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寶寶!!
?“是啊,南澤哥一大早就慌慌張張地打電話來擾人清夢,說什麼你的電話打不通,要我們過來看看你,急得跟什麼一樣。唉呀,原來是電話線掉了啊?南澤哥原來性子也這麼急麼?只是電話不通嘛!”莫小雅邊抱怨邊將電話線接上去,拿起話筒試了試,確定電話沒問題後,才把話筒掛回話機上。
聽莫小雅的話,陶朱朱心底忍不住浮出某種猜
“那呃南澤”她因爲緊張而有些結巴。
“怎麼了?是不是不歡迎我們來?豬豬對姨媽有什麼不滿的嗎?還是說,你現在還在爲南澤那臭小子”馮美豔說到此處,收了聲,看向陶朱朱滿臉的歉意。
“姨媽,你也別想太多了,豬豬那性子我知道,她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沒什麼不可以原諒的事。何況現在就算她不想也來不及了,因爲啊!再過幾個月,你就可以升格當姨奶奶了。”莫小雅雙手懷胸,靠在牆壁上,笑着開口,有點看好戲的味道。
馮美豔跟陶朱朱同時倒抽一口氣,猛地扭頭互相注視。
“小雅,你說什麼?南澤他?!她她唉呀!臭丫頭!你怎麼不早點兒跟我說?”馮美豔不可置信地指了指陶朱朱,又氣又怒地跺腳,瞪了自己外甥女一眼。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嘛!”莫小雅聳聳肩,露出無辜的笑容。
陶朱朱驚嚇過大,一時無法接受,來不及開口說出任何一個字,眼前一黑,就在馮美豔與莫小雅的驚呼中,昏眩地栽倒進她們慌忙伸出來扶持的四隻手臂裡
在沒有心理準備之下,就跟馮美豔再度見面,真的嚇壞她了。
已經醒來好一陣子的陶朱朱坐在牀上,心慌意亂地低着頭,不敢回望在牀前一直看着她的馮美豔和莫小雅,心裡已經狠狠把陸南澤罵得脫了好幾層皮。
“醫生說你沒有大礙,只是體質比較虛弱而已,要多補充一些營養。”莫小雅溫和地開口。
“真是謝謝你了小雅。”陶朱朱此刻面對莫小雅,心情十分的複雜。
“你這孩子還真害羞,怎麼一直低着頭呢?就這麼怕讓我知道你懷了南澤孩子的事?還是不想見到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還真是難過啊”馮美豔故意大大嘆了一口氣,露出傷心的表情。
“沒有、沒有!我只是沒有料到你們會過來我我”陶朱朱焦急地搖搖頭。
“姨媽,你別嚇人家。豬豬,廚房裡剛燉了一鍋雞湯,我去盛一碗給你喝。”莫小雅體貼地安撫陶朱朱的情緒。
“等臭小子回來,看我不扒下他一層皮纔怪!一大清早急匆匆地打電話挖我起來,堅持要我趕快來看你,在電話裡卻只交代說你懷孕了,擔心你獨自一個人待在屋子裡會有事,害我以爲是一件需要援助的Case,沒想到竟然是唉呀,真想狠狠打斷那臭小子的腿!這麼重要的大事,居然敢瞞着我!”馮美豔越說越氣,握着拳好像真的握着棍子揮呀揮的。
陶朱朱看着馮美豔,臉上露出笑意,心裡卻擔憂了起來。
紙果然包不住火。
馮美豔不知道會不會跟陸南澤一樣,想要搶走小孩?如果馮美豔真的想要孩子,那她該怎麼辦?
“來喝碗湯,醫生說你需要多補充一些營養。”沒多久,莫小雅將一碗湯端來房間。
“謝謝。”她接過湯,喝着。
“豬豬啊,你懷孕多久了?”等她喝完了湯,馮美豔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快四個月了。”她不好意思地回答。
“那你們我是說,南澤有沒有跟你提過結婚的事?”馮美豔又繼續追問。
“……”陶朱朱真不知道這個該怎麼回答,目前她算是陸南澤的妻子了吧。她低着頭,滿臉尷尬,撫着有些不適的胃部。
她覺得胃部又開始變得沉甸甸的,似乎有些蠢蠢欲動的跡象。
“這臭小子在搞什麼?真是丟臉,我竟然教出這麼不負責任的小子!”馮美豔低頭罵了大外甥幾句,接着握住陶朱朱的手,誠懇地看着她。“豬豬啊。姨媽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一切都是南澤那混小子做出的錯事。不管怎麼樣,你現在也懷了南澤的孩子。姨媽想什麼時候去跟你父母見見面,也好把你們兩的事給辦了。”
“我爸媽”陶朱朱勉強的笑着,現在她都不知道該拿什麼臉面回去了,陸南澤這幾個月來的出名度,就算是不看八卦的陶大慶,也該有所耳聞了吧。
何況還有陶敏敏這個八卦女在,指不定家裡頭早就已經風雲色變了。
想想那會兒,陸南澤帶自己回家時的場景,爸爸對她說的話,如今想來,爸爸那時候的擔憂未必就是多餘的。
只可惜,那時候她完全被幸福所矇蔽了雙眼。
“姨媽,豬豬的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現在家裡也就爸爸,還有個後媽跟後媽帶過來的姐姐。”莫小雅在旁替陶朱朱說着。
“哎呀,瞧瞧我這記性。”馮美豔猛拍了下額頭,她想起了第一次見陶朱朱時,豬豬就跟她提起過。
馮美豔緊緊抓住她的手,眼中忽然泛出水光,嚇了陶朱朱一大跳。
“姨媽,你看豬豬的臉色好白,讓她睡一睡,休息一下。等她好一點兒再說吧。反正過幾天南澤哥就會回來了,到時你有什麼問題,對南澤哥嚴刑拷打一番,也是一樣可以問出你想知道的所有事。”莫小雅拍拍馮美豔的肩膀,示意她看看陶朱朱的神色。
嚴刑拷打?陶朱朱眨眨眼,不敢相信這是莫小雅說出來的話。
感覺挺兇殘的。
“對厚!我怎麼忘了那個臭小子還得給我一個交代。唉呀,你的臉色真的好白啊!看看我,真是粗心大意,竟然沒察覺到你不舒服。來來來,快躺下,你好好休息一下,其他事都交給姨媽不,交給姨媽就好!”馮美豔馬上起身,對她拍拍弄弄,硬是將她壓進被窩去躺好。
“我我姨、媽”陶朱朱眨巴着眼睛,馮美豔最後那一句話幾乎讓她熱淚盈眶。
“趕快睡、趕快睡,眼睛閉上別講話了!”馮美豔催促道。
說也奇怪,失眠了好幾天一直沒能睡好,沒想到在馮美豔半哄半逼之下,竟然真的閉上眼睛,很快地墜入夢鄉,睡得好香甜
夢裡,她看着馮美豔跟莫小雅合力綁住陸南澤,用鞭子狠狠狂抽他,對他嚴刑拷打,她則坐在一旁快樂的一直拍手叫好
陸南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
走進陶朱朱所住的大樓時,一向會與他打招呼的面熟鄰居,不是假裝看不見他匆匆閃過,就是給他一個嫌惡的白眼,就算是臉上帶着客氣笑容的,眼神也怪怪的。
他聳聳肩,正要推開大門時,沒想到卻被警衛先生給攔了下來。
“請問你找哪家住戶?”警衛冷淡地問。
“你不認得我了?我是陸南澤。”他皺起眉頭。
“請問要找哪戶?”警衛裝作沒聽到他的話,一臉公事公辦的模樣。
“B棟七樓的陶朱朱。”他忍着不悅,咬牙回答。
“你等等。”警衛瞥了他一眼,慢斯條理地拿起電話。
本來還以爲警衛先生在開玩笑,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打電話上去詢問是否要開門,讓陸南澤挑高了眉毛。
“陶小姐,你確定要讓他上去?!好吧,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馬上按對講機,我會幫你叫警察來的。”警衛特意看了他一眼,擺明了後面三句話是講給他聽的。
陸南澤拉下臉來,直直地望着警衛。“請問,我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了?”
