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挑眉未語。
那些歸境修士瞬時面如土色,驚慌的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神魔從四方涌來,將第十營地圍的水泄不通。
而整個第十營地,也陡然化作一方強大殺陣,原來在這第十營地中,早就藏了一方殺陣。
默谷通揮推手下,徑直走向即墨,道,“我很好奇,閣下是如何猜到本將便在此處,而非在風暴谷。”
即墨將目光從天空的殺陣上收回,看向默谷通,道,“雪夜城中有你神族安插的眼線,那人雖未必便聽你調度,但卻一定會爲你通風報信。
何況,你默谷通能百萬裡傳書滅拜月教,又怎可能犯如此低智的錯誤,拱手將這無數資源送到我人族手中。”
“精彩,精彩!”默谷通連連拍手,讚道,“不愧是唯一能和神子相敵之人,除了自身實力,你的頭腦也是相當聰穎,可惜啊,你明悟的還是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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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輕哼,偏頭看向那些驚慌失色的歸境修士,心底一沉,這些修士早被神魔嚇破膽,此刻又身陷囹圄,竟連鬥志也喪失了。
他正色看向默谷通,冷聲道,“你真以爲,憑着這方法陣和這些人,便能擋住我的去路?”
“即便你能離開,其他人卻也定走脫不了。”默谷通自信道,“而且,你能離開的機率實在太小。”
“那也要試過才能知道。”即墨挑戟怒喝,問心戟如黃龍貫江,規則之力、大道之力全部解禁,附着在戟尖上,奔騰殺出。
轟!
默谷通不退不懼,面色如常,擡手向前一按,一層無形的禁制牆憑空出現,直接擋住來勢洶洶的問心戟。
即墨臉色微沉,這一戟就像刺進泥潭,穿過無數層空間壁壘,陷入周而復始的輪迴之中,沒有盡頭,他眼中閃過果斷之色,擡步向前跨出。
虛空中傳來‘轟隆隆’的沉鳴,天搖地動,高空中的法陣開始運轉,虹光璀璨,無數紋絡遊走,產生一層層禁制牆,抵擋住這逆天一戟。
“殺!”
在即墨動手的那一刻,陣外的神魔全部動了,以法力推動法陣,轟鳴着向衆人碾壓而來,天地無光。
“聖胎,好生享受這王道殺陣吧,本將會在陣外設酒擺宴,如果你能殺的出來,或許本將還能爲你留杯熱酒。”默谷通的身形逐漸模糊,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仿如世間的主宰。
隨着法陣發動,周圍的景象飛速轉變,一座座營帳消失,轉而化作曲回幽折的山谷,谷中颳着猛烈狂風,遠方朦朧,大地轟鳴顫動。羣山搖動,瞬間都活了過來,在高空中飛舞,似數之不盡的流星,碾殺而來。
這纔是真正的殺陣,一旦發動,可藉助周圍的地貌,以小見大,許多原本微不足道的東西,在殺陣中威力都會放大數千、數萬倍。
就像這滿空飛舞的山巒,或許只是地上的一粒塵埃,但經過這王道法陣激發後,卻宛如太古山嶽,帶着無上威壓,風馳電掣殺來。
傳聞中的撒豆成兵,畫符成將,也不外乎如此。
“啊!”
漆黑的風暴中,有人慘叫,被滿天墜下的山巒壓成肉泥,神形俱滅。
即便是歸境修士,面對發陣中放大千倍、萬倍的攻殺手段,也無力阻擋,何況殺陣中步步生死,差之毫釐便是生死,這些修士適才已被默谷通嚇破膽,鬥志幾無,見這殺陣如斯恐怖,哪還有反抗的意志。
轟!
這是一個老者,前一步,他還在一條山谷中行走,但下一步踏出,天地逆轉,數之不盡的高山奇峰,宛如天火流星般殺來。
老者大駭,忙施展神通,奮力拼殺,但那些山巒何等恐怖,密密麻麻涌來,仿如傾倒整個星河,不多時,便將這老者壓成一灘肉泥。
另一方,一箇中年人也被無數山巒困住,半邊身軀都被飛來的山巒壓爆,他大聲嘶嘯,祭出滿天的法寶,更有半件聖兵,藉此才終於打出一條路,拖着殘軀逃了出去。
而更有許多人,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殺陣碾成血霧,這些都是歸境,在各自的聖地沒有淪陷前,哪個不是一方名宿,哪個不是叱吒風雲,但在這王道殺陣中,卻連草芥也不如。
即墨環視着從四面八方飛來的山峰,沒有任何遲疑,提拳便向前方轟出。
自然神拳下,演化出天下第一山,泰山一出,所有山巒皆是大震,轉眼化作齏粉掉落在地,然而,更多的山巒從遠方飛涌來,這些山巒,更加雄偉挺翹,古石嶙峋,許多山脈,都是歷史長河中的名山。
甚至,在極遠處,一條巨型山脈閃爍着光華,宛如水晶澆築般,比夜空的星河還要燦爛。
“無量山!”即墨瞳光微收,攬手抱月,將演化在懷中的泰山向前推出,“同是生命禁區,墨某倒要看看,是這無量山厲害,還是我手中的天下第一山更勝一籌。”
轟!
