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深而幽遠,很狹窄,放目過去,一片漆黑,即墨將星河圖祭在身前,藉助星光,看見在前方很遠處,正是褪下的池水。
由於黑珠的饕餮狂飲,這池水褪卻速度大增,在狹小空間中,即墨竟趕不上它。
一直行了十數裡,突然眼前開闊,像是來到一個溶洞中,而那池水竟徹底消失無蹤,沒了蹤跡。
黑珠意猶未盡,然而沒了飛仙池水,它也不得不收回吸力。
即墨擡目看向四周,只見周遭漆黑無光,他感到一種莫名壓迫,藉助星光,只覺得這溶洞巨大無比,沒有邊際。
想了想,即墨在來的路上留下印記,向前方走去,飛仙池水自此處消失不見,似乎此地暗有玄機。
而飛仙池的出現也很詭異,如河底暗流,此刻那池水褪去,也像是暗流倒逝。
即墨向前走了百里,還不見盡頭,卻見身前竟出現一個漆黑深淵,深不見底,帶有吞人心魄的可怕氣息,仿若在這深淵中,蟄伏有洪荒遺種。
他轉回身,打算要離開,此刻飛仙池水倒退,不久後蚩龍山脈便會恢復原狀,再不離開,便就遲了。
他轉身,方欲離開那地底深淵,突是心底大寒,腳下踉蹌,險些癱坐在地。
巨大的威壓令他難以站穩,這威壓他再熟悉不過,正是之前遇見的那大帝骨。
大帝骨自藍色湖飛出,破空離開,不知去了何處,原來竟到了飛仙池。
即墨敢肯定,那骨杖即使之前確是大帝骨,只怕也沾染穢塵,因此纔不能顯化帝威。
在藍色湖底,它絕對有另翻造化,才能返回本形,此刻又到了飛仙池底,倒像是藉助天生陰地與陽地,陰陽互衍,淬鍊己身。
這帝骨中的神祇不簡單。
正在思索間,只見一團光華從深淵中噴出,凌空而走,直接衝向洞頂,想要貫穿地面離開。
即墨心中微正,他生了一個大膽想法,想要收服這帝骨。
這是大帝之骨,並且被祭煉爲器,哪怕不是無上帝兵,也是聖兵中的佼佼者,堪比混厄玉碟、吞天鏡之類。
“黑珠,給我留下它。”即墨動不了,只能用意念操縱黑珠,想要藉助黑珠吸力,降伏那大帝骨。
蓬!
黑珠方纔飲了飛仙池水,此刻又強幾分,悍威大作,竟直接衝出即墨丹田,撞向那大帝骨。
這是黑珠首次飛出即墨丹田,連即墨都始料未及,原來黑珠還可離開他的丹田。
黑珠爆發幽藍光華,如是整個宇宙的中心,一圈來自上古的道蘊纏繞在黑珠上,強大無比。
它壓向大帝骨,像是比整個宇宙還要沉重,浩瀚無邊。
哧!
大帝骨並不屈服,其中的神祇神威大起,道與規則的長鏈從大帝骨中飛出,與黑珠抗衡。
長鏈化爲一尊尊飛仙,像是穿越宇宙洪荒,從遠古而來,不可估測。
這是兩件絕世帝兵,除了五龍劍,這是即墨見到的另外兩件帝兵,完全是自主戰鬥。
帝兵中有神祇,帶有大帝生前的威嚴傲氣,絕不容忍xie瀆。
轟!
大道、規則、秩序、本源,全都紊亂而顛覆了,世界崩塌,仿若星河炸裂,時間斷流,整個地底被掀起。
即墨七竅流血,倒飛出去,匆匆躲進錦繡河山,藉助星河圖與混沌石碑阻擋,向高空飛去。
黑珠與帝骨碰撞,直接將地面打穿,十萬大山都像是要崩潰,即墨拼了命的逃竄,他知道玩大了。
帝兵之間的對碰,非同小可,動輒都能毀滅一片世界,這次黑珠與帝骨碰撞,恐怕蚩龍山脈是保不住了。
即墨感到錦繡河山都要崩潰了,這件出自絕天帝的第一靈器,也承受不了帝兵碰撞的餘波。
世界都陷入黑暗中,即墨差點要絕望,這時,他感到一股溫流包裹全身,幾乎要崩塌的世界穩定住。
他吐血從天空掉落下去,匆忙掐印坐地,懷抱乾坤,將生之仙蘊催動到極點。
同時,他感到黑珠返回體內,而帝骨也緊隨黑珠進入丹田,狀態萎靡,受了重創,被黑珠降伏。
兩大帝兵碰撞的過程如何,即墨根本不知道,不過,結果很圓滿,帝骨直接被黑珠收服。
過了很久,即墨方纔修復傷勢,站起身,看見跌在不遠處的錦繡河山,好在這陰陽世家第一靈器並未受損。
只是星河圖卻變得千瘡百孔,混沌石碑也佈滿裂痕,蒼白落地,其中的神祇幾乎死亡。
相對而言,星河圖還可修復,但混沌石碑就很可惜了,哪怕修復,恐怕也只能是件頂級道兵。
