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即墨得到那古法,便向灌江口趕去,途中打開古法探看,見其已十分殘缺,只有寥寥數段,卻極爲深奧。
他讀過之後,心中大震,這古法竟記載的是一篇修煉神魂的法門,須知自近古神魔劫後,不但魂兵變得十分罕見,修煉神魂的法訣更成爲絕世罕珍。
不說這法門是否真有奇異,僅是其爲修神法門,便價值連城。
畢竟,修魂的法訣太稀少了,物以稀爲貴。每一句法訣,研究價值都很高。李淳風送來此等大禮,倒讓即墨有些慚愧。
僅是這數段文字法訣,便足以讓頂級聖地小心收藏,經過至強者推演後,或能將其修復,或能演化出另一種修神法門。至時,其可奉爲經典,流傳萬世。
即墨仔細看過那數段法訣,只覺異常深奧,完全參悟不透,便將其暫時收起,全心向灌江口趕去。
這段法門不知是上古哪位強者譜寫,一般人所譜寫的修神法訣,哪怕只是寥寥數語,即墨也能看出端倪,而他看過這法門,卻全無頭緒,可見其絕不簡單。
並且,能從泰山流傳出的修神法門,豈是尋常貨色,至少都是某位絕世天驕所遺留,這倒讓即墨對泰山更好奇。可惜,他只有化作凡人,方能靠近那座古山。
不逾一個時辰,即墨便全速從長安趕到灌江口。
尚在高空,他眉頭便鎖起。
只見地面洪水濤濤,猶如江河決堤,大片的耕田被淹沒,水面沒過山頭,許多凡人都被大浪捲到水中,被巨濤推向遠方,連慘呼之聲都難發出。
“此處到底發生了何事?”即墨放開靈覺,神色微凝。
只見數十里外,一條黑色巨龍正在水中翻躍,神色愜意,好不快活。
那黑龍鬍鬚隨風而動,龍鱗黝黑如鐵,呼吸間狂風呼嘯,龍尾在水中一拍,便是翻天巨浪,且其還張口吐出洪濤,注入水面下降的大堤,那滾滾駭浪,便是從其嘴中噴出
那黑龍竟是將攔水大壩當作澡池,在其中暢遊,龍眸半眯,安閒愜意。
“好畜牲。”即墨虎目瞪起,祭出吞虛鼎,將滾滾駭濤收入鼎中,而後破空降落,提起那孽畜龍尾,揚手甩向高空。
那黑龍正在愜意之間,哪注意到一個青年憑空而降,竟是單手便將他扔向天穹,頓時被驚醒,七魂丟了六魂。
他龍目怒瞪,張口吐出龍息,向那可惡的青年殺去,“人類,吾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攪我好事。”
即墨揚手拍向高空,直接把那一口龍息滅殺於無形,而後緩步登天,冷聲道,“你造出孽事,竟還不思悔改。”
黑龍巨目半眯起,連飄舞的龍鬚也停止抖動,這青年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他雖不是真龍、天龍,但卻也是海龍,高傲尊貴,何時吃過此等悶氣。
今日,他駕雲從高空飛過,恰見此處竟是罕見的寶地,不由欣喜,便按落雲頭,在那大壩中戲耍,卻不想被眼前這人類攪了好事。
而他那一口龍息,看似隨意噴出,實則並不不簡單。
且不說他暗中用勁,想將那青年一招斬殺,便是龍息本身,就不容小覷。龍息乃龍之精氣,每一口都十足珍貴,猶如強大道法。
但這樣一口精心準備的龍息,卻讓那青年一巴掌拍碎,黑龍當即便收起輕視,甚至心生畏懼,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之事,我便不追究,你走吧!”
即墨虎眸半合,神拳緊握,一步步走向黑龍,道,“既然你不思悔改,那便沒必要再活下去。”
這灌江口明皇既然贈給他,即墨心中雖不以爲意,卻也將其當做自家地盤,如今被人鬧上家門,還害了本地凡人,他怒火已難壓抑。
“死!”
即墨武出自然神拳,向那黑龍殺過去,拳風獵獵,每一拳打落,都有曦光異象,氤氳道圖,拳可碎山河,盡顯霸道,卻又不失柔和。
神拳演化自然,勢如破竹,那黑龍的鱗甲直接被撕開,滾燙的龍血墜地,如同下過一場隕石雨,地面佈滿碗口大的隕坑。
沸騰的龍血,比岩漿的溫度還要高,每一滴都可當做神兵利器使用,非常珍貴,此刻卻如雨點般墜地,滿空都是龍血。
“吼!”
