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落身走下,看見原來是兩個山野樵夫,皆是凡人,此處雖在亙古矢荒邊緣,但沒有真正的兇獸,凡間山民來此,並不奇怪。
看見即墨從天空走下,那兩個樵夫大驚,匆忙跪在地上,大呼‘仙人’。即墨微怔,他也是第一次以修士的身份接觸凡人,兩樵行如此大禮,他頓時顯的手足無措,急急將那兩個樵夫扶起,道,“兩位老伯無需如此,我不過是個普通修士而已。”
兩樵夫眼中飽含喜悅,聽聞即墨言語,惶恐道,“仙長莫要折煞了小老兒。”
即墨一番安慰,那兩個樵夫方惶恐坐在鵝卵石上,許是看到即墨如此和藹,也漸漸放開了膽。
通過交談,即墨也得知那兩個樵夫名姓,一個喚作阿牛,另一個叫大虎。
兩樵破開膽,三人交談甚歡。大虎還說要將他的七歲小兒送給即墨,只要即墨能爲他的小兒子傳上一星半點的仙術,哪怕當牛做馬,也是願意。即墨尷尬一番,他不過也是一個半吊子,哪敢誤人子弟,便也婉拒。
藉着交談之際,即墨終於尋到那濃郁靈氣的來源,是在大虎的乾糧袋中。
“虎伯,能讓我看看這乾糧袋嗎?”即墨笑着對大虎道。
大虎哈哈笑道,“墨仙長要是喜歡吶,拿去就是,還給俺一個粗人說啥。”
山民純樸,性情率真,即墨也甚歡喜,他向那乾糧袋伸手,乾糧袋自動飛到手上,讓兩樵好生羨慕。
即墨向兩樵淡淡一笑,將那乾糧袋打開,瞬時驚住了。只見那乾糧袋中裝着一枚拳頭大的道石,看着沒有在朱雀殿中得到的那些道石明亮,金黃中略帶一些灰白,模樣倒是精巧。
“虎伯,此物你從何處尋得。”即墨取出道石,控制着微顫的手,言語努力平靜。
大虎一愣,指着右邊山頭,微笑道,“你說這玩意啊,這就是俺在前面水塘裡撿的,還挺好看,拿回去可以給小虎做個玩具。”
即墨壓抑喜悅,問道,“虎伯當時只看到這樣一塊?”
大虎想了想,憨笑道,“好像就這一塊,要是還有,肯定都被俺撿嘍。”隨即後知後覺道,“墨仙長要是喜歡,拿去便是。”
凡人不識靈氣,不通道法,自然不會明白這道石在修士眼中的珍貴,那裡是否真的只有一塊,還是未知。
即墨暗笑自己貪心,又被大虎這番誠摯言語感動,“虎伯,此物我確實有用,虎伯便說個需求,我與你交換。”
大虎連連擺手,“墨仙長喜歡拿去就是,跟俺交換啥,要不得要不得……”
那阿牛輕輕一碰大虎,湊在大虎耳邊道,“你個傻蛋,墨仙長要和你交換,你就換啥,咋說給小虎討個護身寶貝。”
大虎扭扭胳膊,輕聲道,“想啥哩,那塊石頭能被墨仙長看上,俺就是祖上積了德,哪還敢要仙長的寶貝。”
“你個瓜蛋。”
二人雖說的悄聲,但以即墨的實力,這些話還是一字不差的落入耳中,微微一笑,道,“虎伯,既然你不要,我便自作主張,給小虎做道護身符。”
說罷,捻指提出一塊玉石,製成玉符,向其中打入上百個簡單道法,防禦、攻擊、逃遁各執三份,又取出兩塊玉,再做了個玉符。
將三枚玉符交由二樵,兩枚給了大虎,又交兩人使用方法,不過是封印些簡單道法,使用起來,倒也方便。三枚簡單的玉符,卻讓二樵喜得合不攏嘴巴。
轉身欲要離去,那阿牛喚住即墨,“墨仙長,能不能……”
即墨看他扭捏,笑道,“牛叔說便是。”
阿牛老臉暗紅,囁嚅道,“墨仙長,能不能給俺家裡那個,也做上一個護身寶貝。”
即墨淡笑,索性一次扔下十個,飄然向大虎所指的那個地方尋去,留下驚呆的二樵。
即墨隱隱有所感觸,但仔細一想,那種奇妙的感覺全無,反而說不清、道不明,也就不再去想。
翻過那座小山,果然看到一處水塘,即墨閉眼仔細感知,並無任何靈氣波動,微微蹙眉,沉吟道,“莫非此處,真的只有這樣一枚道石。”
取出那枚道石,雙指捻住仔細觀看,這道石上的黃茫看着晦暗些,所含的靈氣也少了許多,拳頭大的一塊,也只能抵得上朱雀殿中指甲大小的道石。
“呼!”
