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幕落下,即墨擡動紫眸,看遍天驕,沒有人出手。
聖胎悟道,年輕一輩中少有人能敵,如果給即墨足夠時間,可能連老一輩都難以壓制他。
有人在感嘆,同一世,出現兩尊萬古絕響,這是時代的不幸,也是時代的幸運。罕見的黃金大世,誰能主宰沉浮。
這種盛世只出現在人王那一世,儘管歷史已模糊,但油然記得,在那一世,不止出過一尊萬古絕響,但最終只有人王踏上巔峰。
“莫非是黃金大世的復甦?這一世,葉封神絕對的無敵,還有葉家聖子、敖拜、羋煉心,等等,這些人物出現在一世,本來就夠亂了,今夜又出現一尊悟道聖胎。”
“聖胎悟道,沒有人再能阻擋他的步伐。”有天驕感嘆,但並未出手,身爲中州四小天的王少陵都敗了,被即墨一戟釘在山崖上,還有誰敢出手?
當然除了那些罕世天驕,諸如張百忍等人,不是不敢出手,而是不願出手,或是沒有到出手的時機。
大風揚起,盛幕落下,各大聖地的修士告離,那些天驕也逐一離開,但誰都知道,這並不是結束,反而是開始。
“你還真是讓人驚訝呢。”蜻蜓離開前看着即墨,一雙剪水美眸像是能望穿人心。
“只要想,肯爲之實踐,萬事皆有可能。”即墨平靜應答,如今他悟得王道自然,感覺整個人都變得空透了。
“若是有時間,可以來幻城,我有些事想詢問你。”蜻蜓撩起耳畔青絲,揚起一陣香風。
“何必等到來日,仙子此刻但問無妨,只要能說,我都會告訴仙子。”
“罷了,待你來到幻城,我再問你。”蜻蜓轉頭,看向妙目吐火的羋煉心,掩脣靨笑,離開靈舟,粉紗在風中舞動,像是一隻精靈。
即墨頷首,若有所思。
此後接連幾天日,即墨都很忙碌,疲勞應酬各種邀請。
畢竟即墨一屆散修,不但破入道合,還有一身不俗的尋龍術,許多勢力都想拉攏他,但礙於劫天盟,還都不敢明目張膽。
即墨平靜應對一切,推掉所有拉攏,不想與任何勢力沾染因果。他很清楚,如果他死在天劫下,或是隕落在人王印記的戟下,最多收到的是幾句惋惜。
這幾日中,蠻荒更加熱鬧,許多天驕匯聚,都想目睹聖胎風采,甚至是與即墨一戰。
不過自最初幾日後,即墨一直都呆在劫天盟,並不與外界接觸,那些天驕不得已,都敗興而歸。
易之玄受傷很重,自那日後便閉關,讓即墨很擔憂,所幸易之玄實力雄厚,在半月後出關,那些傷勢幾乎完好。
在半月後,即墨在老鵬王的陪伴下,悄聲前去九龍衛珠地,看見聖靈陷入沉睡,便轉身離開。
如今聖靈與地勢合一,或許真的在萬年後,能夠成爲一尊大帝,異類證道。
離開此地,即墨去了石村,見到謝老。
老人家很歡喜,皺紋都笑開了,“恭喜你悟道成功,打破這個詛咒。”
“多謝前輩。”即墨看向石屋,放開神魂,疑惑道,“闢靈去了何處?”
謝老搖頭,但明顯掩飾不住喜悅,道,“那孩子半月前翻看《升靈訣》,突然開竅,被我送進祖地,還要些時日才能出來。”
隨即謝老尷尬道,“那孩子將《升靈訣》帶入祖地,只有待他回來,才能再將《升靈訣》還與你了。”
即墨搖頭笑道,“《升靈訣》本是謝家之物,謝老如此說,便是讓我羞愧了,如今闢靈開悟,這《升靈訣》理應歸還。”
“還是由你保管爲妙,闢靈不過凡人,手拿至寶,反而危機重重。”謝老搖頭苦笑道。
“前輩嚴重了,待到闢靈從謝家祖地出來,我當傾囊相授。”即墨做出承諾道。
“如此最好,這是闢靈的福氣。”謝老喜道。
閒聊少頃,即墨告別謝老,返回劫天盟,尋到殘半缺。如今易之玄傷勢痊癒,倒是該圓了殘半缺心中的執念。
一座仙闕涼亭中,易之玄席地盤膝,似轉世靈仙,帶着空靈氣息,仿如不存在。
“前輩,能否教我復生之法,哪怕逆天破道,我也要讓思瑤重新活過來。”殘半缺跪在地上,面色沉重,懷着希冀。
易之玄搖頭嘆息,道,“你起來吧!”