難不成他不在國內的這一個禮拜裡,有個長得跟他一模一樣的通緝犯逃跑了,還上了新聞,所以大家纔會用這麼怪異的眼神和態度對待他?
“前兩天有兩位婦女保護協會的社工來找陶小姐了。我跟你講,我最瞧不起打女人的男人了!打某豬狗牛,一點兒也算不上是男子漢,只會丟男人的臉!”警衛哼了他一聲後,便冷淡地偏過頭去不理他。
陸南澤忍着氣推門進去,心裡已經有底了。
“搞什麼?表明身分說是我家人就好了,幹麼用婦女保護協會的名義?難怪大家都誤以爲我欺負豬豬,讓豬豬對外尋求保護。”他喃喃自語地走向電梯。
見到一座電梯快要關上門,他一個箭步上前按住按鈕,等金屬門又自動打開時,邁出長腿跨進電梯。
電梯裡原本有一位女子,一見是他,臉色一白,便匆匆地從電梯裡疾奔而出。
“小姐,你不坐嗎?”他禮貌地詢問。
“不坐、不坐!你走吧!”女子用力擺擺手,似乎很害怕跟他同乘一座電梯。
一見她的反應,陸南澤僵着表情微笑點頭,按下關門鍵。
“M的!當我是色狼嗎?我的名聲到底壞到了什麼地步?”他靠在電梯廂壁上,生氣地扒了扒頭髮,決定找一天讓姨媽跟莫小雅來跟大家澄清身分,幫他破除謠言。
他還要臉待在這裡陪豬豬生產耶!
心裡正在盤算,掏出鑰匙打開門,推門進去後,耳朵就被人襲擊了。
“嗯?——姨媽!”行李重重落地,陸南澤滿頭黑線,莫名的看着正揪着他耳朵的馮美豔。
任憑他長得人高馬大,耳朵上的弱點也讓他痛得不得不彎下腰,遷就擰着他耳朵的那隻手,差點沒跪了下去。
感覺着那準頭、那力道、那狠勁,就算還沒看見襲擊的人是誰,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從小將他修理到大的姨媽所下的毒手。
“臭小子,給我過來!”馮美豔拽着他的耳朵到沙發前才放開手,氣勢洶洶地坐到沙發上。
陸南澤擡起頭來,看到馮美豔、莫小雅跟陶朱朱肩並肩坐在沙發上,頗有“三孃教子”的氣勢。
只見坐在中間的馮美豔,雙手環胸、橫眉怒眼,令人望而生畏。
莫小雅坐在左邊,眼底有着戲謔的笑意。
至於坐在馮美豔右邊的陶朱朱,則是擔憂地看着他發紅的左耳,對他似乎欲言又止,眼底佈滿心疼與不捨。
他仔細地瞧着陶朱朱的氣色,發現她雖然瘦白依舊,但看起來還算有精神,讓他放心了一些。
慢慢坐進她們三人對面的單人沙發,他暗地苦笑一聲,明白自己今天很難過了。
“拷問開始吧,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攤攤手,很有自知之明地擺出很配合的態度。
“臭小子!小孩都已經四個多月了,你竟然也沒跟家裡講一聲?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馮美豔不客氣地開始發難。
“我是打算過一陣子再說的。”他回答道,偷偷打了一個呵欠。
好幾天沒日沒夜地在展場上忙碌,加上十幾小時的飛行,還有整整十七個小時的時差,讓他的眼皮特別沉,一坐下來就覺得好想睡。
“過一陣子是過多久?等小孩生出來再講嗎?”馮美豔咄咄逼問。
“我不會等到那時候的。”姨媽啊,他眼前開始模糊了。
“哼!你這孩子真是皮癢,我從小就教你要好好善待女孩子,結果呢?沒想到你從小到大,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交往隨便也就算了,現在讓豬豬懷了孕,還偷偷摸摸的不給家裡知道,你真是大大地丟了我這個婦女保護協會會長的面子!”
“姨媽,對不起,我一定會讓你在董事會裡有所交代的。”聽着馮美豔咕嚕咕嚕的叨唸,他的精神開始渙散。
雖然很想睡、很想睡,但依然火熱的左耳讓他努力提高警覺,不讓自己真的睡着,深怕會再受到姨媽的另一次襲擊。
“你說,你要怎麼給人家交代?”
“我會娶豬豬隻要她同意孩子%(&&%&¥*——==%%¥%&)”畢竟他不是鐵打的無敵鐵金鋼,身體抵抗不住強烈襲來的睡意,腦袋搖搖晃晃,已經開始大舌頭,講的話也糊成了一片,沒人聽得懂。
看他似乎昏迷了,馮美豔滿意地轉頭看向外甥女。“小雅,他睡着了耶!”
“好,南澤哥,以上這些話都是你說的喔!我們有錄音存證,你以後別想賴掉!”莫小雅笑着拿出小型的錄音機,按下停止鍵。
“……”只有一陣規律的細微鼾聲回答她,陸南澤早就閉着眼,睡歪在沙發裡了。
“好了,咱們拷問結束,這小子丟他睡在這裡就好了,等他醒了就任你處置。我們要回去了,家裡也脫不開身呢!”馮美豔一臉滿意地起身,笑着對陶朱朱說。
“拷問結束了?”
“是啊,我們要回去了,再見喔!”莫小雅愉快地跟她道別。
陶朱朱有些傻眼,看着馮美豔跟莫小雅點點頭,瀟灑地對她揮手再見,模樣活像是完成了什麼了不起的任務。
這樣就沒了?
只是一直叨唸他,唸到他不支睡着,就叫嚴刑拷問?
她無意識地送她們到門外,也跟着揮揮手,目送她們走進電梯裡。
返回客廳,她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陸南澤,忽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原來,他們家所謂的“嚴刑拷打”,是這麼回事啊!
她還以爲會看到血淋淋的滿清十大酷刑哩,害她着實緊張了一陣子,連作夢都夢到酷刑逼供的情節呢!
