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因她而且,可她呢?
好好站在這裡清風雲淡說着話。
可他再氣又能怎麼辦?能拿唐寶兒開刀嗎?
還有啊——
這件事不能讓藍程海插手進來,他若插手進來那事情就麻煩大了,到時候不僅保不住自己,還連女兒的豪門夢都給打碎了。
前方擋住的人滿臉佈滿怒意,他不得不停下步子,神情淡漠,“有事?”
滿腔怒意在接觸到他這張臉,倏然蔫了。
想到不久的將來能享到的榮華,他咬緊牙關,“姍姍都已經這副樣子了,你不去看看她嗎?”
明眼人都瞧的出來藍程海來這一趟是十分不樂意,偏偏宋慶民不知是沒發覺還是刻意忽略掉這種感覺,話裡話外都要把他和宋姍姍硬綁到一處才行。
三個人的氣氛有那麼一瞬間的凝結。
特別是唐寶兒,自知自個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不合適,她撥開男人的手朝外挪了一米,“伯父,替我和姍姍問個好,既然這事由我而起,那——”
她語氣微頓,眼眸包含堅定,“那應該讓我自己來解決,已經聯繫了明警官,他那邊立案了。”
“什麼?!”
宋慶民千防萬防就是想讓這件事避開警察的耳目給藍程海和唐寶兒施加壓力,如此一來宋姍姍還能坐享其成。
這下倒好了!
她還‘好心’報警!
宋慶民那個氣啊,也顧不得藍程海在了,口氣很衝,“誰讓你多事報警的,這事我們自己不會處理還是怎麼,要你一個外人瞎參合做什麼?!”
他心急如焚,全然不知這話說出來有多心虛。
唐寶兒呵笑一聲。
心裡多少已經開始起疑了,可她面子裝的好,飽含無辜的俏臉添了縷不解,她看了看身側的男人,狐疑道:“難道出了事不應該第一時間報警嗎?”
“可這對姍姍的影響太大!”
“現在都什麼社會了,誰還興你那套封建思想啊,再說,她身上的傷是真的,索性也沒發生不可挽回的後果,這和名聲有什麼關係嗎?”
聽聽,聽聽。
這人的嘴就是有能耐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偏巧她說的還頭頭是道,聽了她的話再去看看她做的事,讓人免不了會產生一種‘就該按她說的做’的錯覺。
藍程海勾着腦袋認真聽她說完,薄脣忍不住彎出道弧度,她的脣舌之戰他早就見識過了,故而明白一般人擱唐寶兒面前耍嘴皮子是佔不了便宜的。
“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唐寶兒驀然蹦出這一句,激地宋慶民頻頻擺手,“怎麼可能!”
“那不就結了?”
眼睜睜看着兩人走出宋家客廳,宋慶民才恍若隔世,他知道這次怕是載了,明震寒接手的案子那一件不是徹查到清清楚楚的?
他顫顫巍巍跌進沙發裡。
“老爺,現在還要通知那邊動手嗎?”
啪!
宋慶民一巴掌拍在傭人腦門,啐了一口,怒罵道:“你腦子是不是金水到能養魚了,啊?!這個時候還問讓不讓那邊動手,那邊動手了你想讓老子怎麼着,直接進局子蹲着嗎?!”
傭人心氣也高,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後當即就不敢了,脫掉圍裙甩在地上,“行,你愛怎麼着怎麼着,把工資結算給我,我不幹了!”
“不幹?哼,這件事你以爲誰能撇的乾乾淨淨?”
宋太太從樓上下來,隱約聽見宋慶民的話,她心的心咯噔一下,加快腳步來到他面前,質問着他:“什麼撇的乾乾淨淨?你做了什麼事!”
“你懂什麼?”宋慶民煩躁揉着頭髮,“現在是關鍵時期,你少給我舔亂子。”
眼裡的人面容蠟黃,頭髮乾燥打結。又因住進這幢別墅他特地讓宋姍姍給他定製了幾套西裝來穿穿,可他生來不是這塊料,哪怕做工再精細的西裝套在他身上也不像那麼一回事。
他扣着指甲縫裡的泥,滿臉不耐煩,“這事你別管,趕緊該幹嘛幹嘛去。”
“姍姍出事和你有關對不對?”
“她說的?”摳指甲的手微微一頓,他放下一天腿就要起身,“這死丫頭什麼話都敢說,還不是她給我打的求救電話我才這麼做?要不是那羣人將她和唐寶兒認錯了,現在躺在牀上要死不活的就是唐寶兒了。”
宋太太越聽心越涼,女兒因爲他的失誤出了那麼大的事,從他嘴裡說出來時顯的那麼雲淡風輕。
猛地抄起茶几的水潑過去,宋慶民整個人一激靈,立馬從沙發裡跳了起來,“你他媽哪根筋搭錯了!”
西裝外套太寬,隨着他的動作滑到了腰上,枯黃的臉掛滿茶漬,顯得十分滑稽。
傭人在旁看得目瞪口呆,想笑又不敢笑,憋着難受極了。
宋太太丟開茶杯,失望搖頭,“我是真沒想到你會這樣,早知道當初是這麼個過程我說什麼都不該同意你們這麼做,現在呢?人家藍家認姍姍了嗎?”
不僅沒認,還惹出不少笑話來。
這一夜的宋家別墅裡鬧的雞犬不寧,宋太太堅持要讓宋慶民把人交出來,就算扯上他也不能搭進宋姍姍。
可宋慶民生來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一想到後半生可能要在局子裡度過他就難受的不行,以至於接下來好多天只要一聽見警笛聲就緊張。
索性這麼多天下來他也安然無恙。
他想,唐寶兒也不過是個紙老虎,除了嚇唬自己之外毫無實質性的行動。
警惕的情緒也逐漸放鬆下來。
翌日下午,宋姍姍正坐在陽臺曬着太陽,身上的傷都已經開始慢慢結痂了,有些傷口較淺的都已經開始脫落了。
她聽見警鳴聲由遠處慢慢傳來,一個激靈,掀起薄被坐正,果不其然看到一輛警車緩緩開進庭院裡,車子熄火後走下幾名身材矯健的男人,有條不紊進了客廳。
宋姍姍慌神了,她讓宋慶民把案子消了,他也和自己提過唐寶兒說的話,那會他們都只當唐寶兒說來嚇唬人的,不曾想真的來了。
樓下。
宋慶民來不及跑,一把被明震寒拽住領口丟進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