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代價

大金的基建工地上,正在熱火朝天的施工。一排排的鋼筋編成美麗的骨架,猶如一條條青色的巨龍盤成各種規範的形狀,結實的鋼筋工帶着鮮豔的安全帽熟練而靈巧的編織着自己美麗的夢想,甜蜜的笑容掛在黝黑的臉上,他想起在離家時小兒子甜蜜的叫着“爸爸,爸爸。”媳婦依依不捨的眼神。他是幸福的,他用自己辛勤的勞動養育着聰明的兒子,他是驕傲的,他用結實的肩膀支撐着溫馨的小家。

一排排簡易的建築構成了他們的窩,地下鋪着一層磚,上面鋪着一層草,把髒兮兮的鋪蓋卷鋪開就是他們的牀,冬天沒有暖氣,夏天沒有空調,進入室內首先聞到強烈的北方漢子的味道,他們是一個堅強的羣體,他們也是一個弱勢的羣體,他們是你我兄弟中的一員,他們爲國家的經濟建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卻常常討不到工錢。

在工地的一個簡易的辦公室內,工頭大黑和施工員二狗正在研究圖紙安排下午的活兒。大黑長的確實黑,黑不溜秋的,長着一張大嘴,滿嘴黃板牙,說話甕聲甕氣。大黑沒什麼文化,早年闖蕩東北,靠倒賣木材起家,是個連自己親舅舅都欺騙的主,工地上都是些沒文化的主,有文化誰幹這個呀,大黑常常臭罵工人:“你他媽,好好幹吧,你小子天生就這窮命,讀書的時候不好好讀書,你爹媽心疼你,老子不心疼你。好好幹,學門手藝,贊倆錢,,過兩年,弄個媳婦,也過兩天人過的日子。”

二狗紅紅的臉膛,濃眉大眼,長的不算難看,二十七八的樣子,敦實的身材,一看就是農民工出身,二狗高中畢業,父母都是土裡刨食的老實巴交的農民,沒有文化,沒有什麼見識,自然沒有能力爲二狗找份好工作,二狗也不是孬種,背起鋪蓋卷跟着老鄉到了工地,這個二狗是邊幹邊學,三年功夫修成正果,做了個施工員,不但工資高,還不用再幹活,整天跟着工頭好奇好喝。

新唐縣的民營企業搞建築都用土八路,土八路價格低,技術卻不差,因爲不再體制保障之內,所以比正規軍成本低廉得多,全縣幾乎都是這幫人在搗鼓工程。

兩人正在比劃着,走進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頭,頭上蒙着白手巾,好似當年的游擊隊員,他也確實是游擊隊員,負責施工監理工作。那時的企業沒有專門的基建部,那裡有工程,那裡請他監理,此人人稱劉老黑。

劉老黑走進屋,大黑熱情的掏出雲煙仍一支過去,劉老黑接住,掏出火柴,化火,點燃,悠悠的吸一口,嘴裡吐出絲絲煙氣,又從鼻子裡吸進去,一副舒服的樣子,這是一個老煙棍。吸了會兒煙,劉老黑慢條斯理的說,“南面的牆頭,砌的不怎麼樣。”“行啦,老哥,也不是你家的牆頭,今晚上老弟請你瀟灑瀟灑,小事嗎,就別再計較了。”

劉老黑隨手扯過圖紙一看,這圖紙看上去怎麼這麼眼熟呢,在那裡見過,雖然略有改動,但劉老黑確定見過這張圖紙,劉老黑纔過來幾天,到處都要自己監理,還沒有見過圖紙,今天隨意這麼一看,發現了一個問題,不錯,這是大華的施工圖紙,雖然取消了表頭,但劉老黑確信不會看錯,劉老黑不動聲色的放下圖紙,和大黑、二狗扯起閒篇。

李志華坐在大班椅上接電話,“你確信沒有看錯?”

“你姨夫,幹了多少年監理了,還能看錯,再說我能騙你嗎。”

李志華放下電話怒從心頭起,攥緊拳頭砸在桌上,內鬼,竟然有內鬼,做爲一個老闆最不能容忍就是下屬的背叛。

是誰呢?檔案室的鑰匙?張志強!

“蘇林,你馬上到我辦公室!”

蘇林推門進來,發現李志華滿面怒容,小心的立在一邊。

“馬上起草通知,將張志強開除廠籍,開除廠籍……”李志華痛苦的咆哮着。

“我這就去起草。”蘇林轉身欲去。

“回來,”李志華低下頭,雙手捋着頭髮,擡起頭,一臉的憔悴。

“改爲撤銷張志強辦公室主任職務,降爲科員,辦公室主任由呂天定擔任,即日交接。”

李志華痛苦的閉上眼睛,蘇林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如何勸解,傻傻的呆在當場。李志華輕輕擡手示意,蘇林緩緩轉身離去。李志華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呂天定接任張志強擔任了企業辦公室主任,張志強心知肚明,懊悔莫及,覺得無言面對李志華,便悄悄的找到胡青需。

“東窗事發,我現在呆在大華很尷尬,你能不能跟李曾平說一聲,安排我到大金工作。”

“好吧,也是哥哥害了你啊,實在對不住啊,我這就去找李總。”

“李總,張志強想加盟大金,讓我代爲引薦。”

“這樣的人,我們敢要嗎?”李曾平放下茶杯,耷拉着眼皮,慢條斯理的說,“今天他能背叛李志華,明天就能背叛我,他張志強就是魏延啊,腦後長有反骨,這個人我瞭解,否則也不會安排你去找他,如果想用他,我早就帶過來了。”

胡青需心裡一顫,無言的推出。李曾平看着胡青需默默地離去,面無表情。

“這就是代價啊,老弟,我們別希望不付出如何代價就得到一樣好處啊。是爲哥我害了你啊。”胡青需是真心難受。

“快別這麼說了,都是我貪心啊。”

張志強最終覺得無顏面對李志華,遞交了辭呈,李志華在辭呈是簽了字,想起以往的打拼歲月,滴下一顆淚花,他最後寫下一句話“隨時歡迎你回來”。

張志強蹣跚着走出大華,眼淚不由自主的留下來,今天自己就要離開大華了,自己爲之打拼了十來年的大華啊。別了,我的大華,祝願你越來越好,越飛越高。張志強向着李志華的辦公室深深的鞠了一個躬,擦乾淚水,轉身離去。

李志華站在窗前淚水流了一臉,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搖晃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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