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獸皮僅有半掌大小,不知是來自何種異獸,表面光滑,刻滿蠅頭蠻文,微弱到肉眼難見,只能用神魂探查,小小獸皮,盡是蠻文,玄奧難解。
即墨擡手拾起那獸皮,頓時感到一股無形偉力衝入體內,直向生機本源。
這獸皮仿如一件大殺器,可怕無比,他匆忙動用大道之力,才阻斷那種殺機。
“墨兄?”蜻蜓凝起眉頭,疑惑看向即墨。
即墨拿起那獸皮,便怔愣出神,雙目無光,仿若神魂潰散般。
“無妨。”即墨回神,這才察覺剛纔的只是幻覺,但他若未能戰勝那種幻象,定會深溺其中,神魂寂滅。
這獸皮能被虞淵貼身收藏,絕對是上古蚩龍族的至寶,若非有虞淵肉身鎮壓,他可能連這獸皮都無法接觸,就會被其浩瀚的神力擊傷。
“仙子可識得這獸皮上的文字。”
即墨將獸皮遞給蜻蜓,但蜻蜓並未接過手,只是抿脣搖頭。
即墨沉默點頭,將這獸皮收入丹田,再拿出錦繡河山,收走虞淵肉身。
蠻人雖未開化,茹毛飲血,但在歷史長河的積澱中,也演化出文字。
這種文字與道蘊有幾分相似,比人族文字還要複雜許多,因此這種文字難以推廣,也只可能是部落的王族掌控。
蜻蜓驚訝看着即墨,妙目中閃爍光華,如滿天璀璨的星辰,她道,“錦繡河山?”
即墨點頭,展手收回錦繡河山,一圖一世界,這錦繡河山中,有一方巨大世界,雖比不得亙古矢荒之廣袤,但也能與蠻荒相比。
這世界不是內裡空間,是真正存在的一方世界,與真的世界並無區別。
他掌握錦繡河山,意念一動,就能走到這方世界的任意一處。
他若不是錦繡河山的主人,身處在這方空間中,絕對想不到,這會是一個靈器空間。
其中飛禽走獸,高山峻嶺,萬般俱有,也只有陰陽師纔能有這般手段,煉造世界。
兩人離開木屋,即墨微凝視片刻,心中完全平靜下來,才取出一方小虛空臺,向賀蘭部而去。
飛仙池即將開啓,僅靠人力走到賀蘭部,只怕會錯過時間。
蠻荒三大部落,賀蘭部、幽冥山、落石崖,三大部落,呈犄角之勢分佈,而其他三十三小部,則環繞這三大部落。
即墨未能想到,此次飛仙池開啓,整個三十六部皆動作起來,許多人都聞訊而來,在數天前就趕到賀蘭部的王城,賀蘭城。
蠻人的城池很狂放,但作爲王城,賀蘭城除卻繁華,竟也有別致建築,特別城中央的一座宮殿,天青色的穹頂,精美無比,與幻城幾乎無異了。
但若論到人氣繁華,賀蘭城還是差上一籌。
“蠻族王城,也不是想象的那般,遍地山石土礫。”即墨環顧四周,打量這座城池,感受視覺上的無邊震撼。
城中不說摩肩接踵,也是車水馬龍,蠻人身軀龐大,所以建築都很粗糙高大。
大部分蠻人都打扮隨意,甚至跣足而行,不過還是有蠻人身着錦袍戰甲,除卻更加魁梧高大,已與人族無異。
“蠻人可沒有墨兄想的那般不堪呢,賀蘭城的繁華,人族許多城池都是比不了的。”蜻蜓彎起雙眸,如初生的月牙,很漂亮,眼中倒影燦爛的晶光。
即墨笑而不語。
兩人走入城中,只見城內也戒備森嚴,即墨這才感到,其實蠻族與人族,除了文化信仰不同外,其實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兩人走了不遠,看見路邊有座茶棚,即墨大喜,進入涼棚中要了兩碗涼茶。
但當將茶碗推到蜻蜓身前時,纔想起以蜻蜓的茶藝,未必會瞧得上這種劣質的涼茶。
“好苦啊,墨兄你真是小氣,不過這茶倒也別有韻味。”蜻蜓端起茶碗,小抿一口,吐着丁香小舌,白了即墨一眼,睫毛輕微顫抖。
她也不管悻悻摸鼻的即墨,擡手仰頭,將碗中涼茶一鼓作氣飲下,擡袖擦掉嘴邊茶漬,道,“但喝着很舒服。”
即墨盯着蜻蜓,有些詫異,這還是那個嫵媚動人的四絕仙子?竟也如個常人,有着些許俏皮。
大概是盯得久了,蜻蜓終於察覺到,擡頭與即墨對視,道,“墨兄爲何看我,莫非是我將茶灑在臉上了?”
說着,蜻蜓擡袖摸臉,她不施粉黛,明媚動人,仔細擦過臉上每一寸肌膚,低頭掃了眼袖口,望向即墨,嗔道,“你耍我?”
即墨無辜搖頭,憋着笑意,道,“我可什麼都未說,是你自己要抹臉,與我何干?”