那黑龍怒吼,巨目中火焰燃燒,如同恐怖的紅燈籠。
他也不是善類,平常逍遙慣了,倍受尊崇愛護,哪曾吃過這等悶氣,頓時也打出真火,龍爪擡向高空,像是要撲日捉月,追趕星辰,浩瀚的龍威將天空都壓碎了。
他張口吐出滾滾巨浪,高空仿如掛起一張水簾,這是強大的術,來自龍族的古老傳承,源自上古天龍。
須知,每條天龍都是至強者,甚至是大帝,這樣的存在創造的術,何其珍貴強大。
黑龍掌握的術,正是一條道靈境的天龍所創。
此術祭出,只見洪濤滿天翻滾,猶有水淹大地的趨勢。
翻滾的駭浪,起時如大帝的神鋒出竅,落時如太古神山墜下,那聖胎便像是駭浪中的輕舟,隨時都會被大浪吞噬。
“人類,死吧!”黑龍擡爪拍下來,他能預見,這強大的道術祭出,那青年必死無疑。
轟!
龍爪拍落,虛空抖顫,滿空洪濤被激起,迸濺上天穹,海浪威力更加強大,而那青衣修士,直接被拍炸了,連屍骨都不復存在。
“敢和本王作對,這就是下場。”黑龍大笑,在洪濤中翻滾。
陡然,他止住笑聲,滿臉的不可思議,而後轉身逃向遠方,那青年明明被他拍死,此刻竟又活了過來,如何能令他不驚。
其神拳下道圖串串,已經碾殺過來,黑龍自知不敵,哪敢再停留,匆匆躍上雲頭,向遠方踉蹌逃去。
“還想走?”即墨嗤笑,化爲閃電,瞬間便追上黑龍,將其打落雲頭,手掌化作神兵利刃,刺入其鱗片中,抽出一條十餘丈長的白筋。
龍筋被抽,那黑龍頓時癱作一團爛泥,連頭顱都擡不起來,此刻他眼中已滿是駭然,色厲內荏道,“你敢如此對我,可知我是誰?”
“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造孽,我管你是誰,你便是帝子,今日我也斬定了!”即墨並指刺入龍鱗,再挑出一條龍筋。
不過片刻,他便抽出九條龍筋,那黑龍徹底化作一灘軟泥,狀態萎靡到極點。
“我乃東海龍王第五子,你敢如此對我,父王絕不會放過你。”黑龍驚懼大叫。
“你搬出大帝,今日也難活命。”即墨剝開龍鱗,抽出龍骨,那黑龍滿眼不可置信,逐漸失去神采。
恍惚中,一條黑色小龍從黑龍識海逃出,向遠方竄去。
“敕!”即墨張口怒喝,那小龍一顫,頓時蓬的炸開。
隨即,他收回目光,操控吞虛鼎,收走滿天洪濤,看向滿目瘡痍的地面,輕聲嘆息。
他能力有限,此處已成爲這般模樣,他是不可能改變得了了,可憐了這數十里地的凡人,全部受了無妄之災。
他收回目光,向遠方看起,只見六道人影趕來,正是梅山六友,心生疑惑,不知這六人因何而來。
“楊兄!”遠處,張伯時抱拳走來,目光落向那黑龍,大驚道,“楊兄,這是龍族五太子,頗受龍王喜愛,爲何會在此處,還被人斬殺了!”
即墨看向那癱軟的黑龍,揚袖收起龍屍,道,“是被我所殺。”
他指着瘡痍的地面,將先前之事說出。
聞言,郭申連連搖頭,苦笑道,“楊兄,你可把禍事闖下了,那老龍王最爲護短,你殺了他的愛子,他豈會善罷甘休。”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再來一次,我依舊會如此做。”即墨神色不改。
他得罪的人豈少了?當初在極地冰川被萬族追趕,他都從未懼過,更別說今日僅是殺只孽龍。
哪怕那老龍王親自尋上門來,他都未必會懼。
“既然你等都來了,便各自施展神通,將這數十里的凡人救回來。”言罷,即墨已走向遠處。
一個時辰後,七人再相聚,他們將倖存的凡人都妥善安置,餘下的事,卻也無能爲力,只有等地方官吏開倉賑災,畢竟修士也不是萬能。
此事便告以段落。
“你等爲何會來此處。”一座靈谷前,七人隨意坐在地上,即墨問道。
張伯時道,“楊兄,此事非是我等刻意隱瞞,其中另有隱情,容後再說可否?”
即墨點頭,六人既然不說,他自然也不勉強。
“楊兄爲何會來此處?”姚公麟看過來,仔細盯住即墨,其實心中已有了計較。
即墨不疑有他,便將偶救明皇,卻被封作‘顯聖真君’,又被贈灌江口之事說出。
梅山六友聞言大驚,卻壓住心中波浪,相互對視一眼,向聖胎拜倒,道,“我等願追隨聖君左右,鞍前馬後,效盡犬馬之力。”
即墨詫異,匆匆起身,扶住六人,道,“幾位這是何意,我何德何能,豈敢受此大禮!”
“還望聖君收留我等。”張伯時抱拳不起,神色認真,道,“我等昔年蒙受天機聖主指點,說我等命中自有貴人相助,而那貴人,便是楊兄!”
張伯時言罷,梅山六友齊聲高呼,“還望聖君收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