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含香閣已是丑時,蜻蜓煮茶想送,一衆天驕或是沉溺其中,不理他人,或是孤高冷傲,賽似寒霜,出了含香閣便分散開。
太玄洲內,除了那些站在神州頂端的人物可以飛行,其他人一應須步行。夜晚的太玄洲比白日少了幾分擁擠喧鬧,多了幾分靜謐神秘。
“據我所知,此次品石大會與往屆多有不同。”魔滅神沉思,他出自極古帝城,能知曉許多他人不知的隱秘。
葉修文沉思片刻,道,“確實,太上聖地古石坊所開的品石大會,往昔雖繁盛,但也不會將太好的石料投入其中,今年竟可能出現龍喋血。”
“既然蜻蜓能知曉這種消息,尚明目開張,太上聖地不可能不知。”幻靈夕深沉道。
魔滅神又道,“今年可不止出了龍喋血,出現的還有萬年芝,甚至有一條龍脈結晶,其餘諸如此類的至寶不在少數。”
魔一飛思索道,“若只爲了扳回顏面,古石坊無需投入如此多,諸如龍喋血,萬年芝之類,太上聖地的聖師定有感應。”
古蕭蕭聞言哂笑,道,“這些老頭子想的什麼,我等何必揣度,只需安安靜靜切石便好,墨哥兒,至時你賺得滿瓢歸,只需分我三成即可。”
即墨點頭,知是玩笑話,便笑道,“那我便分你三成。”
“此屆品石大會,倒隱有神州第一盛會之風。”葉修文收回古簡。
太玄洲湖面平靜無波,數千裡湖面,多的是木橋小舟,夜間不似白天擁擠,衆人登上小橋,打算走回寶具閣。
做爲神州最繁華之地,太玄洲的熱鬧實在太多,幾人一路賞景,又談些奇聞異事,離開含香閣十二里水橋,幾人走上一間巨大涼亭,在這裡居然看見雁南天、李夢瑤二人。
雁南天身着九龍衣,器宇軒昂,身姿挺拔魁梧,身後龍氣翻滾,隱有化形之勢,他正拿着一塊巴掌大小的碎片觀詳。
那碎片已經十分晦暗,只有薄薄一層,不知是從何物上掉下的殘片,還有三條簡單紋路,那碎片馬上便要腐朽,雁南天拿在手中極爲小心。
李夢瑤手中也拖着一塊碎片,稍大於雁南天手中那塊碎片,兩者似是同出本源,有若隱若現的聯繫。
似是察覺有人來到涼亭,那二人轉頭,李夢瑤緩步走向幾人,她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清純,如出水芙蓉,雖不如蜻蜓絕色,卻也生的一副耐看容顏。
“幾位兄臺竟也來到此處,想着這位便是即墨墨兄。”李夢瑤看向即墨,最後眼神落在即墨雙目上,多看兩眼,玉容上泛起一抹驚異。
“愧不敢當。”即墨點頭。
雁南天也走來,帶着一種強大壓迫,他揮手就有神韻,顯然已悟道,“墨兄一月入大師,倒是讓我等開眼,便是絕代雙姝,當年入大師境,也要用三月。”
對於站在巔峰之人而言,這些事根本不算秘密,即墨不想他竟早已出名,這不算什麼好事,也並非壞事。
“太上聖地的老聖師曾言,若是墨兄潛心修煉尋龍術,日後可登帝師境。”李夢瑤讚歎道。
“那不過是僥倖,倒是讓老聖師謬讚了。”即墨十分謙卑,他在南嶺如風中浮萍,無根無底,對待這些天驕需格外慎重,能不交惡,便決不能以惡念交。
在太玄洲幾乎所有人皆默認不會出手,所以如魔滅神這般狂人,也不會在此處出手。
雁南天不苟言笑,他道,“只恐品石大會完畢,連陰陽世家也會對墨兄伸來橄欖枝。”
即墨只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也不多言。
“兩位看的是何物?”葉修文走上前拿起碎片,微感詫異,遂又疑惑搖頭。
“它是某種古器碎片,但腐朽的厲害,看不出品階。”
衆人因李夢瑤一句話更疑惑,兩大天驕眼光何等毒辣,竟也不能分辨出這殘片品階,他們走上前各拿一塊碎片,連即墨也拿着一塊碎片,讓虎熾爲他訴說特徵。
出售這些碎片之人生的賊眉鼠眼,在他身前放有許多碎片,大概有上百塊。
“這斷口是新的,有人打破了這些古器。”魔滅神看着碎片上的新鮮斷口,目光掃向那賊眉鼠眼的男子,十分銳利。
“噢?”雁南天接過碎片,揮手之間,從地上飄起數十塊碎片,於空中重組爲一件完整法寶,如同茶壺,卻要大許多,表面滿是鏽蝕,這壺中的許多道蘊已經消失。
“可惡,如此古器,竟被這等宵小蓄意破壞。”李夢瑤氣憤,看着那猥瑣男子眼光多有不善。
此處誰人不知,這男子將完整古器打碎,無非是想賣箇中間大差價。
那男子畏懼縮頭,眼前這些人他雖不能一一識得,但雁南天之徒,他還是耳熟能詳,這些人發怒,他哪能招架得起。
“幾位爺真是錯怪小的了,這碎片到我手上時,已是這般模樣。”那猥瑣男目光閃爍。
即墨接過虎熾遞來的碎片,指尖從碎片上擦過,數根透明絲線竄入碎片中,碎片中的道蘊已消亡,道痕殘缺,這件古器已經死亡。
但即墨卻感到一種極爲熟悉的氣息,頓時讓他一驚,一股靈氣竄入碎片中,那碎片蓬的炸爲飛灰。
李夢瑤轉頭,她目光清澈,如一潭清水,緊緊盯着即墨,道,“莫非墨兄識得這些碎片?”
