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最後一個種族簽下契約後,易之玄展手收回休戰契約,道,“此契約我會送往虛空戰場,由前方將士共同見證。”
而後,他環視殿內諸強,露出一絲笑容,道,“諸位遠道而來,我已在城中略備薄酒,還請各位移步。”
緊接着,他偏頭看向即墨與太上忘情,再環顧各族年輕天驕,道,“你們皆是年輕一輩的抗鼎人物,未來天下的主人,平日應多些相互的交流,就沒有必要再陪着我等,各自去吧!”
衆年輕天驕行禮應是,目送一種宿老、強者走出大殿。
肖屠飛輕輕碰了碰即墨肩頭,道,“看樣子,易前輩是想培養你和太上忘情。”
即墨輕笑,不置可否,此次萬族大會,各族天驕齊聚一堂,正是樹立名望的絕佳時期,顯然,易之玄真正的用意正如肖屠飛所言,是要藉機培養他和太上忘情。
其他各族天驕也紛紛交頭接耳,不時瞥向即墨與太上忘情,指指點點,他們自然也看出易之玄的用意。
有人面帶笑意,看了幾眼便收回目光,有人面露揶揄,抱着看戲的心態。畢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第一神般,讓萬族天驕畏服。
這樣的人太稀少了,一世能出現一人已十分罕見,易之玄將這樣的任務交給即墨二人,他們就真能擔當得起?
此際並無人離開,各族天驕或是三五成團,談笑風生,或是孤芳自賞,凌寒獨立,卻無一人走向即墨與太上忘情,氣氛有些尷尬。
這是明顯的孤立,一旦處理不好,丟人是小,得罪人是大,畢竟這些人正如易之玄所言,都是未來天下的主人,哪怕最差,以後都將是一族長老,位高權重,若非必要,沒有人願意得罪。
何況,現在才簽訂休戰契約,這時若與某族天驕交惡,必然會讓該族心生不愉,很可能會影響該族日後與人族的關係。
這並不是誇大,畢竟,此刻即墨與太上忘情的身份變了,他們代表的是人族年輕一輩,這是一個燙手山芋,易之玄除了有培養二人的心思外,還有考驗的成份。
即墨看向太上忘情,只見太上忘情搖頭道,“這種事很無聊,我並無興趣。”
言罷,她便轉身走出大殿。
殿內暫時安靜。
無論太上忘情是真的不屑於做這種事,還是說她無力擔此重任,但這樣離開卻是最明智的做法,誰也不得罪,自己也落得清淨,換做在場大部分人設身處地,大都會做這種選擇。
“自求多福吧,但願不要弄砸!”兔子拍了拍即墨肩頭,很不義氣的和哪吒幾人退到後方,同幾個異族天驕說笑去了。
葉修文輕輕對即墨點點頭,也同古蕭蕭幾人離開,不遠處,張百忍平凡的臉上露出一縷淡笑,對即墨鼓勵似的笑了笑,偏頭看向他處。
人羣中,慕少皇緩步走向蝶衣,偏頭看着即墨,道,“不可否認,以他的戰力在年輕一輩難尋敵手,但想主持這萬族大會,恐怕還欠缺幾分火候。”
蝶衣面無表情,表情木然,道,“無聊種!”
妖族天驕的聚集方向,敖拜輕輕眯起眼,隨即,他的氣勢陡然消散,整個人變得有些頹廢,深深看了即墨一眼,並未言語。
此刻,許多熟人,如耶律祁、葉家聖子、逍遙聖子等,都表情各異,看着即墨。
太上忘情退出,這份擔子便全落在即墨肩頭,此次若他不出紕漏,那將有促進於各族以後的友好發展,最不濟也能緩和如今的矛盾,但若做不好,就不僅僅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易之玄將這樣艱鉅的任務交給即墨,確實有些冒險,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
大殿內的聲音漸漸變小,雖然各族天驕依舊三五成團的交流,但無不將神念放在即墨身上,觀察他的反應,看他會做哪種選擇,是硬着頭皮直上,還是像太上忘情般退出。
“諸位自遠方而來,想來還不知這聖城最妙的地方是何處,恰好本人在聖城呆過些歲月,若諸位不嫌棄,我願做個嚮導。”即墨神色平靜,向衆人抱拳。
衆人交換眼神,有大族天驕道,“我等曾聽聞神州最興賭石,各類石坊頗多,猶以聖城爲最,一直無緣目睹,又聞墨兄曾參加聖城百年一屆的品石大會,神往已久,若墨兄不嫌麻煩,去石坊當然最好。”