金色的泰山虛影與水晶般的無量山脈碰撞,碰撞之處瞬時化作旋轉的黑洞,爆發驚人吸力,將周圍飛旋的山脈全部吸了進去。
即墨衣袍獵獵,長髮迭舞,他擡袖擋在眼前,挺身站穩。
這王道殺陣中的無量山脈,竟帶有無量山的原始氣息,極端恐怖,想來演化此山的塵埃沙礫,定是出自無量山,所以才能帶有這種原始氣息,好在即墨手下演化出的泰山,也帶有泰山的原始意境,否則,還真擋不住這座無量山脈。
王道殺陣外。
默谷通目光猛地收縮,凝目看向殺陣,那殺陣中的一切景象,全部倒映在他眼底,即墨一拳轟碎無量山脈虛影的一幕自然也在。
默谷通神色凝重,眼中一遍遍回放着即墨一拳打爆無量山脈的畫面,最後,他眼中只剩下金色的泰山。
“這是什麼山,好生恐怖的原始意境,比無量山也不相上下,那座無量山,乃是取自無量山外圍的一顆奇石幻化,藉助王道殺陣激發,人族的半聖也能擊殺,但這座山,竟能與無量山的幻象匹敵。”
王道殺陣中。
即墨緩緩放下衣袖,向前方看去,兩座古山碰撞所產生的黑洞已經坍塌,周圍所有的山巒全被吸了進去,整片天空變得乾淨如洗,連呼嘯的風聲都停止。
蓬!
他提戟殺上天空,雙手舒展,猶如拉弓射箭,問心戟尖端,規則之鏈纏繞,道圖一面面,光華璀璨絢爛。
轟!
天穹震晃,一條條金色的紋絡閃爍,就像是迸濺的閃電,即墨推動問心戟,那層金光紋絡搖晃的更加厲害,在堅持了片刻後,直接‘蓬’的碎開,炸作一個水缸大的孔洞。
即墨身形一閃,從那大洞中飛了出去,立身看向神色凝重的默谷通。
“殺,絕不能放他離開!”默谷通揮手,身後的神魔修士如飛蝗般涌向即墨。
其實,由不得默谷通不凝重,在即墨身上,他感到一股極危險的氣息。
這王道殺陣,即便是他也走不出來,但如斯恐怖的殺陣,卻未傷到即墨一根汗毛,這樣的異數,即便付出再大代價,也必須除掉,否則便如卡在喉頭的魚骨,讓人時刻都感到不舒服,心驚膽戰。
“默谷通,就憑這些人,還決定不了我的去留。”即墨提戟拍向前方,整個天穹一抖,衝來的神魔修士瞬時人仰馬翻,被掀倒在地。
他深深看了眼身下的殺陣,轉身向雪夜城的方向趕去。
能衝出王道殺陣已是他的極限,想救其他人卻是做不到了,這些人是死是活,只能靠自家運氣了。
不過,只要這些人能躲在大陣的節點上,短時間內便不會有生命危險,而且,殺陣一旦發動,若不被攻破,短時間內便不會停止,如此,默谷通也無法進陣去殺那些歸境修士。
“攔住他!”默谷通臉色一沉,展手化出一杆鱗槍,對着即墨的背影拋了出去,那些被震住的神魔也紛紛回神,趕着即墨的背影便追。
即墨回身一戟挑飛那鱗槍,又連連點殺數十個神魔,終於殺出重圍,揚長而去。
這一戰,他雖然未受傷,卻敗的極爲悽慘,整整兩百歸境,全部折在王道殺陣中了,即便到時間能將這些人救出來,兩百人能留下一半都很不錯了。
沒想到第一次領兵上陣,他便慘淡收場,自他修煉以來,儘管對敵落敗也不在少數,但像這次這般損兵折將,卻是第一次。
即墨一直趕出五千裡,見身後再無追兵,這才停下腳步,他輕輕咬牙,雖然勝敗乃兵家常事,但自從他成名以來,被人攆的像喪家之犬般,這卻是頭一次。
“這也是最後一次了。”即墨輕輕咬牙,收起問心戟,喃喃道,“默谷通,這場仗纔開始。”
……
雪夜城中。
唐沐龍凝目看着地圖上的影像,臉色雖平靜,但眼中卻冷光連連。
殿內的修士臉色皆很難看,整場戰局,幾乎都被唐沐龍主導,其他戰場上,所有神魔都被唐沐龍牽着鼻子,但唯獨與默谷通對戰的這一場,卻悽慘收場,整整兩百歸境全都陷在王道殺陣中,生死未卜,只有一個聖胎逃了出來。
許久後,唐沐龍收起全息地圖,轉身走出大殿,看着遠處,呢喃道,“默谷通,我唐沐龍領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