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陶朱朱心情複雜地望着已經睡死在沙發上的陸南澤,默默嘆了一口氣,回房去抱出一條被子,輕輕覆在他身上
自從陸南澤在沙發上睡了一夜,腰痠背痛的醒來之後,兩人完全沒有再提到拷問那晚他說的事,日子就像先前一樣繼續過下去。
每天一樣從她驚天動地的孕吐開始,然後他每天盯着她喝牛奶、吃飯、散步。就連他去公司加班時,也不忘打電話回來叮嚀,並警告她不準再拔掉電話線。
神奇的是,曾經對他不假辭色的警衛跟鄰居們,也都恢復成往常和善親切的模樣,只是增加了一些因誤解而歉疚的笑意。
陸南澤猜測,馮美豔跟莫小雅回家時,可能順便與警衛聊了一下,表明身分,讓他蒙受的不白之冤得到澄清。
總之,他們的日子規律得像一對生活乏味的老夫老妻。
在醫生的排定之下,今天陸南澤陪着陶朱朱前來醫院做產檢。
在等待叫號時,陸南澤握着陶朱朱的手,跟旁邊的婆婆媽媽們聊天,似乎對懷孕的狀況特別有興趣。
陶朱朱乘機偷偷看他。
長相英俊的陸南澤在女人堆中十分吃香,甚至可以說是如魚得水,不只吸引年輕女性的目光,就連歐巴桑都對舉手投足帶着溫爾氣質的他沒有抵抗力,格格格地對他又說又笑。
對於陸南澤這樣的表現,他的溫爾在陶朱朱看來,也只能感嘆,這男人不去當演員真的可惜了呢。
與此同時,她心裡的不確定感,更加擴大。
她不知道,她要憑什麼讓他娶她?
憑肚子裡的孩子嗎?
這樣的婚姻基礎未免太薄弱了。
如果孩子不小心失去了,那他們之間的聯繫,是否就斷了?
前面發生的事,並非是一個夢,那都是真實的存在。
她還能那麼輕易的就答應他嗎?
正在胡思亂想間,他的大手突然伸過來,摸了摸她的後腦勺。
擡起頭,發覺他正在看着她,表情若有所思。
“怎麼了?”她很快擠出笑容問他,不想讓他發覺她低落的情緒。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轉過頭去,狀似煩惱地跟身旁的歐巴桑訴苦。
“她孕吐很嚴重,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問醫生,醫生只說是正常現象,頂多給她打一劑營養針而已。”
“孕吐喔?我知道一個老祖先傳下來的偏方,渾有效喔,你們要不要訴訴看?”歐巴桑興奮地提供小秘方。
聽到有偏方,兩人眼睛都大了起來,注意力馬上被抓住。
“什麼方法?”陸南澤好奇地問道,陶朱朱也湊過去聽着。
“叫你丈母孃煮一小碗豬肝韭菜,然後帶你牽手的回孃家去,跟阿母打聲招呼說我回來了,就進廚房蹲着吃掉。吃完後把碗倒扣放在爐子的爐心上,筷子再放上去,然後就趕快離開家。記得,離開的時候不能跟家人打招呼,更不能說話喔!這很重要的,如果離開時說了話,就會破功了!”歐巴桑十分嚴肅地解說。
有沒有這麼神奇啊?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麼好笑又詭異的民間偏方。“是我吃嗎?”陸南澤遲疑地問。
“厚你吃什麼?孕吐的又不是你,是你老婆吃啦!”歐巴桑一副快昏倒的模樣。
歐巴桑左一句你牽手的、右一句你老婆,聽得陶朱朱臉紅害羞,心底偷偷開小花。
陸南澤倒是很自在,反而對這個令人半信半疑的民間偏方比較有興趣。
“那如果還是沒效呢?”陸南澤傻傻地問。
“當然就再試一次啊!”歐巴桑給他一個“你很笨”的眼神。
“呃”就這麼簡單?
陸南澤有些哭笑不得地眨眨眼。
“聽說就算孕吐很嚴重的,只要至少吃個三次,保證就不吐了。記得喔,最後離開的那個時候最重要,不能開口跟任何人說話,默默出門就好了。”歐巴桑再一次強調最重要的地方。
“喔,謝謝你。”陸南澤馬上慎重地點頭道謝。
“有沒有記起來了?”
“有有有”他忙不迭地趕快點頭。
“不要忘了喔!我是看你很疼某才告訴你的。”
“謝謝、謝謝”
陸南澤笑呵呵地跟歐巴桑握手,讓歐巴桑笑得好開懷。
此時,護士探頭出來叫名字。
“陶朱朱”
“在這裡!”陸南澤舉手迴應,扶着陶朱朱起身走進診問。
醫生和善地跟他們打招呼,問了一些近期狀況後,就要她躺上診牀去,拉開衣褲,露出小腹來。
醫生在她的肚皮抹上涼涼的潤滑膏後,拿着一把長得很像刷條碼機的超音波檢查器在她的腹部上壓着滑動。
起初,她興致高昂地看着放在檢查牀牀尾的螢幕,陸南澤也好奇地在一旁伸着頭,看得津津有味,只是黑白螢幕裡一片模模糊糊,怎麼也看不出什麼碗糕。
醫生皺着眉,對着螢幕嗯嗯啊啊了好一陣子,讓陶朱朱與陸南澤覺得莫名其妙。
怎麼也等不到醫生解說的他們,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越想越心驚肉跳,深怕是不是她的腹部裡有什麼異狀。
陶朱朱無助地看了他一眼,陸南澤馬上主動開口發問。
“請問一下,超音波檢查正常嗎?”
“唔嗯”
醫生沒回答,又是一陣嗯嗯啊啊,聽得陸南澤好想打人。
“情況如何?可以跟我們解說一下嗎?”陸南澤忍不住再問一次。
“胎兒已經有心跳了,你們看,就在這裡。然後,你們看,這裡是”醫生擋住螢幕,開始口沫橫飛地講解。
醫生嘴裡一直講“你們看、你們看”,陶朱朱就努力地仰起頭望向牀尾,卻挫敗地發現,超音波畫面被其他儀器線路、還有醫生的身體給擋住了,根、本、看、不、到!
現在換陶朱朱氣得好想打人,轉頭向陸南澤求救。
只能靠陸南澤當她的眼睛,幫她看個仔細了。
看陸南澤正專注地聽着醫生解說,也跟着嗯嗯啊啊的,她放心地躺回診牀上去,不再試圖看螢幕。
“怎麼樣?有沒有看出胎兒長什麼樣子?”診察完畢後,兩人手牽手走出診所,她很期待地問他。
“老實說,我看不懂。醫生說這裡是什麼、那裡怎麼樣,我卻怎麼看都是同樣的一大片,一點兒也看不出來醫生說的這裡跟那裡是哪裡。”他無奈地攤攤手。
“那你那麼認真地點頭是在點什麼啊?”她挫敗地哀嘆一聲。
虧她還把所有希望都放到他身上,要他事後再描述給她聽說!
“我看醫生那麼熱心的講解,不忍心傷害他的熱忱嘛!”他無辜地回答。
不過他的配合也有收穫啦,至少拿到一張超音波黑白照片。
雖然不知道胎兒在哪裡
唉
本來滿懷期待地想看看寶寶的模樣,沒想到有看跟沒看一樣,說不失望是騙人的。
看到他臉上微微的失望,陶朱朱心底的憂慮忽然加深。
“南澤”她輕輕喚他,臉上沒有了笑容。
“怎麼了?”
