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拳如龍,可碎星辰,可比日月,令時間都幾乎斷流。
耶律祁長髮狂舞,在他手中,造化神拳不可匹敵,可怕無邊,此刻,他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精光,猛然間收拳,改變攻擊。
“蠻神三拜!”他大吼,挺肩過來,直接掀飛即墨,更是打斷了即墨對造化神拳的領悟。
即墨按住胸口站穩,生之仙蘊運轉,恢復傷勢,他展手喚來被耶律祁扔飛的問心戟,挺身遙看耶律祁。
“你找死,竟敢偷學造化神拳。”耶律祁神目怒睜,氣勢不斷攀升,即墨竟在與他對招間,偷學造化神拳,這讓他又氣又惱。
這是對他實力的侮辱,造化神拳是帝術,即墨竟然在與他對決之時,還能偷學,簡直沒有將他放在眼中。
即墨沒有否認,他目光爍爍,看着耶律祁,就像是看到一個移動寶庫,上古帝庭的傳承,這種造化,任誰都會嫉妒羨慕。
耶律祁能有這種實力,敢與萬古絕響叫板,除了本身的天賦,與造化帝庭的傳承離不開關係。
遠處,衆修士譁然,看即墨的目光發生變化,兩人這場對決,雖然都還留有餘力,但像即墨這樣,趁機偷師,着實讓人感到無語。
這種對決,半點分心,都可能敗的一塌糊塗,甚至丟命。
“好的很,我不管你是否學到造化神拳,都要讓你吐出來。”耶律祁怒極反笑,身後升起一輪紫色豔陽,炙熱無比,連虛空都扭曲。
即墨蹙眉,仔細看向耶律祁身後,那根本不是什麼太陽,也不是大道異象,而是另一種術,不比造化神拳弱,甚至,即墨感到了一種危機。
造化神拳畢竟是持久性攻伐大術,每一招不可能都一般強大,拳法是越到後期,才越發強大。
而這輪紫陽,卻像是一次攻擊,毀天滅地,只需一招,就像是救贖,但比救贖強太多。
這很可能又是另一種帝術,一個進過上古帝庭的人,實在難以想象,他到底得到多少傳承,出手就是上古帝術。
即墨繃緊身軀,靜看耶律祁。
然而,耶律祁卻突然神色微變,轉頭看向賀蘭城,蹙眉冷哼一聲,散掉紫陽,轉身闊步離開,眨眼就返回賀蘭城。
衆人面面相覷,本以爲又是一番驚天大戰,沒想到,耶律祁還沒有出手,就匆忙離開了。等了片刻,那些修士都感到無趣,皆一一離開。
即墨看向走來的拜月聖子、張百忍、魔滅神三人,向三人點頭微笑。
“墨兄,今晚大好時光,不如在城外天頂山賞月如何?”拜月聖子面懷淡笑。
即墨點頭,正好,他也有幾件事要詢問幾人,之後,他便打算離開賀蘭部,返回蠻荒,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沒有必要再停留在此處。
四人徒步登山,天頂山挺拔高聳,山頂很荒蕪,修有數座涼亭,站在山巔,有一覽衆山小的氣概。
涼風習習,月光如水,四人相談甚歡,從各自論道,再到訴說古今奇事,真有一種飄然如仙的感覺,所謂的修真爲仙,不過如此。
一生證道,落個長生,其實也只是爲了逍遙。
通過交談,幾人心境、眼界,都開闊許多,相互印證,各補所短。
最令即墨吃驚的還是張百忍,此人平時很木訥,不善言談,但沒想到,無論是見識、心境,都十分高,遠超他的預計。
最後,幾人又談到飛仙池,即墨方纔得知,那日確實有人走進飛仙池,但也有人沒能進去。
不過,所有人在飛仙池中時間都不長,之後,池水便褪去了。
這讓即墨隱有所思,衆人雖都到了飛仙池,但卻沒有相遇,應該是空間扭曲造成。
幾人又問即墨可否得到機緣造化,他撿該說的說了,大帝骨自然略去,這種東西不能說,說出去,他將永無寧日。
直到東方拂曉,幾人才醒轉,沒想到不經意間,一夜就過去,幾人都還全無感覺。
拜月聖子指着東方晨曦,道,“我等如這輪初生旭陽,會有如日中天,也會有遲暮晚年,大帝也走不出生死輪迴。”
“長生遠,證道難,舉目古今,看便英驕無數,落地殘花;逍遙短,苦楚長,笑談人生,說盡人傑幾個,大浪淘沙。”
張百忍目光清明,那張極爲平凡的臉上,盡是不凡,一屆肉ti凡胎,走到他這一步,古今少有。
“我之道,只問無愧於心,無愧於親友,足矣。”即墨淡笑,揮手與幾人作別,長身離開。
他感到心胸大爲開闊,別人爲了長生而長生,他爲心而問道,只要無愧於心,無愧於親友,足矣!