沉思之間,耳邊微風呼動,即墨匆匆收手,可惜道石已經從指尖消失。轉向左側,只見一個兔子拿着道石,在手上拋來拋去,嘴中還在嘎嘎怪笑。
那兔子人立站着,與即墨身高相近,腰間繫個草裙,一身灰毛油光鋥亮,耳朵殘了半隻,最爲奇特的是,那兔子竟然是兩半嘴脣,兩顆大板牙反射寒光,一臉賊笑,比劍無敵的笑還賤。
“嘖嘖,小子,膽兒肥啊!兔爺的東西你都敢拿。”那兔子口吐人言,囂張大叫。
即墨淡笑,手執問心戟,緩步走向那兔子,“我倒是何方妖孽,原來是個小小的兔妖。”
“小子,會不會說人話,叫兔爺。”兔子跳腳,握着道石單手叉腰,瞪着即墨。
“哼!”即墨冷笑一聲,“交出道石,你便可以滾了。”
這兔妖不過天乞一重天實力,即墨根本不會畏懼。
“吆喝,小子,賊狂啊,這道石本就是兔爺的,你還想強搶不成。”兔子怪叫不移,轉身大搖大擺的要走。
“留下道石,否則我不介意殺上一隻兔妖。”即墨冷笑,他始終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兔子顯然在挑釁他。
兔子咯咯大笑,“好,兔爺給你就是。”說着,向即墨扔來一物。
即墨眼尖,識得那是一個道法,閃身躲過,“既然你要找死,休怪我無情。”
“噬殘!”
青龍呼嘯疾出,龍尾向上,從兔子頭頂吞下。那兔子揮拳打碎青龍,臉色一變,指着即墨大罵道,“小子,尼瑪真要打?兔爺招你惹你了。”
“招我還是惹我,你自然明白。”即墨提着問心戟,斬斷真空,向兔子殺來。
問心戟斬斷空氣,只是簡單的刺、挑,皆能演化出道理,戟本就是霸道兵器,再加上在麒麟殿中,即墨已悟了自己的戰鬥技巧,每一戟都刺向兔子的空擋,十招下來,兔子顯得手忙腳亂。
“震天攝地。”那兔子猛喝一聲,提出一個十幾丈的大鐘,祭在空中,擡手敲出攝耳神音。
即墨腦海轟鳴,身體一晃,已經被兔子一拳打到水塘中。起身用靈氣封住雙耳,即墨點水彈出。
“殘天!”
問心戟力破萬鈞,斬碎十幾丈的真空,攪動空氣,古樹也被掀翻,殘天衝殺空氣波浪,向着兔子淹了過去。
“鐺!”
那兔子將大鐘擋在身前,嗡嗡轟鳴響過,炸起六丈的水波,聲波掀過,將古樹斬成粉末。
即墨微愣,這大鐘不是凡器,擋住殘天,竟然連傷痕也未留下,金色發亮,在豔陽下散發刺眼金光。
那兔子搖頭晃腦,打着醉拳從大鐘下走出,道石也落在了地上,它竟然被振暈了過去。
即墨跨步來到那兔子身邊,兔子猛的睜眼,怪叫一聲,頂着大鼎便跑。速度之快,令即墨暗暗咋舌,便是他將咫尺天涯運轉到極限,能否追上這兔子,還在兩說。
擡手抓起道石,即墨向兔子逃離的方向矚目片刻。經過這番耽擱,離老莫悟道之時還剩十四個時辰,略作思索,那大鐘雖是個寶貝,但兔子速度太快,還真趕不上,再說他有着問心戟與夫諸殘角,有無大鐘已無影響,也不能因此誤了時辰。
想到此處,即墨向着忘塵宗方向而出。
在即墨走後不久,兔子頂着大鐘,從遠方趕來,愛惜的將變小的大鐘拿在手中不停撫摸,那大鐘上刻着道蘊,直接印在了鍾內。
撫摸片刻,兔子咧嘴奸笑道,“這小子有些實力,看着倒像是來自人類宗派,兔爺何不跟去看看。”
說罷,那兔子搖身一變,竟然變成化作普通兔子模樣,只是那隻殘耳和兩瓣嘴脣卻無法掩蓋。它將大鐘化作一個鈴鐺吊在脖頸上,繫着草裙,打扮有些不倫不類。
“小子,你給兔爺等着。”
即墨再行半刻鐘,來到一處山崖,卻被擋住。在山崖上端坐着四個修士,三個天乞二重天,一個天乞三重天。
那四個修士穿着忘塵宗內門弟子服侍,看着即墨臉色不善,一個修士飛上天空,攔着即墨,其他三個修士迅速圍了上來。
即墨定身,戒備看着四人,“四位師兄這是何意,我也是忘塵宗的弟子,爲何師兄卻要阻我。”
“即墨,何必裝作不知,主人讓我等來殺你,你還有機會逃嗎?”那個天乞三重天的修士厲笑。
“主人?”即墨微惑,他在何時,又得罪了一個強大敵人?怔愣少頃,想到一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即墨想通緣由,冷笑看向四人,“嫡塵的走狗……你們如何知我要在這條路上經過。”
……