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都得靠化妝才能勉強維持好氣色。
這也就算了。
最關鍵在於她在看他的時候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歪着腦袋,不解問着身邊的男人,“這個人我認識嗎?”
短短七個字,唐家輝就知道那個美好到讓人不忍觸碰的女孩是過去式了——
“精神分裂症?”
電話那邊的女音無法置信,爾後只聽見一聲清脆的玻璃碎音,唐寶兒蹲下身子將碎片用手攏緊,鋒利的碎片剜過指尖,她似乎察覺不到疼痛,淚眼朦朧。
無法將司瓊和精神病患者掛鉤,更沒想象過她竟然瘋了——
錯不及防的一句話,讓她根本沒勇氣接下去。
很多事也瞭然於心,那天在劇院門口她不是本能反應。而且精神狀態分裂了——
其實她也很痛苦的,只不過她沒吭聲,冷眼看着唐寶兒和蕭雅想雪球似的滾下去。
“家族遺傳,很難治癒了。”
掛電話前,唐家輝語氣不高。
而這一句話纏了她整整一天,下午四點鐘,拿了皮包和車鑰匙離開辦公室,和走廊迎面小跑而來的小助理撞了個滿懷,女孩手中的文件落了一地,她驚訝望去,只見唐寶兒雙眸暗淡無光,被撞到也沒半點反應,嚇得停下撿到一半的動作。
“唐總,您沒事吧?”
“沒事。”
“您這是要去哪?”小助理不放心,跟着她走了兩步,被擋在電梯門外,“要不要我送您過去?”
擡手按下負一層,揮揮手,“不用。”
目送着電梯合上,立馬掏出手機和名片給藍程海撥過去。
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正在開會,一道簡潔的彩鈴霍然打破銷售部總監的話,大家順着聲道投來目光,藍程海神色自若,拿起手機瞥了眼陌生的號碼。
薄脣一勾,食指落在薄脣處‘噓’了聲。
爾後接通電話放置耳後,“說。”
小助理愣了愣,很快反正過來,一股腦把唐寶兒的反常和他說了,爾後又補充了一句上來,“隱約聽見唐總說了句精神分裂症。”
手機聲音開地大,會議室內大家又都沒吱聲,電話裡的小助理聲音清脆,不用聽都知道不是唐寶兒,而端詳藍程海的臉色也稍稍不太對,一時間諸人心中想法衆多,目光復雜看着人。
“我知道了。”
“現在你跟着她出去看看,有什麼問題繼續打電話。”
說着,又衝代理助理擡起眼皮子看過去,後者心思剔透,會意上前接替他的位置。
月季報告說了一半的人:“......”
“出什麼事了?”
伴隨着關門聲,有人語氣不解地睇向門口。
“繼續,繼續——”
老闆的事他一個小助理哪能知道?乾笑兩聲,緩和氣氛就開始喊着衆人繼續。
彼此,明家。
客廳凌亂不堪,該摔的碎了一地,該砸的也壞了不少,大大小小傭人都縮在廚房不敢出去,耳聽外頭沒什麼動靜了,拉開一條門縫瞅了瞅。
沙發上女人鬧累了窩在那頭睡了。
明震文神情疲倦靠在另一側,正閉目養神。
他臉上有兩道很淺的抓痕,這會冒着血絲,痛的人緊緊皺眉。
“少爺,唐小姐來了,說是要見二少奶奶。”
家中的老傭人避開碎片渣子快步走到沙發跟前,也不敢大聲喊,微微彎下腰,湊近男人的耳畔處說。
他掀起眼皮,發啞的嗓音低沉,“讓人從側門上書房等我。”
“這樣?”
傭人下意識瞥向司瓊,鬧了一通脾氣的人這下睡的很沉,她這才放下心,取過薄毛毯蓋在人身上,收回時指尖碰觸到她冰涼的手臂,心疼的緊。
這個樣子何時是個頭?
下午回來也不知道怎麼了,先是坐在沙發裡一動不動,爾後就趁傭人都去做飯忙事的時候開始發瘋,她站在茶几上,砸光所有茶杯和茶葉,再然後就是花盆、盆栽等等。
誰都攔不住。
後來傭人實在沒辦法去才把人從公司叫回來,司瓊看到他穿着潔白襯衫走來的樣子,舉着古董花瓶停頓了幾秒鐘,爾後咧開嘴笑了,狠狠砸下古董。
瓦片濺了滿地都是。
“收拾乾淨了,別把人給吵醒了。”
擦乾淨血漬,平身上了二樓。
哪知道他前腳剛到二樓書房門口,後腳沙發裡的人就開始贏了,司瓊雙手交叉按在腿上,正欲說些什麼的同時眼神驟然一變。
“啊!”
她雙手抱頭,痛苦擰成一團,“不要動我,不要殺我,求求你們了。”
“少奶奶?”
“別過來,別過來,啊——”
司瓊光腳跳下沙發,尖銳的玻璃渣子扎進她的腳底,似乎察覺不到疼痛,一步一步朝二樓方向跑去。
傭人見狀忙跟了上去。
書房內,唐寶兒剛入座,手中的茶碗也還沒放在桌上,門‘啪’地一聲開了。
進來的女人頭髮凌亂,光着腳丫子,驚慌失措的跑進明震文懷裡,哽咽,“快,快幫我攔下那個人啊,他要殺我,他還要殺了你,怎麼辦?怎麼辦?”
因爲害怕,她口不擇言。
身體顫抖的厲害,雙手死死箍在明震文精壯的腰上。
“哎,二少奶奶……”
傭人慌慌張張跑了進來,一把就要把人拉開,司瓊害怕的要死,不僅不肯撒手,還用腳踢在傭人的腰肋骨上,她雙脣微張,“讓開,讓開!”
女人神志不清,除了明震文她誰都不認得。
情緒稍微安穩下來後,眼角接觸到唐寶兒的身軀,擡眸疑惑問着他:“那個人是誰呀,她怎麼總盯着我看?”
“她是你的朋友,叫唐寶兒,還記得嗎?”
聞言,司瓊垂眼認真思考。
良久後,女孩搖搖頭,緊擰着秀眉,“我不認識她,她我不是我的好朋友,她是壞人,要來抓我去醫院的。”
“乖。”
伸手安撫着女人,語氣哄誘,“你想不想健健康康的和我生活在一起?”
這個問題……
司瓊仍舊擰眉,這會她面色稍作平靜,認真思考了小一會才點下頭。
“既然想,那是不是就應該好好聽話吃藥?”
“藥苦。”
“但是管用。”明震文笑了笑,反手將人拉開,“聽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