即墨向她淡淡一笑,緩緩搖頭,自嘲道,“我雙眼已殘,見識淺薄,哪能識得這些碎片,只是方纔不小心將靈氣灌入碎片中,讓這古器毀了。”
這碎片他自然不識得,但這氣息,他卻無比熟悉,這是大帝的氣息。毫不誇張的說,即墨與大帝之間的神物頗有淵源,黑珠、紅色碎片,這些均可能與大帝有關。
何況他從魔亡陵走出,親自體會大帝威壓,南嶺大帝的五龍道,以法身鎮壓魔亡陵整個近古時代,那種氣息他太熟悉,永生難忘。
這碎片雖不是出自南嶺大帝之手,卻飽含大帝氣息,應是出自另一位大帝,但這古器絕非無上帝兵,因爲無上帝兵哪怕碎裂,也不會腐朽成這般模樣。
“此物似是出自一位大帝之手。”葉修文擡手又抓來一些碎片,有些激動的說道。
“這位兄臺難道識得這些碎片,竟說他出自大帝之手?”雁南天驚異,他拖着手上的妖壺走向葉修文,步伐穩健中有些虛浮。
葉修文對雁南天沒有畏懼,他指着碎片上的一個模糊印記說道,“我自是不識這碎片,但我識這個印記。”
那個印記已十分模糊,若不仔細看,很難發現,那是一個拇指大的笑臉圖案。
“這能代表什麼?”李夢瑤疑惑,這個圖案已模糊,衆人皆未發現。
“近古時妖族有一位大帝,便是用這種圖案作爲標記,不過他已隕落在神魔戰中,我也是從一本古籍上看到關於這位大帝的記載。”
葉修文越說越篤定,道,“我有極大把握,這可能就是那位大帝的遺物,縱觀近古史,也只有那位大帝,將這種圖案作爲標記。”
魔一飛幾人對視一眼,皆已相信,葉修文除了殺人之外,便好讀書,很難猜想他到底讀過多少書,不知知曉多少辛秘。
“敢問這位大帝名號?”
“這位大帝當時被稱作司命妖帝,據說實力極爲接近南嶺大帝,不過卻在神魔戰時隕落。”葉修文黯淡說道。
這又是一位人傑,卻被歷史遺忘,即使成爲大帝,也隕落在神魔戰中,很難想象近古那一戰,到底該有何等慘烈。
“司命妖帝?”顯然衆人極爲陌生。這無不是一種悲哀,當年功績萬千,一代天驕人傑,幾乎站在人間巔峰,卻最終被歷史埋沒,除了部分野史辛秘,再無其他的記載。
那猥瑣男早已被嚇倒在地,見衆人正在交談,便悄悄起身,想要溜走,卻被魔滅神抓住,“說,這些碎片來自何處?”
不由得幾人慎重,一位未知大帝遺物出土,很可能代表另一種道統出世,大帝道,無上帝兵,還有其他神蘊,皆可能再現世間,皇朝也要瘋狂。
那猥瑣男看着衆人銳利目光,早失了主張,嘴皮顫抖,囁嚅說道,“這碎片不是我的,是一位從罪惡亡都走出的兄弟轉手給我。”
罪惡亡都,勢力混雜之地,那裡沒有正義,只有殺戮與yu望,之所以還能存在於世間,不過是牽連到各大勢力的切身利益罷了。
不過罪惡亡都充滿神秘,地域廣闊,某些地方,皆是人跡罕至,連那些亡命徒也不敢去。
那男子看着衆人,欲哭無淚,顫聲說道,“幾位爺,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要是想要這些碎片,拿去就是。我上有老下有小,只爲混口飯吃,還求幾位爺放我離開。”
“滾!”魔滅神擡手將那男子扔掉,目光平淡,這倒不是他跋扈,畢竟身份不同,站的高度也不同。
那猥瑣男如蒙大赦,哪還管的了那些碎片,匆匆慌張離開。
“等等。”即墨出聲,向那人走去,步伐穩健。
“這位爺,您就放過我吧!”猥瑣男癱軟倒地,欲哭無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