“你很期待這個寶寶嗎?”她心情複雜地擡眼望他。
“那當然。”他笑着說。
一聽到他的回答,她身子微微一僵,小手不着痕跡地從他掌心滑開。“如果如果孩子有個萬一”她不安地咬脣說道,用另一隻手,將失去他掌心溫度的那隻手緊緊握住。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孩子正在你身體裡健康地長大,現在不是已經有心跳了嗎?”他蹙起眉。
“我沒有胡思亂想。剛剛醫生看過病歷後,表情有些凝重地跟我們說,孩子會不會跟父母,要看緣分,叫我們以平常心對待。這不是在暗示我們,孩子隨時可能保不住嗎?”
“豬豬”
“我一直都有心理準備,其實對於這個孩子的到來,我自己都覺得很驚訝,小時候我生過一場大病,那時候媽媽就跟我說了,說我長大了,結婚了,也很可能很難懷孕。那時候我不懂,慢慢長大了我就明白了。雖然這次意外懷了孕,卻很有可能隨時會流掉,而且,失去這一個,恐怕再也沒有另一個孩子了”
陸南澤沉默地望了她好久。“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如果孩子沒有了,我們就分手吧。”她忍着心痛,強迫自己開口。
陸南澤嚴厲地瞪着她,似乎極端生氣,發怒的眼神中帶着受傷的情緒。
他咬牙深吸一口氣,吐氣,又深吸一口氣,顯示他的脾氣正瀕臨失控邊緣。
“爲什麼?”
“我問過醫生了,我能懷孕,是機率小到不能再小的幸運,未來不見得能再擁有第二個孩子。如果這個孩子沒能生下來,那我以後很有可能再也無法生出自己的孩子了。”
他沉默地看着她,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
“然後呢?”他的嗓音變得低啞、冷淡,她彷彿被刺了一下,身子忍不住微微一縮。
“然後?你一定要我把話說白了才甘願嗎?”陶朱朱受傷地瞪着他。
她不相信他不懂,也不相信他會這麼殘忍,故意逼她把那些會讓她痛不欲生的話全說出來。
“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你想要做什麼?”他輕描淡寫地聳聳肩,彷彿沒將她眼眸中深刻的痛苦看在眼底。
“好啊!那我告訴你,跟我結婚共組家庭,要冒很大的賭注,因爲我們很有可能無法擁有孩子!你懂不懂啊你?”她氣急敗壞地握拳大吼,氣憤地抹掉墜下來的一滴淚,覺得自己又屈辱、又受傷。
“這是你的理由?”面對她的激動,他挑挑眉。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這理由夠天大地大了!所以,你母親那晚逼你娶我的事,就當你沒承諾過,我也沒聽到,這樣對你比較公平,我也我也比較安心。”她全身緊繃地等待他的回答,等着承受被判死刑的痛苦。
“說完了?”他低聲問,臉上沒有表情。
她點點頭,忍着淚意,咬住脣瓣。
“好吧,既然你這麼誠心誠意地爲我着想,我怎麼能辜負你的好意呢?”他攤了攤手,痞痞地笑了起來。
他的意思是同意分手了?
雖然他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卻讓她覺得心臟好痛、好痛,痛得整個靈魂都要空了
他真的這麼高興能擺脫她嗎?
她垂下眼眸,感覺心臟正被凌遲似的,一片一片撕裂開來。
搖搖欲墜時,一雙有力的大手伸了過來,握住她細瘦的臂膀。
“不過,這位小姐,你未免也太一廂情願了吧?”他再度開口,擾散了她的思緒。
“什麼?”她茫茫然地擡起頭來,不明白他所說的話。
看着他,她心裡恍恍惚惚地想着,他不是答應分手了嗎?爲什麼此刻他卻咬牙切齒地狠狠假笑,瞪視着她的眼眸深處還燃燒着可怕的熊熊怒火呢?
他接下來的話,讓原本自艾自憐、泫然欲泣的她,腦袋瞬間打死結。“要分手?可以啊!給我一千萬,我馬上分!”他低頭俯視她,露出無賴的表情。
眨眨眼,又眨眨眼,她忽然不能理解他的話,腦中那條語言譯讀的神經抽筋了一下。
他這句臺詞好耳熟,很像鄉土八點檔裡壞女人跟小白臉這類角色在威脅主角時,會說出來的話。
但是,應用在現在這個場合好像怪怪的?
一千萬一千萬一千萬
剛被陸南澤喂得飽飽的陶朱朱,懶懶地窩在沙發裡,腦袋一直轉着“一千萬”三個字,思索着他說那些話的動機。
“他是不是腦袋秀鬥啦?爲什麼是我要付他一千萬他才肯分手?”她可是有馮美豔當靠山,可以用結婚來威脅他的人耶!
就算她有一千萬,她也要爲寶寶的將來打算,哪能拿來當分手費,這樣隨隨便便地花掉?
而且再怎麼推算,也不該是她出一千萬的分手費啊!
所以,她做出了最後的結論——
陸南澤是神、經、病!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笑得很陽光的陸南澤出現在她面前,讓她覺得好礙眼,好想打人。
她一直在煩惱寶寶的狀況,煩惱他們之間的事,而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每天好吃、好睡,像只煩人的跟屁蟲,老是跟在身後盯她喝牛奶、做運動,好像除了這些事外,就沒別的事好做似的。
唔,不知道孕婦產生暴力傾向正不正常?
“走吧!”他很有精神地拉她起身。
“去哪裡?”她懶懶的,不想動,覺得渾身軟綿綿,好想睡覺。
“去我家。我跟姨媽說好了,要她煮好韭菜豬肝等我們回去。”
“咦?韭菜豬肝?”她一頭霧水地眨眨眼。
“你忘了?就是上次在診所裡,那個歐巴桑教我們的止孕吐偏方啊!”
“喔~~我想起來了。可是,她說的是要我回我家,請我阿姨煮耶!”
“你那阿姨還是算了,還是讓我姨媽來做吧!所以我們回我家去吃。”
“這樣可以嗎?效果會不會打折扣啊?”
“試試看再說嘍!沒效的話,就照歐巴桑說的多吃兩次,反正那碗東西吃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影響,你就當吃補品好了。”
她哭笑不得地任他拉起來,耳裡聽着他碎碎唸的交代,心底卻爲了他的用心,感到好溫暖、好溫暖。
“到我家的時候,你要記得跟我姨媽說一聲我回來了,然後在廚房蹲着吃掉,吃完之後碗筷要倒過來擺在爐心上喔!”
“噢。”
說實在的,她還是很懷疑這個偏方的效用,但看他這麼慎重其事,她也就任他弄去。
“然後你還要記得,離開之前不能跟任何人說話,乖乖跟我離開家裡,知道嗎?”
“好啦、好啦”她嘴裡不耐煩地回答,心裡還是甜滋滋的。
想到要到再跟馮美豔見面,她就覺得好緊張。
還好她已經先見過馮美豔兩次,加上莫小雅跟陸南星又不是生人,否則這樣臨時被他抓去他家裡,她恐怕會害怕得昏倒。
當她在路上聽到他像唱機跳針一樣地交代第八遍時,她內心忍不住開始天人交戰。
她知道他是好意,但是
她實在好想一拳給他下去,要他閉嘴!
孕婦產生暴力傾向,應該是被逼出來的吧?
忍着笑意,吃完傳說中可以止孕吐的偏方後,陶朱朱笑嘻嘻地讓陸南澤牽着手,走出姨媽家。
“我剛剛要出來的時候,覺得大家演戲演得好投入喔,真的都裝作沒看到我們耶!尤其是南星,實在看不出來他那麼有演喜劇的天分耶!”
