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嫌疑人

秦海市警局小白剛剛到了警局就被霍泉隊長帶來的一個警員給叫走了,她疑惑地跟着他後面,打探着問:“怎麼了?專案組發生什麼事了?”

那個三十幾歲的警員很是嚴肅,笑臉跟哭似的,所以有個外號“棺材臉”。這次棺材臉還是很嚴肅,他口氣很是溫和,但是看起來卻很是嚴重,道:“早上有一次差點抓到路程了,但是他還是逃走了。隊長要讓你瞭解一下情況。”

聽見前半句小白的冷汗就出來,但是一聽後面那句出來,她微不可聞地舒了一口氣。

可是,她還是不怎麼明白:“爲什麼要總隊來,你不是也可以麼?”

“嚴肅臉”很是嚴肅地問:“這我就不知道了,這是命令。”

小白知道這事有問題,心裡有了一些準備,抱着“大不了把孟衝給供出來算了”的心態走進了“嚴肅臉”打開的門。

一走進,發現老王也在房間裡,他們兩個正對着桌子上的一張紙仔細研究着。

“小白,你過來。”老王看見她走進來,立刻招呼道。

小白還準備報告,這下只好有些尷尬地走了過去,問道:“這,這是什麼?”

“你來看看就知道了。”霍泉說。

小白湊過頭去,看見那是一張秦海市的市內地圖,裡面標着幾個紅色圈出的地點。

“這是?”小白不解,擡起頭就看見霍泉很是期待的表情示意她繼續看。

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小白說:“這就是我們在市裡抓路程的地點啊。怎麼了?這些地方有路程的影子?他不是在下野市裡麼?”

霍泉很是欣賞地看了看小白,然後低下頭看着這地圖,淡定地說:“可這東西是路程的?不是我們的。”

小白一驚,趕緊俯下身子仔細看起了這地圖,仔細看了看那些地方,遍佈了這個城市的東西南北城還有市郊,大大小小曾經有9個地方,都有可能是路程所以施行過抓捕的地方。

“這,這不可能啊,”小白脫口而出,“這裡面有很多地方我們都是秘密抓捕的,他怎麼可能知道?”

這話一說完她就知道問題了,現在霍泉是在懷疑隊裡有人在給路程信息啊!而這個人……她心裡一愣,不就是自己麼!每次抓捕完了後,她就會打電話給孟衝,然後告訴她,地點位置,說又沒有抓到。之後,孟衝就可以把地點告訴路程,路程就能住到曾用的地點裡去。在追捕上,“最安全的就是最危險的地方”這一套,真的很實用。

小白差點就要嚇出一身冷汗了,但是她很是努力保持了自己的驚愕,擡起頭看着霍泉,好像在說:“這不科學!”

霍泉很是讚賞地和老王對視一眼,然後看回小白,道:“是,這不可能,但是這就是今天早上我們在那個他肯定住過的地方找到的,他跑的太匆忙了,沒有時間拿走了。但是他大概拿走了下野市的地圖,我們已經派了人去那些在下野市曾經施行過抓捕的地方了。”

小白就不明白了,看看他們兩個,問:“那,找我來是?”

“我們想知道,你對這個地圖上有兩個他不可能知道的地點出現在上面,有什麼看法?”老王說道。

小白一驚,指着自己:“我的看法?”

“是的。”他們異口同聲。

小白立刻十倍地轉起了自己的腦子,看着那幾個紅紅的圈子,幾秒後,她終於決定說了:“有人出賣了地點。”

“會是什麼人?這個組裡的人不是新人就是省裡我選來的,他們都沒有接觸過路程,爲什麼要幫他呢?”霍泉咄咄逼人。

小白猛然意識到,按照霍泉這些條件的話,自己就是最符合的人選啊!

“總隊你不是,懷疑我吧?”小白問道。

霍泉輕笑出來,搖搖手,看着她說:“自然不是,你沒有動機。”

“幾乎誰都知道你恨着路程。”老王接着,“我們都看過你外公的案子的,那個女的,曾經就跟着路程的。我們知道。”

“那這是什麼?”小白一聽到“那個女的”的就覺得自己腦袋痛,有些煩躁起來。

霍泉看出小白的煩躁了,於是沉了沉聲音說:“你沒有覺得這個幫助路程的人不夠盡心麼?今天早上我們就差點抓到了路程,就是幾分鐘的事,他卻不能通知到路程了。在這次抓捕前,我們沒有懷疑過任何內部的人啊。”

小白一愣,她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孟衝不知道啊,她沒有告訴孟衝,孟衝不能告訴路程,路程自然也不知道。可是,這是第一次,路程近在咫尺,這又是爲什麼呢?他隱藏失敗了?還是,他被王映發現了?那是不是王映提前動手了?那孟衝……

“小白,我懷疑這個人,是之後才知道地點的,他從無線電裡監聽來的。而這個人,必定是和路程很熟絡的人。”霍泉很是淡定地說。

小白瞬間放鬆了不少。

“所以,我想交給你一個任務。”

“什麼?”

