有在更艱難的情況下伏擊或者被伏。
考覈的結果令領導們非常欣慰,這羣特種兵的身體、戰鬥、心理素質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鍛鍊,同時叢林僞裝、偵查搜索、格鬥逃脫等等也得到滲透性的運用。
最後結果是紅軍拔了藍軍的旗幟,但他們的人也死傷的所剩無幾,根據導演部的裁定,最終還是紅軍稍勝一籌,屬於演習的勝利一方。
當然,落敗的藍軍被隊長們一個個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至於獲勝一方,等不及來邀功。
比方說二缺的耗子:“隊長隊長!我們贏了!藍軍還想用僞據點騙咱們,老子……”
“瞎嚷嚷。”瞿承琛眼皮子也懶得動一動,“耗子,剛纔躲樹後我看見了,要真是敵人,夠爆你幾回頭了。”
耗子:“……”
“小刀,你是抄據點時第一個死的,我的兵就這麼想當烈士?”
小刀:“……”
不過,對於這些後輩們的成長,瞿中校還是深表欣慰,畢竟,那些不僅是他的兵、還是他的戰友,他們永遠都是一個集體,榮辱與共。
“大屈,怎麼發現我的?”
大屈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報告隊長!因爲……我聞到了你的味道。”
瞿承琛皺眉,側頭聞了聞衣服,他是在距離演習尚早的時候抽了支菸,不應該還有味道啊。
小刀聽明白了大屈的話兒,被他默默地感動了:大屈,你對咱們隊長才是真愛哪。
“首長,要不要先去一下醫務室?”有位年紀輕輕的女衛生員,羞紅了臉,指了指還穿着迷彩服的英俊中校。
瞿承琛淡然地笑了笑,“不用,小事一樁,晚些再去。”
氣場強大、看似冷漠到無懈可擊的瞿首長,實則已經急着想找機會,給他那不讓人省心的媳婦兒打電話報平安。
———英魂中校小劇場———
裴策難得有閒心,他瞅了瞅特種兵們的訓練,聽見第一行動中隊換了新的口號:“活着幹、死了算,操課隊長說了算!”
裴策:“這口號誰想的?”
衆人:“報告!隊長本人!”
裴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