“南星?那倒是,他確實有這方面的天賦。”陸南澤臉上也掛着很噱的笑容。
她笑了半天,才慢慢平緩下來。
他靜靜地看着她笑,脣角也忍不住好心情地跟着向上勾起。
忽然間,她輕嘆了一口氣。
“怎麼嘆氣了?”他笑着揉她的頭。
“你的家人都是好人耶!”
“那是因爲你是女生。”他的表情有些不以爲然。
“爲什麼因爲我是女生?”她好奇地問。
“我從小就被我姨媽灌輸‘女人是寶,男人是草’的觀念,如果你是男的,看我姨媽還理不理你!”他雙手環胸低哼。
“不管如何,大家爲了我,努力合作完成那個據說是祖先流傳下來,天知道會不會有效的止孕吐偏方,他們的心意,我全都放在心裡。可惜剛剛離開時不能講話,不然我真的好想跟他們道謝。”從一進門開始,她就受到家人般的對待,讓她心裡又感激、又難過。
“還好你沒說出來,不然就破功了。”他攬住她的肩,慢慢地走着。
“你這麼當真啊?”她擡頭對他眨眨眼。
“心誠則靈嘛!”他笑着睇她。
兩人視線相接,瞬間擦出令人意料不到的火花。
彷彿被灌上了什麼超強效的接着劑,眼神望進彼此的眼底後,竟然再也挪不開。
他凝視着她,擡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臉。
慢慢低頭,他俯身吻住她。
她閉上眼,雙手攀住他結實的腰間,身子軟軟地偎進他懷裡。
當他進一步吻得更深時,忽然嚐到她嘴裡麻油和韭菜的味道,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氣氛正好,他竟然發笑,真是討厭!
“喂,你嘴裡都是麻油的味道。”他裝出一副不敢領教的表情,握住她的肩頭,將她推開。
“啊是嗎?”她張大眼。
“不然你自己聞聞看。”
她立刻在手心哈了兩下,聞聞自己的口氣。“哈真的有耶!就是剛剛姨媽煮給我吃的那碗嘛!”真是糗死了、糗死了!
“下次提醒我,你吃完韭菜豬肝後,除了不能說話之外,還要再加上一條!也不可以接吻。”
“可惡啦!竟然這樣笑我!”
她握起拳揍他,他動作靈敏地放開她,笑着閃到旁邊去。
她又生氣、又好笑地向他追了兩步,突然一陣頭昏,她晃了兩下,馬上蹲到地上去。
“怎麼了?”他臉色一變,馬上飛奔到她身旁,關心地扶着她的肩。
“我頭暈覺得心跳好快而且肚子好像有些悶悶的”她臉色慘白地說,內心憂慮不已,希望寶寶沒有問題。
“你可能太累了,我們先回家休息一下。”他心裡也想到了寶寶,但他讓自己保持着冷靜的語調安撫她,沒有把擔心掛在臉上,以免讓她的精神更加緊張。
她抓着他的手,虛弱地點點頭。
一直到她覺得好些了,他才扶着她慢慢站起來,向馮美豔家走回去。
回去後,馮美豔看到陶朱朱精神奕奕地出門,奄奄一息的回家,趕緊整理一張牀給陶朱朱休息。
然後,馮美豔認定是大外甥沒把人家女孩子照顧好,於是嘮嘮叨叨地訓了陸南澤兩個小時,訓到他不支倒地,睡死在陶朱朱的牀邊,這才放過他。
隔天的凌晨時分,下腹某種說不上來的奇異感驚醒了陶朱朱。
她莫名心悸地張開眼睛,瞪着天花板,一動也不敢動。
微微翻正身子,便敏感地察覺到身體裡有一股溼熱的液體,正從她的腿間不斷地向外涌出來。
緊繃的下腹深處,彷彿正在對她發出某種駭人而絕望的求救警訊
寶寶?!
她倒抽一口氣,驚慌地壓着小腹坐了起來。
“怎麼了?不舒服嗎?”躺在她身旁的陸南澤被她的動作驚醒,忽然睜開眼,也跟着坐起來,警覺地看着她。
她沒有回答他,匆匆掀開被子下牀,衝進浴室去。
陸南澤馬上跟着下牀。
“豬豬,你還好嗎?,”他繃着聲音問道,擔心地敲敲緊閉的浴室門。
還來不及迴應,臉色死白的陶朱朱倏地打開浴室門,驚慌地抓住他的手臂,沒發覺她此刻的力道大得嚇人。
“發生什麼事了?”陸南澤心裡一驚,雙手立刻環住她。
“我我下面在流血怎麼辦?師父,救救孩子,救救我跟孩子”她絕望地哽咽着,雙手緊緊壓住小腹。
接着,腳下一軟,她虛弱地跌向他懷裡,再也站不住。
陸南澤一聽,早已經白了臉。他二話不說,馬上攔腰抱起她,立刻衝出房門搭電梯下樓,開車送她去急診。
他一路驚險飛車,闖過好幾個紅燈,她則縮在座位上不斷地哭泣,雙手死命壓住腹部,不斷地喃喃哀求。
“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放棄媽媽,媽媽連你的模樣都還沒看到,你怎麼可以放棄媽媽,不讓媽媽有抱你的機會?求求你不要離開不要離開”她嘴裡拚命對着胎兒哀求,內心求遍所有神佛,盼望能保佑她的寶寶。
她絕望地哭着,陸南澤也熱淚盈眶,但他一直努力地眨掉眼裡泛出來的水光,拚命保持視線清晰,和最高的警覺心專注開車。
他必須保護陶朱朱和肚子裡的孩子,以最快的速度平安將他們送到醫院去。
“不要離開媽媽,媽媽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了,失去你的話,媽媽一個人要怎麼活下去?”她淚流滿面,不停地對着肚子裡的孩子說話。
他專注地看着路面,一手抓緊方向盤,一手覆向她壓在腹部上方的雙手。
當他握住她的手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也抖得好厲害。
他抓住她發涼顫抖的指尖,緊緊與她扣握在一起。
“不要哭,豬豬,不要哭,你要留着體力保護寶寶,太激動對寶寶不好”他啞着嗓子安慰她。
“師父,我覺得好冷”她虛弱地低喃一聲,蜷縮的身子微微地發顫。
他聞言一驚,轉頭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的睡裙裙襬沾着一片怵目驚心的紅色溼濡,呼吸頓時一窒,心頭也瞬間凍結。
他抖着手,飛快將空調轉爲最暖的暖氣,努力讓僵硬的腳部將油門踩到底。
“我幫你開暖氣了,等一下就會暖和起來了。”
“我覺得好害怕”她閉上了眼,反握住他的手,像溺水者緊抓着救命浮木般。“還不容易有了真正的親人要是”
她的虛弱狀態讓他心驚不已,只能不斷對她說着話,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不要怕,有我陪着你。你先慢慢深呼吸,我們就快到醫院了。到了醫院,醫生會想辦法保住我們的寶寶的豬豬,加油,你也要加油”他努力不讓自己的嗓音破碎,不讓她聽出自己的害怕及慌亂,免得讓她更加絕望、害怕。
但是
真他媽的該死!爲什麼到醫院的這段路程,遠得讓人分秒難熬、遠得這麼令人絕望、遠得好像該死的一輩子也到不了?!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經過緊急安胎治療後,醫生告訴陸南澤,陶朱朱有流產跡象,必須住院繼續安胎觀察。