“去調查這個人。”霍泉說着拿出一份資料。

小白疑惑地打開了,資料上面是個長相端正的男人,名叫“郭新雨”。小白草草掃了一眼,瞥見一欄,身體猶如電擊一般立在原地!

——“未婚妻徐靈兒”。

秦海市市立監獄李念走在這條長長的走廊,頭頂上是慘白的燈光,雙手被兩邊的人緊緊的架住,相信自己的眼神也是蒼白無力的。他曾在審訊前特意來看着自己親手抓住的囚犯走出這條走廊,他們大多面如土色,大多彷彿帶着懺悔,大多看着悔不當初,也許他們悔恨的並不是自己犯下的罪過而是他們被抓的失誤,但是李念依舊愛看着他們走出來,眼神呆滯略帶絕望,或者是一身憤怒和仇恨,這讓他能得到自己最大的安慰和虛榮,覺得自己做的一切不都是枉然。

今天他走出來的時候,終於能自己體會一把被目視的人的感覺了。他僵硬的四肢還有在顫抖跳躍的心臟都在出賣他好像淡定的臉色。幾乎能確定,如果現在是孟仇站在外面看着他,一定是一副可惜他的慈悲模樣!從這個鐵網的房間裡走出來就這副畫面就不停的在李念面前出現,這讓他每走一步都覺得腳底是萬根鋼刺。

終於,他們走到了終點,身邊的一位警官給他打開了門,李念深吸一口氣走進去。

那是單獨的會客室,李澤坐在鐵網的另一邊,正用冰冷的眼神擡着他注視着他。

李念坐了下來,直直看着曾經以自己爲天的兒子,他的眼神像要凌遲他一般。那麼多年來,李念幾乎沒有看過他這樣看着自己。

李澤首先拿起了電話,李念猶豫了片刻,還是拿起了電話。

“你看起來該刮鬍子了。”李澤平靜地說出了第一句話,拿起了自己的拇指劃了劃他的臉頰。

李念有些吃驚,但是卻比自己預想的要好很多,所以他笑了笑,說:“是啊,但是我不能又利器,要等到我剪頭髮才行啊。”

李澤很是冷淡地點了點頭,接着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喃喃:“我說服自己來找你…….”

“這我已經很感激了。”李念搶先說道,口氣有些祈盼的低落。

李澤一震擡起頭,看了看他,眼神一時柔和了很多,甚至眼圈有些紅了。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斟酌了很久,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說:“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李念知道,這一句早晚會出現的,雖然還是有些冷汗,不過還是平和地點了點頭。

李澤看着他,問:“媽,當初,是因爲這個離開你的麼?”

李念呼吸一窒,措手不及,驚訝地看着他,慌亂地結巴道:“你怎麼會這樣想?”

李澤很是堅定,他另一種手狠狠地握着:“就回答我這個問題就好了。”

李念很是堅決地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她並不是。她根本不知道。”

“所以,你就瞞着我們做了這一切?沒有告訴任何人?”李澤追問道,口氣提高了,“連我都沒有想過要告訴?”

李念狠狠握住自己的拳頭,咬着牙,青筋都爆了出來,他正在剋制,在努力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從來沒有?”李澤的口氣又低落了。

李念猶豫後一咬牙,說道:“我這是爲了保護你們!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把我看做英雄……”

“不再是了。”李澤冷冷地打斷了他。

李念猛的擡起頭,看着他。

“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當我知道了會是怎麼樣的麼?”李澤冷笑,“還是你已經騎虎難下,你也知道再無法回頭了。”

李念啞口無言,他們沉默的對視着。

良久,李念輕笑,脆弱如此明顯,他說:“我沒有藉口,我也無法回頭,我現在跟那些你抓住的殺人犯沒有什麼區別了。要是一切是爲什麼麼?那就是我年輕時最愚蠢的錯誤和一念之差!所以,我一直告訴你,不要衝動,維持正道,不要讓自己越陷越深。”

李澤幾乎無語出口,他曾經以爲自己疊了一肚子的問題,一肚子的憤怒,可現在,他卻如此輕易地被他說動了。那些兒童時候的記憶潮水涌來,李念開始出現在每一個記憶的角落裡。

他曾經是自己的英雄,曾經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他給了我現在的一切。

“我只有一個問題留下了。”李澤沉聲問。

李念點了點頭,他再不是一個嚴父,而是一個老人了。

“你會幫我麼?幫我完成那一切。”李澤不知道他的口氣裡帶着多少的硬氣和怒氣,說出來的那一刻是怎樣的擲地有聲。

李念先是疑惑了一下,轉而又明白了,點了點頭。

“當然,這是我唯一能做來彌補的了吧。”李念說。

他慈笑看着李澤,心裡低微地想着: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