“前輩。”即墨焦急看向易之玄。
殘半缺神色微變,匍匐在地,道,“只要前輩傳我復生之法,要我當牛做馬,爲奴爲僕,全憑前輩差遣。”
易之玄揮袖掃起一股清風,托起殘半缺。隨即轉身走到崖畔,手扶欄杆,道,“不是我不交你,而是根本沒有復生之法,人死燈滅,哪還能重新復活?”
殘半缺臉色頓時煞白,癱坐在地,似是一團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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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焦急看向易之玄,懇切道,“可前輩……”
易之玄擺擺手,止住即墨,輕聲道,“阿衣神魂未散,我才能救她,而你等所說的這個女子,不但神魂破碎,何況已死去數年,哪還能復活。”
殘半缺徹底癱軟,目光呆滯,露出苦笑,仰頭無語望天。
易之玄看向殘半缺,仙眉微蹙,嘆了一聲,隨即展開,道,“這世間有一處喚作‘冥冥中’,據說乃是魂魄所歸之地,若是能到那裡,找到那女子的殘碎神魂,許是能夠復生。”
殘半缺眼前一亮,重新跪在地上,激動道,“還請前輩告訴我‘冥冥中’在何處。”
易之玄輕聲嘆息,道,“你不要抱有希望,‘冥冥中’是否存在,本就是個謎,至於找到那殘碎神魂,就更是難上加難。”
“何況這女子生前不過天乞修爲,只怕數年過去,神魂早就散了。”
殘半缺癱倒,即墨扶起殘半缺,安慰道,“師兄,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既然有着‘冥冥中’的傳說,便可能確有其地。”
易之玄看向即墨二人,道,“只怕希望越大,失望會更大。人死燈滅,連大帝都逃脫不了這種命運輪迴,何況是平常人。”
“有希望總勝過無希望,何況半月前誰能想到,墨師弟能突破道合呢?”殘半缺吐出一口濁氣,強自鎮定道,“多謝前輩指點。”
易之玄不語,收回目光,看向遠處。
殘半缺拖着沉重步伐離開,易之玄看了一眼那背影,轉向即墨,道,“何必將這種飄渺的希望給他。”
“‘冥冥中’是否真的存在,連我都不知道,何況若要重聚那神魂,沒有準帝修爲,只怕也難有可能。”
走在遠處的殘半缺身軀微震,復又恢復平常,拖動沉重步伐走下山崖。
即墨咬牙看向易之玄,道,“有希望總勝過無希望,何況還有我,將來可以幫助殘師兄。”
易之玄道,“想法固然是好,但這何不是自我欺騙?希望不過浮雲,沒有實力,一切皆是妄談。”
“多謝前輩教誨。”
“我還會在蠻荒停留一月,之後便要重返魔亡陵,這一月中,你多四處走動,我倒要看一看,都是哪些人要對你出手。” 易之玄很平靜,但空間凝結,壓迫駭人。
他收回目光,道,“你現在缺乏的是戰鬥,以戰養戰,方能提高你的實力。”
即墨點頭,轉念問道,“罪惡亡都可有變化,神州如今形勢如何?”
“此事不用你管,努力提升實力便可。”
“還有一事,當世本是黃金大世,爲何至聖如此稀少?”即墨問道。
“不是稀少,而是許多都隱世不出,你以爲那些頂級聖地真無存活的至聖?”
易之玄冷笑,不屑道,“不過都是一羣貪生怕死之輩,你不用多管,這些人不會隨意出手。”
“至聖當世,誰與爭鋒,爲何不會出手?”即墨疑惑。
“出手的代價太大了,他們不會那麼傻。”易之玄搖頭,道,“不過除了這些貪生怕死的傢伙,倒還有一批修士,他們將熱血拋灑在星空中。”
“我希望你將來能走入星空,而不是偏安一隅,到頭來只能龜縮在陰暗角落,如同鼠蟻。”
“謹記前輩教誨,即墨不敢忘記。”即墨鄭重點頭。
“現在對你說這些還爲時尚早,明日你便離開劫天盟。”易之玄揮手,道,“去吧!”
即墨起身告別,走下山崖,尋到殘半缺,他將離開一月,擔心殘半缺會做出傻事。
高樓上,殘半缺手拿酒壺,任烈酒灌入喉中,最後被嗆住,滿眼淚花,回頭看向即墨,“你要走了?不用管我,這輩子不找到‘冥冥中’,此生便不休。”
即墨點點頭,接過殘半缺遞來的酒罈,仰頭大灌一口,道,“師兄,以後的還很長……”
“沒有思瑤,便沒有所謂的路。”殘半缺神色變冷,隨即展開眉頭,道,“你不用勸我,每個人都有屬於他的路。”
即墨咬牙不語,頓了少頃,道,“我要出去一月,師兄一切都要保重,有事可以尋那無良兔子。”
“你放心便是。”殘半缺仰天輕嘆,“我會回到石村。我在那口古井邊修煉,堪比使用仙石,這些事你便不用多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