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下邳城中。
在某座府邸之外,被呂布麾下的士卒和陳家的私兵嚴密守護。
可以說是裡三層外三層,生怕裡面的人跑了一樣。
可這座府邸裡面卻並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或者是藏匿關押着什麼猛士。
在這座府邸之中,只有幾個老弱婦孺...
一個皮膚白嫩到有些過分的年輕女子,似乎是這一羣人中的爲首者,在慌亂之中仍然井井有條的處理着府邸之中的事情。
安撫着另外兩名,一大一小女子的情緒,同時照顧其中年長的女子,因爲對方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同時,在府邸的深處,還有一個年幼的孩子滿臉蒼白,不斷痛苦的低聲嗚咽。
但長久的痛苦已經讓這個孩子沒有了更多的力氣。
而在孩子的身邊,有一名年紀稍大一些的男孩不斷安撫,臉上滿是心疼。
而另外還有一名髮鬚皆白的老者這是眉頭緊皺的給這名幼兒號脈,不斷查看着孩子的胸口,口鼻還有眼睛等等。
最後猶豫了半晌,老者還是緩緩起身,然後看着美貌動人的女子,露出來了滿臉的愧疚。
“老夫...老夫也沒有辦法了!”
老者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美貌的女子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眼淚止不住的流淌下來。
但不需要別人勸說什麼,女子就快速安撫好了自己,然後抹去眼淚朝着老者躬身行禮。
“多謝醫者,這段時間若非是醫者努力維持,恐怕這孩子早就已經堅持不住了。
是這孩子命苦,從小體弱...之前又是驚嚇,又是染了疫病。
若非是有元龍先生找來醫者幫忙診治的話,這孩子恐怕也活不到現在...”
女子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是忍不住再次落淚。
老者見到這一幕之後,已經不忍再繼續說下去了,但看着一旁緊握雙拳,臉色緊繃的少年。
最後還是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夫人...有句話...可能...”
“醫者還有什麼想說的,不妨直說就是了。”
“關胡氏...哎...”醫者再次長長嘆息了一聲,看着美貌女子有些顫抖的眼神,還是再次硬着頭皮開口。
“關胡氏的身體也不容樂觀,早年間本就傷了根基,身體虛弱不堪。
這些年又不斷奔波...這一次傷到了小腹,恐怕會壽命大損了。
最重要的是...關胡氏日後恐怕不能再延綿子嗣了。”
看似老邁的醫者乃是這下邳,乃至於這徐州最好的醫者。
而這座府邸之中,則是劉備等人的家眷。
劉備在小沛迎娶的妾室甘氏,還有劉備的一兒一女,以及劉備麾下大將關羽的髮妻胡氏,其子關平...
至於劉備的髮妻,則是已經早早去世了,之前這家中大小事情都由甘氏來照顧。
這一次下邳大亂,麋竺慢了一步沒能將他們提前救出來。
讓他們落在了呂布手中的同時,也讓陳登第一時間將他們保護了起來。
之後的事情,即便是甘氏也不知道該說是他們的幸運還是不幸了。
劉備唯一的兒子重病,年幼的孩子身體原本就不好。
加上徐州又經歷過兩次屠戮,還讓他不幸染上了疫病。
如果跟着劉備再繼續奔波,恐怕早就已經死了,現在因爲陳登的照顧,幫助他們請來了最好的醫者。
總算是勉強讓孩子延續了一段時間的壽命。
但...即便是如此,這孩子看着也是大限將到的樣子了。
至於關羽的髮妻關胡氏更是悽慘,本就悲慘的命運,好不容易纔和關羽匯合。
結果半天好日子沒過上,還落下了一身的問題,讓原本就不堪的身體更加的嚴重了起來。
現在整個人幾乎是痛苦到一夜一夜的無法休息。
身體更是無法得到康養的機會。
醫者已經是竭盡全力了,但他醫術有限,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帶着些許愧疚之色,醫者朝着甘氏再次躬身,然後不敢繼續停留直接轉身離開。
他甚至都沒有告訴他們,陳登已經想辦法去尋找名醫了。
因爲在這個老者的眼中,即便是再有什麼名醫,恐怕也難有迴天之術的。
而且對方也未必比自己強多少!
等到醫者離開之後,甘氏有些心痛的將年幼的孩子抱在了懷中不斷的輕輕拍打安撫。
似乎是感受到了甘氏的溫暖,臉上滿是痛苦和淚痕的幼兒纔算是有些些許安穩,然後沉沉睡去。
看着孩子在睡夢之中還在不斷抽搐的樣子,甘氏是又心痛又無奈。
恰好此時關胡氏帶着劉備的女兒劉燕也來到了房間之中。
告訴甘氏已經將醫者送了出去。
同時,她們也知道了自己的情況,知道了這個孩子的情況。
同樣身爲母親的關胡氏緩緩走到了牀榻旁邊,並沒有因爲自己的身體而感覺到悲傷。
只是有些憐惜的摸着孩子的臉頰。
“可憐的孩子...從小就沒有了孃親,如今還要受這種折磨。
當真是老天不開眼啊...”
“還不是他們將我等拋棄了,若非是他們拋棄了...”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打斷了關平帶着怒火的抱怨,緊跟着就聽到了關胡氏有些憤怒的話語。
“你這混賬孩子胡說八道什麼東西,這和你父親有什麼關係?
難道你父親衝回來和我等同生共死就能夠改變什麼不成麼?
孩子是因爲留在了這裡纔有了疫病,纔有了..纔會如此麼?
難道我這個當孃的,是因爲這幾日的休息纔有了這身病痛不成?
你若是這般不明白事理,當初就該將你活活溺死在河裡。
也省得你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關平被自己的母親一陣訓斥,自然是牙關緊咬不敢再多說什麼話來。
似乎是看出來了兒子的不服,關胡氏想要再訓斥兩句,結果一口氣沒上來,只能是連連咳嗽。
嚇得關平也趕緊跪下認錯,同時甘氏也將孩子交到了他姐姐的手中。
伸手平復着關胡氏的氣息,同時看着跪在地上的關平也是輕聲開口。
“有時候這些話我這個婦道人家是不該說的。
但...坦之你要知道,我等誰都不希望會有如此結果。
夫君曾經說過,天下如此,蓋因天災人禍,兵鋒不止,上不仁而下無義。
我等已經受到了如此痛苦,就唯有將這些痛苦銘記於心。
日後......不可再讓他人,也受如此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