花花轎子衆人擡,即墨擔心會將這場萬族天驕齊聚的大會辦砸,而其他人雖沒有這麼深的顧慮,但也不會無端生事。
大家都是年輕天驕,有着過人的才智和身份,看得懂局勢,辨得明時事,這種情況下,即墨已經開口鋪路,如果再冷場下去,不給即墨臺階,那便真是頭腦有問題了。
即墨暗鬆一口氣,雖說他表現的平靜,但要說不緊張那也絕不可能,此事滋事體大,絕不能容有半分失誤,並且還要做到最好,不能辜負易之玄的期望與信任。
好在,這第一關被選在賭石坊,在神州時他便靠賭石聞名,這算得上是他的主場,也是最簡單的一關。但好在,第一步終於邁出。
當即,他微笑伸手,做出請的動作,道,“自然沒有問題,諸位請隨我來。”
等一衆天驕皆走出大殿,即墨纔在前方引路,邊走邊道,“既然諸位道友欲觀賭石,那最應去的地方便是古石坊。實不相瞞,我與古石坊頗有淵源。此石坊乃人族太上聖地之產業,當初我流落神州,曾誤巧成爲太上聖子。”
人羣中有人道,“原來道友是請我等觀摩自家產業。”
衆人鬨笑,不過這笑聲倒並無惡意,只是被此人的話逗笑。
即墨亦笑道,“非也,如今我早與太上聖地斬斷因果,不再是太上聖子,之所以推薦古石坊,乃是憑良心而言。聖城各大石坊,陰陽世家的石坊當屬第一,然陰陽世家避世不出,自然只能去這名列第二的古石坊,也只有此石坊,才能當得上各位身份。”
衆人皆是微笑,即墨不算恭維的誇讚,讓他們很是受用,無形中,便對即墨升起些許好感。
即墨暗暗點頭,衆人的神色他盡收眼底,看來這次這步棋是走對了。
他帶領衆人走向古石坊,早有人提前去古石坊通知,一路上,即墨給衆人介紹古石坊的發展歷史,以及賭石的一些技巧心得等,不多時,便來到古石坊。
遠遠看去,早有一隊人等在古石坊外,即墨看見當頭那一人,神色微震。
此人正是玄九冥。
沒想到,堂堂太玄聖地當代聖主,經親自出門迎接衆人,這讓即墨有些疑惑,他太清楚易之玄與玄九冥關係了,依說這種時刻,玄九冥能打開古石坊已很不錯,而如此隆重的迎接,則完全在意料之外。
定了定神,即墨匆步迎上去,抱拳道,“前輩!今日晚輩帶朋友未請自來,叨擾之處,還望前輩勿怪。”
玄九冥收起眼中的複雜,拍了拍即墨肩頭,道,“去吧,原石都已準備好了,不要丟我人族的臉。”
即墨正色道,“是。”
玄九冥輕嘆,搖頭道,“記住,你是太上聖子,也不要丟我太上聖地的臉。”
即墨怔了怔,輕輕點頭,若有所思。
當年的恩怨早已遠去,孰是孰非,何必再再執着?何況,玄九冥執掌太上聖地後,一直都衝在抗擊神魔的最前沿,僅憑這份精神,早就抵消了當初的錯誤。
何況,當初的事,雖說玄九冥的確做的過份,但更多的,還是理念不同,信仰不同,執念不同罷了。
玄九冥退了幾步,看向衆天驕,道,“我一個糟老頭,便不打擾諸位的興致了,古石坊即墨熟悉,就由他帶諸位去參觀吧!”
“多謝前輩!”有人抱拳道。
玄九冥笑了笑,帶人轉身離開。
即墨深深看了眼玄九冥的背影,收回目光,道,“諸位,請!”
他當先進入古石坊,邊走邊道,“若說這賭石一道,亦興盛十餘萬年而不衰,但諸位皆知賭石,可知這原石來由?”
衆人搖頭。
即墨提氣,搖頭道,“昔日神魔犯我人界,神州乃是神魔葬場,神州的道石,大都爲神魔遺軀所化,這也算是神魔侵犯我人界所付出的代價吧!”
衆人聞言肅然,皆仔細看向那些原石,提起那段黑暗歷史,在場的天驕誰無幾分感觸?聽聞神魔的遺軀竟化作道石,供人界修士修煉所用,不覺神色都有些複雜。
即墨看着衆人的神色,輕輕點頭,想要得到這些年輕天驕的認同並不容易,最好的辦法便是與這些人找到共鳴。
古石坊外,一座可以俯瞰整個古石坊的高樓上,靜靜立着兩道身影。
姬如雪嘟起小嘴,看着人羣中談笑風生的即墨,氣惱道,“姐姐,你明明也可以做到,甚至做的比那壞人更好,爲何要選擇退出,把這大好機會讓給那壞人?”
光團遮住太上忘情的神色,看不出她的表情,只聽她淡淡道,“有聖胎一人足矣,我沒必要再摻和其中,何況,這種事真的很無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