“請問寶寶保得住嗎?”陸南澤一手握着陶朱朱的手,看着醫生的神情非常凝重。
“這個很難講,只能盡人事,聽天命。有時候流產是一種自然淘汰的結果,表示胚胎可能有缺陷。當然,我們會盡力幫孕婦安胎,如果胎兒最後還是保不住的話,你們就以平常心看待,不要太難過。”醫生平靜地告訴他們。
聽完醫生的話,陸南澤低頭看向陶朱朱。
他現在最在乎的,是陶朱朱的反應。
果然,躺在牀上的陶朱朱聽到了醫生的話,蒼白着臉,說不出話來,只能閉着眼睛不停地流眼淚。
陸南澤握緊她的手,眼底滿是心疼。
“那麼我能爲我太太做什麼事?”他沙啞地開口問道。
“目前胎兒的心跳還在,我們會繼續密切觀察胎兒的狀況。你現在能爲你太太做的,是儘量讓她躺着休息,至少要臥牀休息四十八小時以上,並且要讓你太太保持情緒穩定,攝食均衡的營養。”
“要觀察到什麼時候?”他接着問。
“如果出血狀況有改善的話,那就是好現象了。”
“我瞭解了,謝謝你。”陸南澤點點頭,向醫生道了謝。
當醫生離開後,他在病牀旁坐下來,這才發覺自己的腿竟然抖得好厲害,彷彿不是自己的。
他伸長腿,癱在椅子上,重重地籲出一口氣。
剛剛在路上,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第一次感覺到那麼的無助、那麼的驚慌,額頭狂冒冷汗,緊張得幾乎不能呼吸,就怕豬豬跟寶寶會發生什麼意外。
“師父我們的寶寶”陶朱朱無助地向他伸出手。
他伸出一隻手讓她握着,另一隻手輕輕地撫着她過度蒼白的臉蛋。
“乖,你聽到醫生說的了,現在要儘量休息,不要胡思亂想,這樣保住寶寶的機會就會越大。”
她點點頭。
他傾身在她沒有血色的脣瓣上,印下一個溫柔得令她想哭的淺吻。
“師父我好怕”她的淚又流了出來。
“噓,別哭,別害怕,我會一直陪着你,還有寶寶。”
過度驚惶之後,身體及心理都陷入十分疲倦的狀態,她慢慢地閉上眼。
眼角的淚痕還沒乾,她已經沉沉睡去。
看着她入睡,他也疲憊地靠向椅背,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蒼白削瘦的臉蛋。
他一直以爲自己對寶寶的存在不是太在乎,只是因爲他喜歡她,所以連帶的也接受寶寶的存在。
今晚之前,他認爲就算沒有了寶寶,他還是會跟豬豬在一起。
但是,今晚他才發現,他對豬豬、對孩子的情感,早已經不是「買一送一”那種隨緣、無所謂的心情了。
他仍然想跟豬豬在一起,但是如果失去了寶寶,那將會成爲他生命中永遠的遺憾跟傷痛。
對於豬豬,他在乎到靈魂深處會隨着她的悲喜而跟着共鳴。
當她微笑、開心的時候,他覺得世界是發着光的,他願意爲了她的笑容做任何事。
當她恐懼、絕望的時候,他也覺得世界已經面臨末日,覺得心臟被撕扯、全身在發抖。
而對於寶寶,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變得十分在乎寶寶的存在,對寶寶的情感與期待,已經在骨血裡生了根。
若是將寶寶的存在從生命中拔了去,將是無法忍受的疼痛。
當他看到豬豬身體不停地出血,意識到孩子很有可能隨時會離開他們,而他們卻什麼都無法做時,他竟然無助到好想跪地求神、嚎啕哭泣,只求能保住那尚未完全成形的小小生命。
傾身靠向牀邊,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很輕很輕地覆上陶朱朱的腹部。
他第一次正式的、以爸爸的身分,對胎兒說話。
“喂,寶貝,你老爸剛剛纔發現,我很愛你的媽咪,也很愛你。求你乖一點兒,好好地在媽咪的肚子裡待到足月再出來,好不好?”
說到一半,他的話語一斷,深吸了一口氣後,才又繼續說下去。
“媽咪失去你的話,她會很可憐,而老爸會更可憐,因爲不但失去了你,也可能會失去你媽咪你是陸南澤陶朱朱的兒子,所以要爭氣一點兒,聽到沒有”
說到最後,他的嗓音哽咽,神情脆弱地將臉埋進掌心裡。
病房寂靜無聲,他繼續守着他剛剛纔發現自己很愛很愛的兩個寶貝,祈禱母子兩人安然度過孕期
天亮後,陸南澤纔打電話通知了莫小雅。
沒多久,莫小雅,陸南星,馮美豔,連帶着何司揚都來了。
把病牀整整圍了一圈,每個人都關心地猛瞧着蒼白虛弱的陶朱朱。
陶朱朱睡得很沉,一點兒也不知道身邊圍了許多人。
“小雅,你怎麼把人都帶來了?”陸南澤看見這個大陣仗,皺起眉壓低聲音對着莫小雅說道。
“我們都擔心豬豬啊!本來想說兩個人過來看看就好,可是大家一直襬不平,乾脆就全來了。”莫小雅聳聳肩。
“豬豬她現在怎麼樣了?”陸南星挑着和陸南澤十分相似的濃眉,關心地彎腰看她。
“她出現先兆性流產,打過了安胎針,醫生要她躺着休息,至少四十八小時之內都不要下牀。”陸南澤嘆了一口氣。
“我們到病房外頭說話好了,免得吵了孕婦的睡眠。”何司揚輕聲建議大家先出去再說。
大家同意地點點頭,又安靜無聲地走出病房。
到了病房外,馮美豔沒有了顧忌,開始興師問罪。
“她的臉色好白啊!臭小子,怎麼沒好好照顧你孩子的媽?”馮美豔生氣地打他的手臂。
“我那裡敢不好好照顧她。”陸南澤一臉無奈無辜。
“有?那她臉色怎麼那麼白,一點兒血色也沒有?分明就是營養不良嘛!你這臭小子,是不是虐待我外甥媳婦?”
“姨媽。”陸南澤的臉色漸漸的變得沉鬱起來。
“好了啦姨媽,你沒看南澤哥已經很自責了?你就不要再念他了。”莫小雅拍拍馮美豔的肩膀。
“現在豬豬跟寶寶出了問題,最不好受的一定是南澤。”何司揚也幫着說話。
“唉我也明白,可是就是忍不住心疼啊!想到豬豬那孩子好命苦,我就覺得心酸。她已經經歷過失去母親的痛了,萬一又要經歷失去孩子而且,這個孩子又是咱們家的第一個孫子唉呀”馮美豔的同情心氾濫得不可收拾,心裡又焦急、又難過。
陸南澤默然無語,內心也十分的苦澀。
但是,他們都無能爲力,只能期盼胎兒的生命力夠旺盛,能夠抵擋得住這一次的試煉。
沉重的氣氛籠罩在衆人四周。
過了一陣子,馮美豔以着一家之長開口打破沉默。
“等豬豬可以出院了之後,不管孩子還在不在,都一定需要好好地調養身子。南澤,你就把她帶回家裡住,家裡人多,照顧起來也比較周全。至於以後的事就以後再說了。”馮美豔交代着,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輕嘆一聲。
“嗯。”陸南澤點點頭。
以後的事
還沒度過這一關,他完全不想、也不敢去猜測,以後他和豬豬之間,會變成怎麼樣
還有,豬豬是不是其實早就知道,她並非是陶家的孩子?