離開賀蘭城,即墨一路上皆全速前行,並未受到阻攔。
他本以爲,應該會受到耶律祁的阻擋,但卻並沒有發生,這應該與耶律祁的突然離開有關。
一日後,即墨來到一座蠻族城池,這裡有虛空臺,他打算藉此回到蠻荒,但突然心血來潮,偶然有感,直接祭出小虛空臺,向木屋趕去。
他不知這是爲何,只是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讓他去木屋。
半日後,無比肉疼的用掉幾個小虛空臺,即墨終於趕到那座木屋外。
還未走到木屋,他就神色微凝,他感到屋中有人,但這種氣息有些飄渺。
他放慢腳步,輕輕推開房門,屋中沒有人,桌上的油燈不知晝夜的燃燒,但很明顯,這油燈中的燈油,有人添過,同時,燈芯也被人修過。
他推開另外兩個房間的門,都沒有人,不覺疑惑,他仔細感應那種氣息,又覺得那氣息消失無蹤。
“屋中是哪位道友,還請出來一見。”即墨緩慢轉頭,目光掃過整個木屋。
屋中的擺設被人動過,木屋中原來有灰塵,而此刻,卻被打掃乾淨,連角落都不染纖塵,很明顯,打掃木屋的人極爲用心。
久久無人迴應,即墨蹙眉,緩步走出木屋,繞過木橋,走到木屋背面,也沒有人。溪中有魚跳出水面,最後又落入水中。
那種氣息很濃烈,但那人想要躲避即墨,連他也沒有辦法,他緩步沿着溪邊行走,很快,在不遠處發現一朵珠花。
這珠花很眼熟,並且,珠花上氣息也很熟悉。
“蜻蜓仙子,我知道是你,還請現身一敘。”即墨已經確定了此人的身份,蜻蜓不愛使用飾品,唯獨頭上有一朵珠花,即墨印象深刻。
並且,蜻蜓離開蚩龍山脈,便失蹤不見,原來竟是來到木屋。
只是,從賀蘭部到木屋,數百萬裡之遙,蜻蜓是如何來到此處,不過想到小虛空臺,即墨也就釋然。
沒有人回答,即墨捏着珠花,繞道木屋前方,屋門打開,屋中坐着一個人,臉色蒼白,一副村姑打扮,穿着粗布麻衣,不過臉龐極美,乍看一眼,便能窒息。
“你不該來。”蜻蜓輕嘆,她臉色蒼白,平添幾分妖豔,此刻的她,如一朵出水的白蓮花,乾淨純粹,不染塵埃。
“你不辭而別,我還以爲你返回了蠻荒,爲何要來到此處。”即墨走進屋中,將那朵珠花輕輕放在桌上,推到蜻蜓身前。
蜻蜓身上的死氣太濃了,不過被她壓制下去,然而,這種死氣,如井噴而出,完全是從蜻蜓體內無源誕生。
也就是說,蜻蜓的肌體已相當於死了,只是神魂未散,並以強大的實力支撐着身體。
看見珠花,蜻蜓下意識的摸向頭頂,動作停滯住,苦笑道,“你不該來。”
即墨蹙眉,這句話蜻蜓說了兩遍,“我爲何不能來?”
“你來了,就走不了了?”蜻蜓苦笑。
“爲何?”即墨目光從蜻蜓臉上滑落,看向屋中,很明顯,蜻蜓是想將這裡當成家,並且打算在這裡常住。
“因爲我會殺了你!”蜻蜓嘴角溢出鮮血,眉頭微微皺起,很快舒展開,一個不經意動作,儘管努力掩飾,但能看出,她此刻很痛苦。
“爲何?”同樣的話,即墨也問了兩次,聽到蜻蜓這樣說,他很平靜,並沒有憤怒,相反,就像這件事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個旁觀者。
“一定要問爲什麼嗎?”蜻蜓盯着即墨瞳孔深處。
即墨點頭,未語。
“因爲你沒有愛上我,而我,又想活着,所以就要殺了你。”蜻蜓收回目光,“你不覺得,此次我讓你單獨與我來太荒,很奇怪麼?”
“比你實力強的人太多,爲何就是你呢?”
“的確。”即墨眉頭一挑,靜看蜻蜓,等待下文。
“孤男寡nv,自然是爲了讓你愛讓我,最不濟,也讓你要了我,愧對我一輩子。”蜻蜓嘴中在溢血,血絲順着皓頸流下,打溼布衣。
“可惜沒有,而唯一的補救辦法,就是殺了你。”蜻蜓目光明亮,露出一抹微笑。
“你做不到。”
“爲什麼會做不到呢,只要能活着,我爲什麼不殺了你?反正你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你做不到。”
蜻蜓苦澀微笑,緩慢而僵硬轉頭,眼中晶光閃閃,看向窗外小溪,溪中有魚躍出水面,又跌入水中。
“是呢,魚兒畢竟怕了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