不過,與斬獲帝骨相比,這種損失很值得。
放目過去,陽光明媚,遠處碧濤,羣山萬壑,古木參天,濃霧直接因兩大帝兵碰撞而消散。
身後,一隻漆黑的巨洞,不知通向何處,深不見底,像是無底天坑。
還好,沒有把蚩龍山脈給毀了,否則,縱使即墨長几百張嘴,都解釋不清。
他收神,定準方向,向蚩龍山脈外飛去,兩件帝兵碰撞,暫時擾亂蚩龍山脈的道場,特別此處在碰撞中心,奇異道場完全消散。
走了不遠,即墨看見地上癱倒一隻上古遺種,是一隻巨大的狴犴,似虎而非虎,兇威撼動上古,可與古之聖賢匹敵,哪怕在現在,也依舊不可揣測。
但那隻狴犴直接死了,被兩件帝兵碰撞的餘波炸死,骨頭都酥了,癱成一團肉泥。
這不由讓即墨心寒,連這種接近歸境的上古遺種都死在橫禍中,他如果沒有黑珠庇護,只怕直接成爲虛無了。
即墨收了那狴犴屍體,這是上古遺血的後代,皮肉都很珍貴。
走了不遠,又見到一隻異獸屍骸,即墨又收起來,想了想,他索性不走了,直接圍繞巨大天坑,搜尋異獸屍體。
只是,可惜了許多仙珍靈草,都在兩大帝兵碰撞中化爲飛灰。
站在高空,即墨遠望藍色湖,看見湖面光潔如境,但他並沒有走過去,此刻的藍色湖中,氣息可怕沖天,仿若有一隻吞天巨獸。
天生陰地,可怕無比,並且,飛仙池遁走,天生陽地也並未被毀,這種先天地而生的地勢,很難破壞。
遠處藍色湖兇威凜凜,無形威壓籠罩十萬大山,即使在炎炎烈日下,即墨也感到徹骨的陰森寒冷。
兩件帝兵的碰撞,只怕驚醒了哪隻魃王。他收回目光,匆匆離開。
沿途又找到許多異獸屍體,他都一一收了,異獸的屍體,在錦繡河山中堆成數座高山。
離天坑越遠,即墨發掘到一些仙珍靈草,全都收起來。
到了外圍,由於受到帝兵碰撞的影響較小,那些異獸雖都畏懼匍匐,但看到即墨,依舊撲殺而來。
幾次糾纏,即墨也放棄了,不再打這些遺種的主意。
此次收穫巨大,無數的上古遺血,帶回初始地,絕對能令雙頭妖鳳族的血脈得到昇華,就是其他修士用了,也只會有利無害。
離開十萬大山已在一天後,這日下午,即墨走出蚩龍山脈,站在山巔,回首遠眺,感到如夢似幻。
然後,他頭也不回,縱飛回賀蘭城,返回那個酒樓,卻並未見到蜻蜓的蹤跡,這讓他很迷惑,難道那些人都未離開蚩龍山脈。
但這一日以來,即墨行走的距離很廣大,站在高空,看到的範圍也很廣闊,都未能看見其他人的蹤跡。
他心中升起不祥,莫非,兩件帝兵碰撞,那些修士沒有一人逃出來。
若真是這樣,那就真的玩大發了,那些人不乏聖地傳人,耆宿名宿,真要死絕,他就罪孽深重了。
心中與鹽婆蘇兩人的聯繫並未斷絕,看來,這兩尊歸境大能都已離開蚩龍山脈。
即墨走下酒樓,漫步在賀蘭城,最後在一座茶棚前坐下。
一如既往,要了一碗劣質涼茶,才喝了一半,便看見迎面走來一人,是拜月聖子。
頓時心就定下來,這些人沒死就好,儘管他想讓嫡塵幾人死絕,但若這些傳人真隕落在蚩龍山脈,只怕太荒的天要改變,這絕非即墨所願看見。
站起身,招呼拜月聖子坐下,即墨道,“殿下何時歸來,可曾看見蜻蜓仙子?”
“我歸來已有兩日,至於四絕仙子,我則未遇見。”拜月聖子依舊倒了一碗茶,卻並未飲。
“說來怪哉,我等方離開蚩龍山脈,便感到山搖地動,十萬大山如欲崩潰,世界末日來臨也不過如此。”
即墨笑而不語,這自然是兩大帝兵碰撞的結局。
“說來慚愧,隨墨兄同道而行,我卻未能尋到飛仙池,只能無功而返。”拜月聖子苦笑,再倒一碗茶,端起飲下。
“墨兄何時回到賀蘭城,爲何這幾日都未尋到你,不知墨兄可否走到飛仙池。”
即墨端起茶碗,張嘴欲答,但動作卻凝固住,神色微肅。
拜月聖子轉頭,順他目光看去,只見不遠處,耶律祁緩步走來,獨身一人,氣勢逼人。
他在很遠處走來,目標似乎不明確,但即墨能夠肯定,耶律祁絕對是來尋他的麻煩,因爲,雙方的氣機都已鎖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