想起在來醫院的路上,豬豬說的話,陸南澤就猜想着,陶朱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她是被陶氏夫妻領養的。
在醫院密切觀察了好幾日,陶朱朱的流產現象仍然持續着。
陶朱朱每次都擔憂地問醫生,但醫生每次回答的也都是同一句沒有答案的話:“孩子保得住就保得住,保不住就保不住。”
沒有好消息,也沒有壞消息。除了給予安胎藥,只能繼續觀察下去。
這對陸南澤跟陶朱朱來說,是十分折磨的狀況,心情像吊在半空中一樣,七上八下,不停地晃。
兩人嘴上沒說話,但心裡都忍不住各自做了最壞的準備。
“師父,趁着這個時候,我們還是談清楚吧。”
“你要談什麼?”
他正在把母親送來要給豬豬補身子的燉湯吹涼。
“我上次向你提的提議,請你好好考慮。要是這個孩子真的流掉了,我們就離婚吧。如果我們真的聽你姨媽的話承認跟你的婚姻,我根本不知道還能不能像這次一樣幸運地再度懷孕。”她蹙眉沉重地說。
“等你有一千萬了再來跟我談。湯已經不燙了,你趕快喝吧,喝完了再繼續睡覺。”他語調淡然地回答,爲她放好餐板,將湯碗放到她面前。
“師父”她懇求地望着他,虛弱的雙眸盈着水光。
看到她執拗的眼神,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你先喝些湯,好不好?等你身體好一些了之後,我一定會跟你好好談一談的,但是不要現在。除非你想繼續累壞自己,不想要寶寶了?”他挑挑眉。
“我要寶寶!”她有些激動地飛快回答。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這麼激動,醫生交代你要保持輕鬆的心情。”他拍拍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你你根本不明白我是多麼的期盼這個寶寶的到來”她抑鬱地低下頭去,雙手緊緊抓着被沿。
他望着她的神情,變得十分凝重。
“我明白我真的明白。”他啞聲開口。
她聽到他異樣的嗓音,擡起頭來看他,這纔看見他眼眸中赤裸裸的痛楚。
她倒吸一口氣,受到了震撼。
從一開始到現在,除了最初對她想瞞着他落跑而生氣之外,他一直表現得十分鎮定、沉穩。
就連現在醫生都無法保證能否保得住孩子時,他還是一樣的平靜如常。
就因爲他太過沉着、太過讓人信賴,讓她只能顧着自己的情緒,顧着攀附他尋求支持力量,卻忘了顧及他的感受,關心他的心情。
“師父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不該否定你的感覺我我只是覺得好慌、好怕、很沒有安全感我常常想着,要是我又變成一個人了,那怎麼辦?”她咬着脣,眼眸中的淚水又凝聚起來。
“求求你別哭了,姨媽隨時都會進來,要是讓她看到你在掉眼淚,我會被她擰耳朵的。”陸南澤坐到牀邊,抽來面紙擦掉她的淚水。
“我現在變得好愛哭”她接過面紙,用力壓住雙眼。
“這很正常啊!我最近看了很多婦女懷孕的書籍,書上說孕婦因爲身體發生巨大的變化,所以情緒容易變得多愁善感。來吧,你的湯快涼了。”他將湯匙塞進她手中,並將湯端到她面前。
陶朱朱乖乖地就着碗,一口一口地舀着喝湯。
喝完之後,他讓她躺好,幫她拉起被子,將她攏緊一些,怕她受涼。
她靜靜望着他,忽然破涕爲笑。
“你一下子哭,一下又笑了,變得還真快,看來書上講的還真準呢!”他戲謔地捏捏她的臉蛋,心疼地發覺手指下的肉好薄。
她的臉瘦了好多。
他沒有告訴她,他不但看了好多育嬰的書,還看了好多孕期調養的食譜,中西式全都有,連養生蔬果汁和甜點類的他都沒放過。
萬一她胃口刁、不好養的時候,他就不相信會做不出能夠讓她想吃的東西。
“你知道嗎?其實你挺像你那個寶貝的臘筆小新鬧鐘。”她擦擦眼淚,忍不住又笑出兩聲。
他挑起眉毛,不以爲然地瞪着她。
“難道你覺得我幼稚?嫌我的濃眉太粗?還是我的臉長得像小MARCH轎車?我自認我長得比臘筆小新帥啊!”他對着自己的臉摸來摸去。
“我也覺得你比臘筆小新帥多了。”她同意地點頭。
她的話明顯地取悅了他,他高興地咧開嘴角。
她也被他逗樂了,忍不住揚起脣瓣。
“我的意思是說,你就跟那個臘筆小新鬧鐘一樣,外表看起來不太可靠,但卻時刻準點地守在牀頭,讓人很安心。”她充滿感情地握住他的手。
“傻瓜!”他笑睇她,回握住她的小手。
“你的妻子一定會是個很幸運的女人。有你這麼帥、這麼有安全感、這麼棒的男人當老公,是女孩子最大的夢想。你的小孩也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說到最後,她心酸得說不下去。
他注視着她的眼眸變得深邃。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
“好吧,我想跟你說一些實話。”
“什麼實話?”她的鼻音濃濃的,接來他再度遞給她的面紙,擦掉眼淚。
“其實,我一開始的確沒有像你那樣在乎寶寶的存在。”他露出有些愧疚的表情。
“我知道不就是想以寶寶來要挾我嗎?”她並不怪他,現在想想若是她的意識夠堅持,也不至於會接下來的事發生了。
陸南澤揚笑:“當我發現你懷孕時,覺得孩子既然意外來報到了也無所謂,反正我可以養得起,就讓孩子生下來吧。”
“你想要這個孩子?但你一開始是說願意讓我把孩子帶走,只要我能證明我有能力獨力撫養孩子的啊!”她拚命地眨眼睛,還是一臉受驚嚇的表情。
“我當時是說孩子可以交給你養,但沒說你可以帶着孩子離開我。”
“你”她越聽越傻,已經說不出話來。
她怎麼覺得耳裡聽到的,都彷彿不像是真的?
她不是睡昏頭了,正在作夢吧?
會不會等一下她就會醒來,然後發現自己仍躺在牀上,他並沒有跟她說過這些讓她感動到想哭的話?
“我故意要你完成設計圖,只是找個名正言順將你留在身邊的藉口。就算要把我們的約定當真,你也還沒完成設計圖,所以你不能把孩子帶走,對不對?”他露出臘筆小新式的無賴笑容。
“可是,你不怕我們這樣下去,你很有可能無法擁有小孩?”
“唔,既然說到小孩了,我還有另一個實話要對你說。”
“什麼?”