“你……”蜻蜓擡指戳着即墨鼻尖,道,“敢耍我?你知道後果麼,若我站在街上喊一句,你都能被口水淹死?”
以蜻蜓的絕色,真的在街上大喊一聲,即墨絕對會遭萬人唾罵,真得可能被口水淹死。
“鐺!”
那茶棚的小二哥目瞪口呆,透明的口水連成線,都掉在胸口了,至於手中端着的茶壺,早就落地,摔得粉碎,竟也沒有發現。
整個茶棚寧靜無聲,半條街都寂靜下來,行人紛紛回目,看着那道粉色身影,眼中閃爍驚豔。
蜻蜓完美近妖,她符合任何人對美麗的追求,無論是五官分佈,還是窈窕身姿,都臻至完美,沒有任何缺憾。
蜻蜓趴在桌上,古靈精怪的眨着星眸,貼靠在即墨耳際,悄聲道,“你該不會那個上我了吧?你雖是聖胎,不過本姑娘可對你沒興趣呢。”
“不過呢,念在算命老人說過,你我真的有一場姻緣,我是不會介意的。”
“仙子說笑了,我與仙子只是朋友,不敢有非分之想。”即墨正容解釋。
蜻蜓確實美麗動人,連女人都會動心,他不是聖賢,怎可能對蜻蜓沒有遐想,但對蜻蜓,他真的不會生出其他心思,一輩子都不可能有。
“看把你緊張的,我又不是豺狼虎豹,能吃了你不成,何況以你聖胎的戰力,我豈敢妄動。”蜻蜓坐直身體,假意板起臉道。
即墨掃視蜻蜓,笑而不語,他心中升起一種直覺,或許此刻的蜻蜓,所展現的纔是本性,以前都是僞裝。
“噗嗤!”
蜻蜓板着臉很辛苦,終於還是憋不住笑意,明媚一笑,如春花綻開,似寒冬暖陽,“能交墨兄這樣的朋友,足矣。”
“小二哥,再來一壺茶。”蜻蜓提高聲音,但喚了一聲,許久沒有迴應。
回頭只見那小二哥似個木頭,目瞪口呆,杵在當地,手中的茶壺早就掉在地上碎了,茶水溢了滿地。
“真是的,看來以後都不敢上街了。”蜻蜓作無語狀扶額道。
即墨揮手,隔空飛來一哥茶壺,拿在手中,將兩個茶碗添滿,放下茶壺,舉碗對着蜻蜓,道,“你真的該少上街。”
蜻蜓舉碗,兩人擡碗碰在一起,茶水灑在桌上,但兩人都未在意,皆是舉碗一口乾下,倒轉碗麪,沒有一滴茶水落下。
喝了茶,蜻蜓雙手捂腰,笑得眼淚差點出來,最後真的笑出淚。
即墨靜看着蜻蜓,他不知蜻蜓爲何要笑,因爲根本不值得笑,但蜻蜓要笑,他也不會打擾。
笑夠了,蜻蜓單手捂腰,另一隻手按住即墨小臂,並些艱難,斷續道,“你知道嗎,你這人缺根筋誒。”
“真是想不通,羋煉心天縱嬌女,雙頭妖鳳族抗鼎之人,怎樣看上你這樣一根木頭。”
即墨神色如常,再倒滿一碗茶,送到嘴邊獨飲,道,“有何心事,不妨說出來,我雖未必能幫你,卻能當個合格的聽衆。”
“我能有什麼心事,何況真若有事,哪需要你來幫我。我只要說句話,有多少人願意爲我前赴後繼,只爲博我一笑。”蜻蜓坐直身淡笑,眼中閃過一道落寞。
即墨不語,蜻蜓確實有心事,但她不說,他也不會問。
確實,蜻蜓說的不錯,即墨的性格中有些‘被動’,或者說就是一根木頭。
許多時候,他寧願以沉默對待,若別人願說,他不介意當個聽衆。
“墨兄,蜻蜓仙子!”沉默之間,有道聲音自遠方來,渾厚有力,相距數百丈,便清晰傳入二人耳中。
“我說怎麼半條街的人都在發愣,原來是二位,這倒不奇怪了。”
來人身着陰陽道袍,單手按着玉拂塵,丰神如玉,身材修長,他徑直走到桌邊坐下,倒下一碗涼茶,並未飲,只是淡笑。
“聖子殿下行事雷厲風行,來到賀蘭城應有幾日了吧?”蜻蜓坐直身體,整肅容顏道。
“不錯,明日飛仙池便開,我還以爲兩位不會來。”拜月聖子俊朗如玉,氣息難以捕捉,實力深不可測。
“路上有些耽誤,來遲了。”即墨道,“我觀此次飛仙池打開,已有席捲天下之勢。”
“白日飛仙,難道墨兄便不動心?”拜月聖子淡笑,道,“今晚,賀蘭部族長之子耶律祁,擺宴賀蘭宮,願結天下同道,兩位可願前去?我等共同,也好順路。”
“耶律祁?”蜻蜓秀眉微蹙,道,“蠻族三大部,耶律祁、北堂措、跋涉狂,此三人有絕古之資,只怕與兄臺也不會相差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