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許家,傳承五百年,出過三個陰陽大師,七個陰陽術師,而這許三郎許晏,確實天資縱橫,完全超越其先祖,以及冠之年修成術師巔峰,此後只用五年,修成大師境,就是在陰陽世家,這也算是中上之資。
“原來是許家三郎。”逸子夫點頭,並無太多表示。
逐茵城在江右,與江左隔江相望,此江名喚汨羅。
“逸老先生,恕小生狂妄,你尋來之人恐難勝此重任,既然邵老先生尋我來,吾定當鞠躬盡瘁,但若是與一個黃毛小子共處,可能會丟古石坊的顏面。”許晏其實早就得知即墨的消息,他感到十分氣憤,覺的古石坊看輕了他。
作爲陰陽大師,雖是凡人軀,但走在何處,他不是倍受尊崇,何時被人看輕過。
“許家三郎大師境界,四月後有機會晉升大師中階,逸子夫,你還是速速將那毛頭小子遣離,古石坊不養廢人,若你願意養,也莫動用古石坊的資源。”邵布筠大手一揮,他認爲培養即墨不過是浪費資源,毫無益處。
“也罷,既然你不願做這壞人,便讓我來做又如何。”邵布筠帶着許晏直接走向內層,跨入另一個空間。
逸子夫本要阻止,但已遲了,他與邵布筠同等境界,一念之差,千差萬別。
即墨輕輕將手指從那枚原石上取開,現在這枚原石再無解開的必要,他已經判斷出,這枚原石中蘊有仙石,不足半兩,比當初那枚原石要差些。
靜坐十五日,終成大師。
突然空間顫抖,這方奇異世界被人破開,即墨的神魂直接泯滅,他瞬間喪失感官,有強者,並且是絕世強者,強到他根本難以抵抗。
“古石坊禁用神魂,是何人許你在此處動用神魂。”來人高聲怒喝,威壓遍佈整個內層,險些將即墨壓成齏粉。
即墨感到一柄利劍將空間斬破,瞬間絞滅他的神魂,天空如山嶽崩塌,大海翻倒,強勢無比,“不知是哪位前輩,小子無知,多有得罪。”
“你還知有罪。”邵布筠冷哼,空間皺縮,大道氣息流淌,叮咚有聲,這是何等強悍,大道流出聲音,只有對大道有深刻理解,才能讓大道宛如真形。
“邵布筠,你莫要過分。”
逸子夫不怒自威,空間驟然恢復原樣,風平浪靜,無一聲息,大道停止流淌,時間似乎暫停。他出現在即墨身前,如定海神針,萬法不侵。
“小子,你就是逸老先生尋來的陰陽師。”許晏突然出聲,極爲高傲。
“承蒙逸前輩厚愛。”即墨輕輕點頭。
他曾有所耳聞,邵布筠與逸子夫多有不對付,此次他會憑空遭劫,多是受的無妄之災。
“小子,我即以來,你便可以滾了。”許晏依舊高傲,絲毫不將即墨放在眼中。
逸子夫眉頭微微一皺,看向邵布筠,目光再滑落在許晏身上。這算什麼,chi裸裸打臉。連邵布筠眉頭也微微蹙起。
許家三郎倍受尊崇,平日便眼界頗高,也就是目中無人,現得罪兩大強者,竟還不知。
好歹你也只是一個客人,在主人面前耀武揚威,眼中毫無尊卑,如何能不讓人氣惱。
即墨稍愣少許,用無神雙眼看向許晏,“這位兄臺嚴重了,逸前輩即尋我來,他若不趕我走,我妄自離開,豈不失禮。”
“你……”許晏面色微紅,目光陡然落在即墨雙眼上,露出一絲得意笑容,“小子,你不過是個瞎子,勘石講求望、觸、探、摸,第一點要求你便不能滿足,還能勘探原石。”
邵布筠臉色幾變,迎着逸子夫目光,暗懷尷尬,輕咳一聲,“三郎。”
“邵老先生莫要着急,且讓我爲你將這小子趕走。”許晏不由擡擡頭,直視即墨,“小子,你莫非是個騙子。”
即墨面色漸寒,聲音微冷,“依你這般說法,陰陽師必要雙目齊全,那開啓心眼又有何用?”