“其實,我已經有九個小孩了。”
“九個?!”她嚇掉了下巴,驚聲尖叫。
“這九個小孩遍佈全世界,有七個男孩、七個女孩,各色皮膚都有喔!”他很自豪地介紹他的九個小孩。
“你難道你周遊列國,每去一個國家參加電玩大展,就在當地生一個小孩?”
“最好我有那麼厲害啦!”他滿臉黑線,無言以對,沒有想到她的幻想力這麼的妙。
“不然你這九個小孩是哪裡來的?還是在一個電玩大展裡?”她心頭開始冒火,覺得他真是差勁!
她想到前一陣子他參加的美國電玩展,據說那是全球最大的電玩展覽,各國美女一定更多,難怪他可以生九個孩子!
既然他有九個孩子,幹麼還在乎她肚子裡的這一個,不讓她帶着寶寶離開他?
她開始胡思亂想,大吃飛醋。
“小白癡,我有說那些孩子都是我生的嗎?”他哭笑不得地輕戳她的頭。
“你是男的,孩子當然不會是你生的,生孩子的是女人嘛!”她嘟脣冷哼。
“這些孩子,是我認養的。你有點耐性聽我說完好不好?”他無奈地澄清。
“是認養的?”她微微一愣,忍着好奇,閉嘴聽他說下去。
“姨媽在婦女保護協會工作好幾年,這些年來我從姨媽那兒間接地看到了許多孩子得不到良好的照顧,在貧病之中掙扎生存也許是爲了自己,也許是爲了失蹤的小雅,也許只是一時的興起,至於真正的原因,我也說不清楚。”他對她解釋。
“姨媽會讓你這麼做嗎?”她訝異地問道。
“姨媽做的本來就是這種工作,她收養的可比我多多了,南星也有。這算不算是我家的獨特?”他咧嘴一笑。
她卻受到了震撼。
原來,陸南澤是抱着那麼豁達、樂觀的想法生活着。
相較之下,對於她一直執着於擁有親生孩子的念頭,實在是太小情小愛了。
她的心,忽然間釋懷了,也想通了一些事。
世上有許多事,本來就強求不來的。在她得知自己並非是陶家的孩子時,當她在知道自己是被陶家夫妻從孤兒院領養回家的孩子時,就應該要看開了。
只是那樣的痛苦和領悟,沒有延續到肚子裡的寶寶身上。
她的執著,不但折磨着自己,也害慘了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他。
“師父,如果這個孩子跟我們有緣,我一定會好好愛他、照顧他。如果沒有緣分的話我相信我也能跟你一樣,把我的母愛分給更需要的孩子”她流着淚,真誠地對他承諾。
他深情的眼眸裡,充滿了千言萬語。
“我還有一句實話要說”他啞着嗓音繼續說道。
“你到底有幾句實話沒說完?”她露出受不了他的表情,又哭又笑地罵道。
“其實我講的那些話,都太冠冕堂皇了。其實我早就知道,自己心裡只容得下你一個,原本我確實是打算以孩子爲籌碼,留住你。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我在乎你,同樣也在乎我們的孩子,如果可以的話,我非常強烈地祈求孩子能平安出世。我很希望能親眼看看他,親手抱一抱自己的孩子。”他對她坦白了自己的感覺,流露出一直不在她面前展現出來的脆弱眼神。
“師父”她哽咽了,內心是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感動。
“還有最後一句,也是最重要的實話,我不得不說。”
“還有啊?你說吧”她盈着淚水,又笑了出來,實在拿他沒轍了。
現在的她,覺得好混亂、又好幸福,一切彷彿都不像是真的。
“我已經愛慘了你,也愛慘了我們還沒見面的孩子,失去任何一個人,我都會很難過的。”他伸出一隻手,很輕、很輕地放到她的腹部上,另一隻手執起她的手,很溫柔、很溫柔地親吻着。
她的眼淚一直流着,望着他的眼底卻是晶亮無比,十分的燦爛。
這些日子以來的陰霾,被他這麼多的實話給清掃得乾乾淨淨,一片清朗。
“囉嗦的陸南澤先生,你講完了嗎?”她露出平靜而安寧的美麗笑容。
“暫時講完了。”他刻意瀟灑地聳肩,望着她的笑容,他差點看癡了。
她擡起手,撫摸他有些疲倦、有些鬍渣的俊臉。
“好吧,那我也要告訴你。我很愛、很愛孩子,也很愛、很愛你。謝謝你愛慘了我,讓我有了勇氣,面對生活上的挫折。所以,你放心,不管最後能不能擁有這個寶寶,我都會堅強起來的。”她含淚笑着對他說。
看着曾經失去活力的眼眸,又再度綻放晶瑩的光采,他的心一陣震盪。
“豬豬,我愛你”他親吻她的手指後,忽地將臉埋進她身旁的被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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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瞭解地拍拍他的頭,明白他積壓了好久的情緒,也需要發泄。
病房裡安靜無聲,兩個人、三顆心,憑藉着緊緊交握的手相連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她又拍拍他的頭。
陸南澤從遇上陶朱朱的那一刻起,才明白,自己原來是渴望被人所愛的。
只要她快樂
接下來的日子,陶朱朱總有種置身夢中無法迴歸現實的錯感。
實在是太過的美好,陸南澤的表現,讓她都覺得原來當個孕婦也並非是那麼的苦。
至少她現在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這日子過得甭提有多麼的幸福了。
陸南澤面對她時,總是一臉溫柔的笑,她要是輕咳一下,都能讓他擔心老半天。
以前總覺得自己是被欺壓的那一個,可現在她卻覺得其實一直被壓着人,指不定是陸南澤也說不定。
反正現在她就是女皇,而陸南澤是那個最爲聽話的奴僕。
要是讓外頭的人知道這個在二次元空間,叱吒風雲的陸大神,此刻正在爲她熬粥燉湯,儼然一副家庭主夫的樣子,會不會惹來軒然大波呢?
嘿嘿!反正啊,這些別人是無法享受到的。
嗯!
現在她也真正的信服了,好的心情,不管是對自己,對身邊的人,都是好的。
最近孕吐的症狀明顯有了好轉,寶寶在肚子裡,自然也就安穩的多了。
對於這一切,都來自於陸南澤,陶朱朱知道,其實自己對陸南澤也不是沒有感情,可以說,自己從沒有忘記過他,少愛他一分。
不過,心裡面的疙瘩還是沒有消失,對於陸南澤與範琳娜那段婚姻,她還是有很多的事想要問,可每每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在提醒着她,不要破壞這份美好,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人活在當下,把握今朝纔是正道。
陶朱朱看着正在爲她忙碌的背影,豁達的一笑。
確實,何必去計較那麼多呢?
現在這個男人是屬於她的,是屬於她肚子裡的孩子的。
這不就夠了嗎?
陸南澤轉過身,看到的是坐在沙發上,正看得他失神的小徒弟。
臉上揚着笑,他走過來,在她的身邊坐下,問:“想什麼呢?”
“想我,現在是不是得到了世上最好的東西了。”陶朱朱說。
“你覺得得到了嗎?”
“應該吧。不過還沒有具體的真實感。”
“那怎麼樣才能讓你有具體的真實感?”
“這就要看某人的表現了,這某人前不久還犯了個很大的錯誤,到現在我還耿耿於懷呢。”陶朱朱數落着陸南澤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