陰陽師開啓心眼,便是因雙眼矇蔽天機,心眼可直視緣由,不被表面現象所迷惑,而能開心眼,必是陰陽師中的真正天驕。
有陰陽師中的大毅力者,願不被表象矇蔽,勘石時遮蔽雙眼,更有甚者,直接奪去雙目。其中多出名人。
曾經有位瞎眼帝師,起初境界不漲,以爲是被雙眼矇蔽,便刺破雙眼,最終心眼大成,成就帝師,造就一段傳奇。
許晏啞語,他本想用即墨短處攻擊即墨,卻不想被即墨反擊無語。
略頓片刻,許晏冷聲道,“小子,我不與你講這些虛的,據我所知,你不過術師境界,而我許晏,早在三年前便晉升大師境,再有四月,可晉升大師中階。”
“以你的能力,根本不足以代替古石坊參加品石大會,若是識相,此刻離開,免得在品石大會上丟失顏面。”
即墨反而笑了,他心中逐漸平靜,起初以爲許晏大師境,值得驗證他現在的境界,但現在觀來,這許晏狂妄自大,毫無心機,實在不值一提。
“小子,還無自知之明,不願離開。”許晏頓感臉上無光,即墨的微笑,落在他的眼中,便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也罷,既然你無自知之明,便讓我爲你露上一手,免得你不識你我差距。”許晏冷哼,“邵老先生,願借你原石一塊。”
邵布筠嘆息一聲,不過想到即將壓制逸子夫一頭,便也不多說,直接揮手隔空抓來一塊原石,臉盆大小,這原石帶着一種洪荒古氣,明顯來自礦脈深處。
那原石落在許晏腳前,許晏面露驚駭,他雖年紀輕輕便登大師,也解石無數,但何曾見過這等原石,古石坊不愧家大業大,身後不知有多少條龍脈,內層原石,均很難估測。
許晏逐漸變得凝重,這原石大道貫穿交織,編織一張無形大網,封鎖龍氣,也遮蔽他的探查,他竟難以看出這原石底細,不由微微緊張。
雙手按在原石上,許晏矮小的身體上竄下跳,眼中暗含神光,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崩落。
須臾半刻鐘過去,許晏長舒一口氣,臉色漲紅,汗雨不絕,他揮袖擦過汗水,直身揣測道,“這塊原石蘊有高階道石。”
許晏擡頭,看見即墨緩緩走來,自得道,“這高階道石無限接近仙石,實屬少見,我縱然勘石無數,也很少見過這樣的原石。”
即墨蹲在那原石旁,揮手間,只見五條透明絲線灌入原石,即墨單手成爪,向後輕拉,一團模糊幻靈從原石中被拉出,那幻靈懵懂無知,也不掙扎,十分安靜。
逸子夫老人微露驚奇,隨即暗暗點頭。
邵布筠虎目圓睜,滿是不可思議,他雙眼閃過光華,盯視那透明幻靈,嘴脣竟有些顫抖,輕聲喃喃道,“怎麼可能。”
“不錯,是高階道石,不過有着可惜,此石若是再被龍氣薰陶百年,有三成機率蛻變爲仙石。”即墨點頭起身,聲音柔和,不驕不躁,氣定神閒。
“小子,你真無恥,竟抄襲我的判斷。”許晏只是凡人,又無三大奇眼,根本看不見那模糊幻靈。
“我並未抄襲你的判斷。”即墨氣定神閒,嘴角斜揚。
“你還未抄襲我的判斷,我說此石無限接近仙石,你說再被龍氣薰陶百年,可成仙石,這還不是抄襲我的判斷。”許晏指着即墨,墊腳尖聲叫道。
即墨只是微笑,他已對這許晏失望,本以爲是個陰陽大師,可以相互印證境界,可惜這許晏原來是個草包,境界最多半步大師,雖離大師無限接近,但與他相比,根本毫無相比性。
“怎麼小子,無話可說。”許晏得意擡頭,根本未注意到兩位老人的驚異。
“這位小友,你師承哪家?”邵布筠收斂氣息,使聲音儘量平穩。他看到什麼,控靈幻形,這是真正的大師境界。
現在所說的大師,其實分兩種,一種是真正的大師,一種僞大師,其中分別,便是控靈幻形,但就是這一點區別,造就的境界差異,卻是難以逾越的鴻溝。僞大師中階,也未必有初階真大師厲害。
許晏便是僞大師,邵布筠尋來許晏,便是爲打壓逸子夫,而現在許晏不但丟臉,還丟人,仍不知害臊,讓他也感到老臉無光。
“小子不過散修,哪有師承。”即墨微微彎腰行禮,尋龍術確實是自學《升靈訣》,並無師傅教導。
“怎會是散修?”邵布筠輕聲忖思。
“邵老先生,你還不將這小子趕走,他無能力也便不說,還抄襲我的言語,性根卑劣,古石坊難道就這般沒有眼光。”許晏見幾人均不理會他,頓時高聲叫囂。
邵布筠暗歎一聲,目光掃過平靜的逸子夫,滑向謙卑神閒的即墨,再看向小丑般的許晏,更是感到丟臉,他與逸子夫鬥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是他壓制逸子夫一頭。
逸子夫從來便是不溫不火,毫無怒意,今日他竟被狠狠打臉,還是自己痛扇自己,頓覺老臉火辣辣的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